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来自松田阵平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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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记得穿越这件事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准确的说，是二十九天。 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他开始每天泡在实验室，只不过中午一定会接到来自诸伏高明的电话提醒他该吃午饭了；晚上的娱乐生活增加了这个世界独有的文学和艺术作品；诸伏高明每天都会准时回家，偶尔有几天他们会分享同一张床。 萩原和松田会在空闲的晚上过来拜访。他们最开始对诸伏高明显得有些陌生，但再僵硬的环境，有了萩原研二就永远不是问题。 赤井秀一会尽可能经常给他发邮件；降谷和诸伏景光颇为忙碌，但他们也偶尔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柚木晃生：“……”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开始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过去仅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的房屋内多出了属于别人的东西。松田和萩原带过来的掌机和手柄被随意地放置在客厅角落，柚木自己不会去喝的咖啡和茶叶在厨房里占据了一个方格。主卧和客房的衣柜里都逐渐多出了更多的东西…… 应该感到恐慌的。但柚木晃生只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 ＊ 在第二周的周二上午，松田阵平带着新的游戏光碟来找他。 警察的工作非常忙碌，他们当然也有休息日——但和正常人做五休二不太一样，所以今天他是独自过来的，而不是跟萩原研二一起来的。 前一天晚上他就发邮件说过，所以柚木今天空出一整天，然后和松田坐在电视机前面打了一个上午的满天堂新作。 他的cao作不太行，所以在双人配合的时候总掉链子，松田一边哈哈哈哈地笑他一边提醒他一些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技巧，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量的时间。 这一作不愧是备受好评、在预售期间就期待如潮的作品。哪怕柚木晃生在这之前没有玩过前作也，轻松地掉进了这部游戏的大坑。一个上午过去他们才探索完成了两张地图不到，诸伏高明打电话过来提醒他要吃午饭了的时候他还有点恋恋不舍。 松田：“很好玩吧！满天堂这个系列作品一直都做得很好，预告片出来的时候我就下单了，听说单人模式也很有趣，但双人会更好玩。” “嗯。”柚木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前都没试过双人联机的游戏，刚刚好几个地方要不是有队友就要死掉了。” 松田失笑。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然后还是没忍住捏了一下柚木的脸颊：“以后可以多试试。我和萩……唔，至少时间比其他人空一点，虽然不能随叫随到，但总还会有不少时间能来这边的。” 柚木晃生心想他们两个应该说是五个自己认识的日本警察中平时见得最多的了——但哪怕是这样，他们也经常需要突发性加班什么的。 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更是相当危险。甚至在他认识萩原研二之前，萩原就差一点被卷入事故。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好奇。 “阵平君当初是为什么会选择现在的工作？” “嗯？”松田侧过脸，“我还以为你已经从萩那边的场景卡记忆里知道这个了。最开始是为了揍警视总监一顿。” 柚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研二君那边的记忆里我虽然也认识阵平君但并不熟悉——啊？” 他理解了松田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露出呆愣的表情。 松田笑起来。 “听起来有点奇怪？”他问，“降谷他们第一次知道我的想法也都大吃一惊。不过我当时可是认真的。” 他平静地讲述了自己年幼时的经历。 身为拳击手的父亲在重要的比赛之前被卷入了一起杀人案件，愚蠢的警察未经仔细确认就认为松田丈太郎是凶手。虽然最后这真正的犯人被重新抓捕归案，但松田丈太郎还是错过了预定的冠军战。他从此认为自己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就辞掉了拳击手的职业，整日酗酒。 “所以我最开始很讨厌警察。”松田说，“我考上警察学校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揍警视总监一顿——啊，就是那个当初误抓了老头的人，现在已经当上警视总监了。” 柚木晃生：“……” 他眨眨眼：“感觉正常的思维逻辑都是报复警察，而不是像阵平君这样……阵平是个很正直的人呢。” 松田阵平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也不至于吧。”他咕哝了一声，“正常的想法不就是靠自己来改变这样的现状吗？” 柚木安静了片刻，然后突然开口：“我小时候被绑架过。” “？” “……当然只是数据库的演算，”柚木说，“但也可以当做是真的被绑架过了吧。当时绑架犯也是……家人因为警察的失误而死掉了，他就选择了报复社会。我……当时是跟在母亲身边，她也算社会上有名的企业家。那个人觉得有钱人的孩子被绑架，警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营救……他想要警察对他公开道歉并坦诚错误什么的。” 松田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以前是数据，所以那些演算对你来说就是真实的经历——不要再说什么真假的问题了。” 柚木晃生忍不住笑起来。他很喜欢这样的说法——这就好像他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个真正的人一样。他没有自己作为数据时期的记忆，对他来说，所有的记忆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也更喜欢把它们都真的当成真实的经历来对待。 “然后呢？”松田又问，“那个人成功了吗？” “嗯……他挑了保姆休假的那段时间。”柚木说，“当时家里负责照顾我的是保姆机器人。然后……我的母亲没意识到我不在家。绑架犯等了三天之后自己去网上开了直播，然后警察才知道我被绑架了。” 松田阵平：“……” 他有点不可思议：“三天，没发现你失踪了？” “她也不管我的。”柚木说，“不过我没出什么事，就是被关在绑架犯找的仓库里面，他也有给我带食物……总之因为开头不是很顺利，最后那个人也没达成目标。警察击毙了他。” “……在你面前？” 绑架犯被击毙通常都是对方手中有人质的时候。 柚木：“啊，那个倒是无所谓……我当时其实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警察就把我用毯子裹起来带去医院了。”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松田的小臂：“而且我是想说，这才是更多人会有的反应啦……当然绑架什么的过头了一点，但会选择阵平这样的道路的——只有非常了不起的人了。” 松田呛了一声：“……也不用这样夸我。我现在也还是很讨厌警视总监并且想打他一顿。” 柚木真心实意地回答：“那听起来更了不起了。” 松田阵平：“……” ——不，他不是为了找夸……虽然被喜欢的人这样夸赞他确实也挺开心的。 他最后用力搓了两下柚木的头发，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对萩他们应该都很熟悉，但应该不算太了解我？” 柚木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嗯。因为和阵平两次……经历的场景卡，都不需要虚拟出我对你的好感度……” 他想到自己和松田阵平迄今为止经历的两张场景卡就脸上发烧，第一张是……通感的飞机杯，而第二张场景卡中，松田阵平是被邀请来NTR萩原的……恋人的友人。 他不敢抬头直视松田，只小声急忙补充：“但我现在也很喜欢阵平君了。” 松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笨蛋吗……当初那种情况，反而随便地替我找理由。这种时候倒是自私一点啊。” 柚木弯起眼睛。 他用手指捏住松田的袖口：“但阵平君那时候确实也是受害者。而且当时道歉也很诚心诚意，后来也……有好好地对待我。”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又泛起红来。 松田理所当然地回答：“做到那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吧。甚至还不够才对。这种时候我才是试图追求你的那个人，所以你再任性一点、过分一点也完全没问题。” 柚木：“……” 他抬起头，静静地回答：“但我同样也很喜欢阵平君。” 他望向松田，注视着那个最开始让他感到害怕，但现在只让他觉得非常有安全感的这个人，认真地叙述自己的心情：“阵平是个……很好的人。哪怕没有这些事情，只是普通地因为一些事情而认识，我或许不会有勇气迈出第一步，但我也一定会……对阵平抱有这样的心情。” 这个人的性格又直率又温柔，和他相处起来又轻松又愉快。 “这样很糟糕。”他轻声说，“我同样对研二君……以及其他人抱有相似的情感。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但阵平说过不想放弃，想要继续和我维持这样的关系——” “我已经在任性了。”他说，“我在任性地把阵平留下来。留在这个怪圈里面……留在我身边。我还想要继续试图让阵平更喜欢我一点、更加离不开我——” 他的尾音被吞没了。 炽热的吻落在嘴唇上，松田的手掌贴合在他的后脑勺上，在柚木顺从地张开嘴回应时把自己的舌头顶进来。他的亲吻又热烈又凶狠，就像是要把自己喜欢的人吞噬殆尽那样。 被用力地舔舐过上颚，被扫过牙齿、被绞住舌头……柚木开始还记得要用鼻子呼吸，但很快被这个吻搅乱了神智。他的身体和脸颊、耳垂一样发热，手指无力地抓住松田上衣衬衫的下摆，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松田揽住他的手臂上，在亲吻的间隙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意乱情迷的呜咽声。 ……就好像被火热的什么东西一锅兜头浇下来。使他感到窒息的并不仅仅是缺氧，还有浓重而坦率的爱意。 他能感觉到揽在背后的手把他抱起来抱到了松田的腿上，他知道自己跨坐的位置下方是什么沉睡着、亟待唤醒的东西。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对松田阵平的好感度现在是43，是还没有到达可以在这个地方做更过分的事情的程度。 ……但我是个人类。 他在数据流思维的提醒中自己回答了自己。 ……我应该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来努力维持自我……这意味着，在特定的气氛、和特定的状态下，我应该具有自由地调解临时好感度的能力。 ——又或者说，这应该意味着哪怕数据限定了我的接受程度，我也应该具备突破它的可能。 人类本来就是拥有无限可能的生物。 ——我不是纯粹的人类，但……我可以学着去尝试这一点。 所以当松田放开他，同样露出有些狼狈和气喘吁吁的状态，并想要站起身去冷静一下的时候，柚木难得有些大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被挽起一截的袖口下是赤裸的皮肤，柚木晃生知道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先生拥有多么灵巧的手腕、多么灵活的手指。 “……没关系。”他小声说，“阵平……还没有试过吧？在现实中和我、做这样的事情。” 松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用这样。”他有点狼狈地说，“我听研二说过你的感情数值判断，我应该还没到这个程度？呃——特别是这还是沙发……” 柚木“嗯”了一声。 有一半的他想要克制地停下，但另一半的他…… “我、不知道。”他有些混乱地补充，“我想这样，数值确实不够……但我应该像是人那样思考，我不应该受到数值的控制，对吗？” 松田的动作凝固在原地。他像是机械一样的“咔咔”地转过头来，声音喑哑下去。 “你是说、你想这样。”他重复了柚木晃生所说的话。 柚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有点羞耻地侧开头。 身体的欲望被唤醒，他口感舌燥，并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两次的经历。 ……这是松田阵平。 他想起来他们尚未见面的那次梦境，他在电视上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然后被一次又一次的—— 与恐惧一起深入骨髓刻印下的东西是欢愉，是连绵不断的高潮和巅峰。 然后那份恐惧被松田阵平轻易地拔起、抹消掉了。 残留下来的、被贯穿的感觉…… “……来做吗？”他的声音微弱得松田几乎听不清楚。 但松田阵平没有犹豫地弯下腰，俯身从茶几下方摸出放在那里的同性用润滑液。 “这里好像没有安全套。”他说。 柚木捂住脸。他把声音埋在手掌中，听起来闷闷的。 “……只要阵平之后帮我清理掉——” 他看着松田阵平把客厅的窗帘拉上，然后走回到沙发边。 单膝跪在他边上的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松田抬起手解开自己最上方的两颗衬衫纽扣，露出一截锁骨来。 “说真的，萩那家伙没告诉过你吗？”他低声说，“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可是会被视作邀请的。” 柚木被按住肩膀、按在沙发上。 他的一条腿挂在沙发侧面，另一条腿屈起来，松田的膝盖顶在他的大腿根部，带着点暗示意味地隔着睡裤摩擦。 “我知道。”他轻声回答，“但……我——就是这样糟糕的人，被……射进来反而会觉得更满足、会轻易地因为一个亲吻而被挑动欲望、在相处的时候总会想到性——阵平君，我是18X黄色游戏的NPC啊。” 松田伸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柚木能听到金属扣碰撞的咔哒声，以及皮带最后落在地摊上发出的轻轻的“噗”的声音。 “游戏里的NPC可不会在好感度没到的时候就让我这样做。”松田俯下身，在柚木赤裸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然后带着点愉悦和欲望回答，“你就是个人。只是稍微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而已。” “……那差不多是‘亿’点不一样了诶。” “有什么关系。”松田轻松地说，“我喜欢就行了——所以，你确定要继续吗？” 柚木：“……难道阵平这个时候还可以停下来吗？” 出乎他意料的，松田阵平回答得非常理所当然。 “那是当然的吧？就算硬了也不是一定要这样做，这取决于双方的意愿。如果你不想要，就不要因为顾虑到别人的心情而强忍住。” 松田思考了片刻，最后又捏了一下柚木的脸颊。 “我不知道你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随便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愧疚。”他掷地有声，“而是因为你值得过得更自在更开心一点。不要有任何负担——我知道你同时喜欢别人、我知道你是个不太普通的人，但我喜欢你，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确保你自己过得顺心遂意，那么哪怕是这种时候，你突然不想继续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承诺，记住了吗，柚木晃生？” ＊ 柚木晃生睁大眼睛。 他从来都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但这个时候……他无端有种想要落泪的奇怪感觉。 承诺的力量真的可信吗？ 他读取情感的本能在提醒他这个人值得信任，而漂浮在大脑之外的数据流思维在几秒钟之内同样演算出来了令人不可置信的结果。 ……是松田阵平的话，这个承诺可以维持很久、很久，直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吧。 ——如果可以再早一点认识松田阵平就好了。 这样坦率而直白的感情，这样郑重而认真的保护。 哪怕是碎裂的伤痕也能在这个人的手中愈合吧？因为松田阵平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的人。 “我……记住了。”他带着点哽咽地回答，然后伸手用力，把俯视自己的那个男人往下拉。 “……所以现在，是我自己想要的。我想要阵平抱我、想要阵平在这里……把我做到乱七八糟的程度。怎么样都好——”柚木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但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把这些话说完，“……阵平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有安全感。所以把jingye射进来也没关系、过分地使用我也没有关系……” ——啊啊，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柚木晃生努力捕捉到了那句最重要的、最想说出口的语句，并把它推出舌尖。 “……因为我喜欢阵平君，所以、我会一并喜欢阵平给我带来的所有东西。” ＊ 他被热烈的吻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