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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说不想吃,瞧着虽然伤心,但也真的不像拿孩子赌气的样子。严裕安和玉坠都觉着不对,便刻不容缓的请了大夫来。如今陆质不在家,没人做幌子,之前给紫容看惯了的太医便不能请,他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然而大夫来看过,又简单问了几句,便拎着药箱退了出去。严裕安跟着出去,人家道月份到了,这是害喜呢。一屋人这才跟着回过神来。前段时间紫容的表现太省心,竟都把这茬给忘了。可说是孕吐平常,紫容难受起来,玉坠是不忍心看的。明明之前问他吃什么都香的人,一下子连一点点味儿都闻不了。就算一整天水米未进,还是动辄便按着嗓子干呕,一张脸呕的煞白,唇上血色褪尽,依然一口都吃不下。严裕安给在内院伺候的下人们都紧过皮,交代他们主子不舒服,要发脾气,要打要骂,都得低眉顺眼的受,不许露出一点触霉头的相来。但紫容哪是发脾气的人。他觉着难受了,就一整日窝在垫着细绒毯的椅子里,防着动作大了恶心,连头都不敢转一下。他不是忍着不发脾气,他是压根没那个念头。私下里,连玉坠都忍不住念叨,“怎么就这么巧呢,之前好好的时候,殿下还天天都在。现在难受成这样,却只剩主子一个……”紫容不多说话,只垂着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抚自己的肚子。两个小花妖懂点事了,应该是知道爹爹难受,进来都不怎么闹腾了。他身上难受,心里就憋着委屈。可陆质不在,花妖看着满屋的人,跟谁都不想说。饮食上跟不上,紫容的脸眼见着瘦下来。之前大半年养起来的一点点婴儿肥全不见了,瘦的只剩巴掌大。下巴一尖,便显得眼睛愈大,愈亮。有时候他轻轻笑起来,眉眼弯弯,透着憔悴的美感。玉坠看了只觉得心慌。王爷走时,人还好好的,虽然说孕吐不由人,但等回来后,发现紫容被她们照顾成这样,还是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第二十三日早晨,玉坠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却都不听紫容叫人。她进去一看,人躺在床上,眼睛闭的死死的,眉头紧皱,满脸通红,是在发热。大夫来看过,说是着了凉,没大事。但虽说只是小病,府里没人敢拿主意,大夫不敢下药,一场风热就直拖了将近十日才好。一个月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再加上这场不轻不重的病,花妖瘦的没了样子。可肚子却没妨碍长,它高耸挂在紫容虚弱的身上,那个样子叫人心惊,阖府再没一个人敢叫他独自哪怕只是站一会儿。第60章第60章陆质回京那天,是腊月二十一。时近年关,天上飘着雪。打马进了城门后,满目莹莹,除了来迎的官员,街上行人稀少,连商贩都不多见。跟着出去的小厮先打发了人回家报信儿,陆质一行被迎进了宫,先向皇帝述职。紫容在家一直等到宫里即将下钥的时辰,都没把陆质等回来。严裕安也是少有的沉不住气,频频打发人到正门去看。可是一直等,人进了宫就不再有消息传出来。一府的人等了一夜,第二天跟陆质一道出宫的,还有封紫容为侧妃的旨。两个刚见面的人还来不及说话,便先跪着接旨。等把宣旨的大太监好好的送了出去,紫容手里拿着那道陆质为之离家一个半月的圣旨,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丫鬟小厮们都退了出去,严裕安去送来传旨的一行人,玉坠犹豫了会儿,也跟着把门带上出去了。在外面的时候,陆质很多次梦到紫容。梦到他肚子长大了,梦到两棵小树苗长到了仰头都看不见树顶的高度,唯独没有梦到过人瘦成这样。两颊上的rou是一丁点没有了,下巴尖的戳人。厚实的锦衣穿在身上空落落的,看着发冷,没有热气。只有望着他的那双眼睛还没变,乌黑圆溜,流光溢彩,很漂亮。陆质的心从第一眼起就高高的悬起,像被一直无形的大掌攥住了,呼吸不上来,只觉得生痛。喉头梗住,竟半晌吐不出一字。“容容。”陆质往前迈了一步,伸手去握紫容的手。紫容有些无措似得下意识缩了一下,但毕竟没有过于挣扎,最后还是让他握住了,被揽着一起进了暖阁,坐在榻上。陆质垂眸,只看见低下头去的紫容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的颈子,纤细,连同那瘦削的肩背一起,透着脆弱。紫容微微低着头,手还被陆质握着,放在陆质大腿上。两个人挨得很紧,就是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早上,已经吃过饭了吧?”想了想,陆质尽量忍住翻涌情绪,平着声线问。紫容说:“嗯,吃过了。”他声音软软的,虽然有些低,但不像还生着气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反而透着依赖和娇气,同以前一样。大概真的是分开的时间太长,花妖害羞了,才不敢往他怀里钻。这样想着,陆质心头酸甜苦辣掺在一处,更不是滋味。他伸手摸了摸紫容的后脑,接着问:“吃了什么?”简单的一句话,紫容却犹豫了。过了会儿,才说:“就是那些,我……我自己都忘了。”其实他什么都没吃。不同口味的东西摆了一桌子,严裕安和玉坠眼巴巴地看着,紫容只好试着拿起筷子。挑选之后,夹了一筷子看起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豆腐。可豆腐没靠近嘴巴,就有股浓重的腥味儿窜进了鼻腔。他扔了筷子呕了半天,到最后只捏着鼻子喝了两口粥。喝完之后就被玉坠弄到了椅子上靠着,不敢动,怕动一动,就又吐出去了。手心里攥着花妖仅有一点点的手,剩下的话再也问不出口。开心吗?一个人在家身体有没有难受过?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这个人坐在这里,瘦削的肩膀已经无声回答过所有问题。他过得不好,过得很不好。陆质的眼角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圣旨,心中一阵艰涩。他的满腹计算,在紫容面前全都说不出口。那些一分一毫的得失,似乎也全都变得无关紧要。可是没关系,现在有多艰难,以后也总都会好的。花妖有了正正当当的名分,从此就有了底气。最起码不再需要完全依赖着自己在府里的施威,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有了更好的护佑。“唉……”紫容突然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陆质紧张地看住他:“怎么了?肚子疼?”“不是……”紫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抽出来紧攥着陆质的手腕,脊背僵直。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你、你过来。”花妖的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