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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现在是告诉我的好时机

    奥顿莱尔紧张又纠结的样子和费利没有什么两样,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的牙咬得紧紧的,如果这时米拉还站在他身侧,他会用自己的蓝色眼珠飞快地往旁边一扫,眉尾轻轻跳动,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看回原处。

    从茶水间出来,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再和安娜告别回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米拉解了胸衣,舒服地叹了口气,然后去浴室洗澡换上柔软的家居服。身上一共就穿了一件衣服和裤子,躺下来放电影又暗自琢磨着晚上可以吃什么,直到电影结束,播放的画面自动跳到了下一部,米拉根本没有注意着看开头,只觉得后面的音效越来越吵,她忍不住换了一部从前看过的电影,让它安静地充当房间里的背景音。

    就这样看着时间快到了五点,她翻身起来,本来只是随意向外张望一眼,没想到奥顿莱尔已经蜷缩着肩膀站在了楼下。

    她有点怀疑地盯着他,“你知道这里有门铃可以用的,对吧?”

    奥顿莱尔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脸被冷风吹红,或是因为尴尬而烧了起来,“我刚到不久。”

    他反复纠结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咬紧牙关,米拉打量着他,和他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是和下午时一样梳到了脑后,但看起来又有些不同,米拉没明白是哪里改变了,只是在心中想这段时间见他总是把头发疏起,而不像之前那样放下来,这到底要用多少的发胶才能搞定?

    这副一本正经的打扮和在学校时不太一样,让她觉得他看起来……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对面的红发男人就变得脸色极其严肃,即使她没有和奥顿莱尔的肩膀靠在一起,也能感觉到他在尽力忍住颤抖。

    “我愿意当你的男友……三号。”他告诉她。

    奥顿莱尔看起来有令人愉悦的外表,和紧张到呼吸急促的神经,米拉意识到她想去吻他,但她也想往他头上砸一些东西。当他抬手靠近时,她的视线看向他的嘴唇,越来越近了,然后又去看他的眼睛。

    “米拉。”

    她的名字只不过是最微弱的耳语,一种在两人之间颤抖的空气中消失的低语。

    低声的恳求被吞没在唇上,连同两个人的呼吸。

    他歪着头贴过来,先是轻轻地把自己印在她唇周的皮肤上,试探是不是还能被允许,然后她的指尖隔着他的衣服轻轻地用力,骑在他身上,两个人贴着挤在了墙边。这一切结束得很快,即使中途被奥顿莱尔抱起来时她也没有中断这个吻,但就在两个人都意识到身体的反应时,有东西在她大腿下震动起来。她一下就注意到了,不仅是两腿间溢出了潮热的暖流,还有那个持之以恒的噪音,反倒是奥顿莱尔花了一点时间才发觉,是揣在口袋的手机。

    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第一阵震动结束了,两个人还坐在地板上没起身,奥顿莱尔近到又能看见她瞳孔外缘那抹耀眼的金色,近到能看见她耳后的一绺头发将要垂在她脸颊。

    地板从他身下消失了。

    他试着控制住自己,因为握在米拉腰上的手还没有收回,他头脑中还有理智剩下的一小部分让他放手起身,可双腿如同麻木了一般无法移动。他向前靠近米拉,想要重新吻上去,可电话那头的另一个人被冷落了一秒又不甘寂寞地继续打来。

    大腿处“嗡嗡”的声音持之以恒叫着,奥顿莱尔不想在米拉面前提起和电话号码有关的任何事情,更不想对米拉说“你坐起来一点,让我伸手进去把电话掐断了我们再继续”,他还有一个藏在裤子下面,十分冒犯的事实。米拉感觉到了和她亲眼看见,是两件不一样的事情。

    四目相对的场面有些僵持,尤其是米拉笑出声之后,他也叹了口气,跟着傻笑。

    “好了。”她两只手撑在奥顿莱尔胸前,从地上站起来。

    他靠在墙边坐着,这样看着她起身才发现刚才她跪坐在地上时,裤脚拉上去露出了脚踝,现在米拉站起身了,裤脚才缓缓地落下来,遮住了那里。奥顿莱尔强迫自己将眼神收回来,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至少不是五点之前紧张到胃里翻腾的状态。不过是一点点的亲热就让他舒缓了压力,但看着米拉做好准备要送他出门的状态,奥顿莱尔从地上起来,试探地问道:“刚才我们说的那件事情。”

    “哪件?”

    眼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发出一声干笑垂下眼,米拉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男友啊。”

    奥顿莱尔等着她的下句话,但没想她话锋一转,问起来:“你不打算接电话吗?”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发出恼人的声音,像一只令人讨厌的虫子,现在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接的,他伸手掐断了电话,回道:“不是现在。”

    “那你要上去吗?”米拉一只脚跨进了第二道门,转头对他发出邀请。

    他在这里待了至少五分钟了,楼上还是会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下来,但她的男友却没有现身,他咬牙在心中犹豫几番,终于点了头:“好。”

    跟着她上了楼梯,站在昨天的位置上,这里一抬眼几乎将客厅里的布置看去一大半,昨晚公寓里没有开灯,外面又下着雨,他看得不真切,现在四周环视了一下,他心里还是害怕和米拉房间里的人对视上。

    米拉站在客厅口,抬头与他对视。

    “你周末有安排吗?”他先问道。

    她眨了眨眼睛,之前因为接吻而急促的呼吸平复了,“明天我要出去玩,周日回来。”

    那他周末见不到她了。他小心地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兜里的电话又震动了起来。

    奥顿莱尔行动利落地再一次掐断它。

    “不管它吗?”这已经是第四个、第五个打来的电话了。

    不了,他摇头,“祝你玩得开心。”又多看了她一会,他自己开始下楼去。

    “奥顿莱尔。”她叫住他。

    楼梯很短,他只下了几级台阶,停下来回头看她。

    楼上的客厅透过来的光映在她左脸上,她往下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们下周见。”她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也许那里是他的敏感点,因为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很难说清楚这第三次到底是谁主动的,他从楼梯上转身,双手搂住了米拉的腰,和背,手掌贴合在她柔软的家居服上,能够隐约感受到衣服上的身体线条。米拉的手抵在他的衣领上,在两个人分开没有讲话时,低头拽了拽他套在外面的衣领,又拍了拍。

    奥顿莱尔将鼻尖蹭在她脸颊上,偏头又贴了上去。

    直到轻咬、碾压后的嘴唇变得又热又胀,她扬起脖子向后退了一下,像是抱怨一般对他说:“你又要把我嘴巴亲肿了。”

    又?

    他的心脏愉快地收缩了一下,“那我们下周见?”他与米拉的头抵在一起,呼出的热气张开在皮肤上。

    米拉拉住他衣领的手送开,手指滑过他的脖子,“下周见。”

    费利是不是不能明白,他一个人的进步就是两个人的胜利?奥顿莱尔走出温暖的屋子,被街上的冷风一吹就像鼻子浸入了冰冷的海水中,之前从内部开始颤抖、融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早已蠢蠢欲动的精神体又缩了回去。他伸手掏出震动无数次的电话,此刻屏幕上面还跳动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慢慢走回停车的位置,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他才接起。

    “你在哪儿?”开门见山的一句质问。

    电话那头当然是费利,除了他还能有谁。

    费利歪斜着身体靠在车旁边,他手里举着电话看向眼前的两栋楼,这里附近都是田,不知道最近收割了地里种的什么,现在只剩下最底下的一截枯掉的根茎杵在地里。他没到五点就到了,等到现在还是没看见几个人从楼里走出来,之前他心里的怀疑渐渐成真,难道今天真的因为是周五,所以工程部的人走得很早?

    他哪里想得到何止是工程部的人走得早,米拉跟在奥顿莱尔后面不到下午三点就走了,那个时候整栋楼也没剩下几个人。

    不等那头的奥顿莱尔回话,他又问:“米拉呢?”

    “在家。”双胞胎的声音从电话中清晰地传过来。

    什么在家?费利又等了等,却没听见下文,“你是只能一句一句往外挤牙膏吗?”他嘲讽道。

    奥顿莱尔的思绪被他打断,米拉坐在身上的回忆场景消失,她脸上狡黠的笑容淡去,他说:“我问她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

    他妈的。

    “你说什么?”费利回答道,假装自己没有在寒风中缩成一团。

    电话那头笑了,“她没有拒绝我。”至少没有扇他一耳光,让他滚出去。

    看在他妈的份上。

    费利开着前不久刚买的小破车一路风驰电掣过来,现在孤零零地站在办公楼前的停车场,打算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再阴云密布地开车回去。他阴郁的心情就如同头顶的天空,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勉强大雨转多云,因为费利要去值班,不为别的,就是在这大冷天里忙着在街上巡逻已经够让人心烦了,他有短暂的时间忘记背叛他的奥顿莱尔。费利冷着脸站在步行街街口,双手掐在他胸前的防暴背心上,看着面前来往来往的行人。

    马上就是新年,街上的人变多,为了督察队的年终报告能够写得好看一点,他这样入职不久的新人都要被分到街上巡查。

    下午一点过的天空突然从阴云里露出几丝蓝色,然后这些颜色渐渐地越来越明显,大片的云被吹开,米拉从天文馆的顶楼中庭抬头望向天空,四周的天落在眼里只剩了晴朗的蓝色、云的白色和阳光。天文馆有三层,她早在一个月前就排队预约上了门票,今天早上坐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才到这里,虽然现在工作的那个镇不算小,但明显没有这个隔壁的城市繁荣,人多,商店多,娱乐也多。

    这里的天文馆是最出名的,大概就和镇上的那个发电站一样出名。

    米拉在里面走得脚疼,找了休息的地方坐下来才有心思对盈川抱怨,“这里好玩是好玩,但是太大了,我逛了三小时还没有完。”

    “冰淇淋吃了吗?”对话框的另一侧迅速回复她。

    “没有。”

    米拉坐在椅子上,勾了勾脚尖放松自己的腿,“我想等下去吃外面的。”

    天文馆里的冰淇淋因为有和各个星球颜色相似的口味而出名,但刚才米拉过来时,在外面的步行街上看见另外一家排长队的冰淇淋店,她想结束之后去那里吃,说着又发出去几张在天文馆里拍的照片。

    “这张好看。”对面迅速赞美了米拉在互动厅里拍的几张照片,“这张也好震撼。”

    当然了,那些缩小了无数倍的展示画面依旧让人感到震撼,她走上前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远行,在探索未知。

    费利跟身边的同伴在街上绕了两圈,只等着时间一到就结束这个悲惨的周六,回到他那个不得不和奥顿莱尔住在一起的空间,虽然他们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昨晚他回去时,奥顿莱尔还没到,但尽管他后来从外面回来时天早已黑透,但费利发誓,洋溢在奥顿莱尔脸上的白痴神情可以让他将夜晚照成白昼。时间到了,回到附近的站点将外面巡查的制服和背心脱掉,费利换上自己的衣服和同伴告别,沿着街边向商业中心外围走,他的小破车停在街背面的停车场里。

    从天文馆里出来,外面晴朗的天空让米拉觉得更冷了,比起上午刚来时的阴天和冷风,现在透亮的光线仿佛让冷风现了形,整个人像镶在晶莹的冰块里。将双手揣进棉衣的衣兜里,她一路慢悠悠地朝着之前看见的冰淇淋店走,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口,她站在人群后,等着对面的指示灯等成绿色。

    绿灯亮起,身前开始缓缓移动,米拉抬脚跟上去,她两手插兜目视前方,看见对面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渐渐露了出来。

    费利站在路边走神的表情消失了,他的嘴巴张开,五官变得困惑和惊讶。

    也许只有一秒,困惑就消失了,狩猎者靠近时熟悉的警觉完成了对他最后的一点提示。

    “米拉?”

    随着自己的脚步,米拉好奇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动到了他的头顶,短发男人站在人行道边没有挪动。

    米拉走到他身侧,简单明了的一声“费利”问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