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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夜很长,长不过余生 【完结】

      复式结构的房屋里,乔麦在门边换鞋,傅星川随意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放,对乔麦说:"我住二楼,一楼借给那兰了。"

    听到傅星川的话乔麦一怔才想起,不知道那兰搬走了没有,要是今天遇上了怎么办?

    乔麦一怔神的功夫傅星川便猜出了乔麦的心思:"放心吧,那兰今天不在,我拿完东西就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乔麦跟着傅星川上楼。不得不说傅星川在色彩运用方面很在行,眼光也是出奇的好,至少乔麦是很喜欢傅星川家里的装修的。

    脑子里想着傅星川眼光真好,转头想到自己,她这算不算是把自己也夸了。

    傅星川一转头就看到乔麦跟在身后偷偷乐,停下脚步问乔麦:"自己偷着乐什么呢?"

    乔麦尴尬,表示没什么,然后转移话题,"学姐家的装修真好看。"

    "你喜欢?"

    乔麦点头:"嗯,喜欢。"

    傅星川拉着她:"我带你四处看看,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搬进来了。"

    搬进来啊,想到自己可能会搬进来和学姐同居,乔麦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也有些期待。

    傅星川打开一间房门,邀请乔麦进去,乔麦心情激动,她感觉自己正在入侵学姐的生活,了解学姐的一切,这种了解和以前的道听途说不一样,也和自己偷偷摸摸收集的资料不一样,而是学姐真真实实的生活,有血有rou的生活痕迹。

    入眼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房间中规中矩,墙壁四周有几个大书柜,书柜里满满当当放满书,书柜上挂了不少国画和毛笔字,乔麦虽然不懂这些,但也觉得画的很好,字也好看。

    乔麦指指那些画和那些字,问:"这些都是学姐画的?字也是学姐写的吗?"

    傅星川点头走到书桌边,倒墨执笔铺开一张崭新的纸,挥墨潇洒,乔麦探头去看,"学姐字写的真好看。"乔麦夸赞。

    对傅星川会国画会写毛笔字这件事,乔麦第一次知道,若不是现在她正在看着,她都不知道在她原来的消息中,学姐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过来。"傅星川唤她。

    乔麦乖乖窝在傅星川身前,傅星川握着乔麦拿笔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乔麦的。

    看着两人的名字在同一张纸上,乔麦眉眼弯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小心的拿着纸把它铺到地上,说是等晾干了带回去,要做个框子框起来。

    傅星川笑着看乔麦傻里傻气的样,也不出声阻止,乔麦的想法刚才有一瞬也从她脑海里跑过,只是她没有乔麦反应快,被她捷足先登了。

    看到乔麦蹲在地上等着墨迹干透,傅星川走过去把头搁在乔麦肩上和她一起等。

    傅星川只是回来拿些东西,所以并没用很长时间便和乔麦离开了,临走时把一直放在书房桌子上的仙人球一起带走了。

    设计部这一段时间比较忙,大麦制衣对下个季度的服装设计提上日程,大会小会不断,各种开会改设计稿,忙的大家晕头转向。

    那兰放下电话对乔麦说:"乔麦你定一下饭,今晚大家迟些回去。"

    乔麦听后点头,拿起手机准备点餐,这时外面有送餐的小哥进来,来的还不止一位,小哥陆续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陶乐之离的比较近,看一眼包装开口:"是张记的袋子,乔麦不会又是你那个追求者送来的吧,看这分量是我们所有人都有份啊?"

    乔麦皱眉,她不是已经和刘海涛说清楚了吗?怎么还往设计部送东西?

    之前是送花送下午茶,现在倒好都开始送晚餐了。

    乔麦看着那些包装袋脑袋疼,这要是被傅星川看到了,回去免不了又要被压在床上收拾一顿,虽然她很喜欢和学姐做那种事,但像那种带着惩罚意味的,偶尔几次可以当做情趣,但长此以往下去谁受得了?会把两人的感情消磨掉的。

    乔麦看一眼那些送来的饭招呼大家先吃饭,自己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等乔麦拿着手机回来,傅星川在大麦制衣那边刚开完会回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夹站在晚饭边,看到乔麦进来拿起一份饭回了办公室,临走时眼神扫过乔麦,看的乔麦瑟瑟发抖。

    天呐,她真的和刘海涛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这人还往她办公室送东西,这是要害死她啊?

    乔麦瑟瑟发抖,学姐吃醋可是很厉害的。

    乔麦见大家都在低头吃饭,便悄咪咪的溜进傅星川的办公室,傅星川正在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看到乔麦进来,傅星川开口:"张记的饭菜,刘总还挺懂你的心。"

    乔麦一听到傅星川的话感觉头皮发麻,她知道学姐已经不高兴了。

    乔麦转头看看外面的同事,见没人对傅星川的办公室感兴趣,这才靠近傅星川撒娇的开口:"学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早就和他说清楚了,我对他没有意思,你也知道的我是只喜欢你的。"

    听到乔麦说喜欢自己,傅星川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刘海涛一直往办公室送东西让她很不爽,而且她和乔麦是偷偷交往,每次看到刘海涛送来的东西都让傅星川感觉自己见不得光。

    傅星川撩拨着盒饭,斜着眼看乔麦:"我什么时候能见光?"

    乔麦哼哼唧唧的不知怎么开口,她也想和学姐正大光明啊,只是当时答应时头脑一热也没考虑过后果,。

    原以为她的暗恋不见天日,所以她小心翼翼藏的很好,以至于没有人看出她的性向,现在她和学姐在一起了,便更不敢透露分毫,生怕被家人知道。

    她不知道家里人会是什么表情,会有多么震怒,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学姐,会不会为难学姐,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胆小也罢,她现在只想把和学姐的关系隐藏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和学姐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见乔麦不语,傅星川低头看着眼前的饭菜,她也不想逼迫她的,但每次看到送进办公室的花,下午茶,到今天的晚饭,虽然乔麦说了,她和刘海涛没关系,但傅星川总会想,乔麦是自己的女朋友,但别人送进办公室的东西,她却连质疑和不高兴的身份都没有,她甚至不能表现出异样。

    郁闷,心口憋的难受,傅星川用筷子戳着饭菜,乔麦讨好的靠近她:"我给学姐重新定份饭菜好不好?学姐不要不高兴了。"

    傅星川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有些疲惫的让乔麦出去,或是可以先下班。

    乔麦先是一愣,然后讪讪开口:"我等你一起下班。"

    "不用,我今晚回家。"傅星川回答的有些冰冷。

    乔麦感觉心脏一缩,一股难言的心痛在心口蔓延,她试图想和傅星川解释,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乔麦坐回工位,人颓废的没什么精神,眼神空洞的不知该看那里,她有点想哭,却又不敢哭,她的暗恋,她的学姐,她舍不得放手啊。

    在工位上无神的呆坐一会儿,乔麦收拾东西下班,寒冬的天气已经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了。

    原来已经冬天了,从初夏到寒冬原来已经过去半年了。

    乔麦拉拉脖子上的围巾,踏上了那班不常坐的公交车。

    办公室里傅星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抬头习惯的看向乔麦的工位,工位收拾整齐却没有人,想来是已经下班了。

    傅星川把手中的盒饭往边上一扫,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感觉很焦躁,而且很不安,傅星川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

    第二日乔麦没来上班,傅星川看着空荡荡的工位心里没来由的一慌,随即拨通乔麦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大,像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傅星川的心尖,让她有一瞬的喘不过气。

    "傅总,大麦制衣那边让你过去一趟。"那兰放下内线,对傅星川说。

    傅星川微微皱眉,心里那种不安让她焦躁。

    乔麦为什么不接她电话?是在忙?还是生病了?傅星川带着满心疑问和担忧来到大麦制衣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总裁麦立看到傅星川进来微微抬手让傅星川坐下,随后递来一份合同。

    傅星川打开快速扫了一眼放下,语气不卑不亢的问道:"麦总是觉得我们设计部那里做的不好吗?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再谈,您现在和我们解除合同,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麦立端坐老板椅,双手交叠放于桌上,嘴角挂着浅笑,说出的话不急不缓:"我想傅总是误会了,和您解除合同并非我意,我也只是听命办事。"

    傅星川一挑眉,等着麦立继续说下去,"我本人是很认可傅总的能力的,和傅总合作的这段时间我认为很愉快,而且我本人认为傅总是位很有魅力的女性,我很喜欢,但工作上的事也并非我一人可定夺,希望傅总能够理解我的为难。"

    麦立一直说的不急不缓,让傅星川实在是不知道这解除合同,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麦总不妨直接告诉我,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若可以我们再商榷,对和贵公司的合作我是很有诚意的,也很重视。"

    麦立表情不变,说出的话却让傅星川摸不着头脑。

    "傅总可知道我们为什么在那么多的设计部中,挑选中贵设计部吗?而且让贵设计部免费入住麦子大厦,要知道麦子大厦寸土寸金,就租金就很高昂的。"

    对这点傅星川也很不理解,若说合作是他们设计部争取来的,这点傅星川觉得是没有异议的,让设计部免费入住就是现在在傅星川看来都是疑惑的。

    傅星川等着麦立为她答疑解惑,麦立舒展肩膀靠在老板椅上,一派轻松:"傅总可知道,我有个meimei?"

    傅星川摇头,她不打听东家的个人隐私,大麦制衣董事长她都只见过两次,她只想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见傅星川摇头,麦立有些自嘲摇头,她那个傻meimei,为别人做了那么多,人家连她真实的身份都不知道。

    麦立说:"是我meimei向我推荐的贵设计部,说若可以让我给予一定帮助。"

    麦立说完饶有兴致的看傅星川表情变化,他现在很想知道傅星川在想什么。

    昨晚他下班回到家见麦子在家,他第一反应是高兴然后便是疑惑,要知道麦子在初中就离家搬出去自己独居了,一向很少回家,突然回来让家里人都摸不着头脑。

    乔麦虽说生性软弱,不爱说话,人却是很固执执拗,初中时自己要搬出去住家人不同意,最后在乔麦的执拗下也是无奈同意了。

    一方面是乔麦真的执拗,另一方面也是麦家人娇惯她。

    只是出去住需要约法三章,出去住可以,保姆却是要用家里带过去的,每个星期打四次以上电话,放学在规定时间到家不可晚归,考试成绩不可低于年级前十。

    零零总总条约条款很多,乔麦都答应了,在麦立看来那些条约看了都叫人头皮发麻,反正放在当时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但乔麦为了能出去自己住都答应了。

    麦立现在有种看好戏的心态,他很好奇乔麦和傅星川会走到那一步,他想看看乔麦是不是能和初中时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执拗下去。

    傅星川是个顶顶聪明的人,麦立只要稍稍给点线索,傅星川便能理出头绪。

    傅星川眼神直直的看向麦立,心里有个猜测,而这个猜测要她亲自问出口才有答案。

    拿起手机又一次拨通乔麦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傅星川屏住呼吸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是乔麦。

    傅星川问:"你在哪?我想见你。"

    这边乔麦蜷缩在床上,眼睛已经红肿,握着手机的手指狠狠捏住手机指节泛白,一只手抓着被子狠狠捂住嘴巴。

    傅星川耐心的等乔麦回答,等了一会儿电话里没有一点声响,但傅星川知道电话没有挂断,她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像是怕惊吓到她:"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昨天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乔麦捏着被子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过了一会儿乔麦大口大口喘息,不停深呼吸,最后声音干涩的开口:"学姐,我要出国了。"

    "出国?什么时候?走几年?"傅星川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乔麦吸吸鼻子,不让傅星川听出她的不对劲,勉强挤出一丝傅星川看不出的苦笑:"三年,我想去国外继续学习。"

    傅星川轻嗯一声,然后继续问道:"你在哪?我去接你,什么时候飞机我送你走。"

    乔麦眼泪已经模糊双眼,拼命摇头:"不用学姐,不用,我自己走。"

    "我是你女朋友,你出国只能我去送。"傅星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息明显不稳,没有了开始的温柔,她开始急躁,她有不好的预感,乔麦不要她了。

    对面麦立听到傅星川的话挑眉一笑,昨晚乔麦当着家里人的面坦白的时候,说实话麦立吓一跳,他从没想过那个乖巧的meimei会做出那样离经叛道的事,他都被吓到了,可想而知他封建的父母会是什么反应。

    父亲当机立断的问清姓名工作,连夜派人去调查,然后放言若乔麦还和那人牵扯不清,便让她在x市在无立身之地,要让她身败名裂。

    麦立知道在这样的威胁下,乔麦只能选择分手,因为乔麦是真的很爱这个女人的,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她怎么舍得她受伤呢?

    麦立是无意间发现乔麦的秘密,当时只知道乔麦心里藏了人,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加上乔麦又不经常回家,麦立只以为是哪个男孩子,便不往心里去了,现在想来那人一直就是眼前的女人吧?

    看到麦立戏谑的眼神,手机里已经没有声音,傅星川直直对上麦立,心中所想的答案还是要眼前人亲口告诉她。

    "她姓乔。"

    麦立一笑:"随母姓。"

    傅星川扬起头闭了闭眼,然后直直对上麦立的眼睛,气势逼人:"地址。"

    "傅总不用这样看着我,想拆散你们的人,不是我。"

    傅星川听到这话软了语气:"地址给我,我去接她。"

    麦立有些玩味,这傅总挺有意思,乔麦的话明明白白的是要告诉她分手,这人却还能当做没事要去接人。

    "你不想知道,麦子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傅星川冷冷一笑,让麦立有些看呆,傅星川真的很美,冷冷一笑有种漫山花开她一支独秀的美,难怪能把同身为女人的麦子迷倒。

    傅星川不屑的说:"是拿我做威胁让她和我分手的吧,从你的话里我能听出她似乎早就喜欢我,她对我用情深威胁越有用,不是吗?"

    麦立点头,傅星川不但美,而且很聪明,他只是适当的透露一点信息,傅星川便能想明白全局,这样的人确实很迷人。

    "地址给我。"傅星川重复。

    麦立拿起笔在便纸上写下地址,递给傅星川的同时说:"她不会跟你走的,她比你更了解父亲的手段,只要她还爱你,威胁就一直有效。不过最后见一面也好,当面说清楚好死心。"

    傅星川拿过地址,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车子在小区门外被拦住,傅星川给麦立打了电话,保安接了电话后才让傅星川进去。

    雕花镂空的铁门外,傅星川按响门铃,听到傅星川的来意,保姆梁妈并未开门,只是请傅星川离开。

    一日,两日,三日……傅星川每天下班都要到门外站一会儿再走,她知道乔麦会在楼上看她。

    自从知道乔麦早就喜欢她以后,傅星川觉得哪怕自己看不到乔麦,她也要把自己送到乔麦楼下让乔麦看看她,她怕乔麦会忘了她。

    和大麦制衣的合作停了,‘早着霜’也已从麦子大厦搬出去了,天气越来越冷,快春节了。

    傅星川今天照例来到楼下,她没有坐在车里的习惯,每次来了都是站在车外,想让楼上的乔麦看的清楚些。

    乔麦自那次回来后便没有出过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默默承受失恋的苦,暗自舔舐千疮百孔的心。

    眼睛哭到红肿,喉咙干涩,一遍遍治愈再一遍遍哭到红肿,嘶哑,整个人若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知道傅星川每天都会到楼下后,乔麦守着点的蹲在窗户边只为看傅星川一眼,她也只敢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的看上一看。

    看学姐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梳了什么样发型,看学姐瘦了没有……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天气阴沉寒冷,傅星川照旧站在楼下,乔麦披着厚衣服出来,傅星川看到不自觉的往前紧走两步,紧张开口:"怎么下来了?外面冷。"

    乔麦吸吸鼻子,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强压下喉咙干涩,开口:"学姐天气太冷了,以后别来了。"乔麦说的干涩艰难。

    傅星川轻轻应一声:"好。"然后温柔的把乔麦的头发往后拨了拨,"什么时候出国?我不能去送你了,我和那兰商量准备去南方发展。"

    听到傅星川的话,一直强忍的眼泪终还是落了下来,傅星川伸手替她抹去,温柔交代:"要好好吃饭,学习不要太拼,我会好好赚钱能养的起你的,不要熬夜,没有我在身边也不要忘了我,要常记得想我。"

    乔麦点头,呜咽声压在嗓子里不让它跑出来,傅星川抬起乔麦的脸,仔细的看然后在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回去吧,以后我就不来了。"

    乔麦呆呆的立着,傅星川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乔麦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傅星川从后视镜里清清楚楚看到,乔麦蹲在地上蜷缩的身体不停抖动,两人自此分道扬镳。

    乔麦病了,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崩溃,让她在承受不住。

    梁妈给乔麦进屋送粥,乔麦苍白着脸,眼睛无神的看着窗户,听到开门声也不管进来的人是谁,她现在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不管进来的是谁,只要静静听着乔麦说话就好。

    乔麦声音干涩沙哑,眼神空洞的看着窗户,两片白到透明的嘴唇一开一合,像是自言自语:"学姐以后都不会来了,把窗帘拉的再大学姐都不会出现在窗下了,你说学姐会不会很快就忘了我?"

    "我第一次看到学姐的时候,她真的好漂亮啊!她就站在那里我就觉得她浑身都在发光,我偷偷看着,不敢靠近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看就是三年多,我看着学姐越来越美,越来越优秀,终于等到我毕业了,我要去学姐的工作室,想和她一起工作,一起出差,一起加班,一起开会,想要一点一点靠近她,想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乔麦说的缓慢,说出了她暗恋的心酸,也说出了她的卑微。

    梁妈叹气,拍拍乔麦的手,她是照顾乔麦最久的人,看到乔麦现在这样了无生趣的躺在床上,她是有多心疼,没人知道。

    "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梁妈说不出在乔麦伤口上撒盐的话。

    乔麦转动眼珠,一滴清泪顺眼角落下,没入黑发,"学姐那么优秀,不能因为我毁了前程,好在我们在一起不久,她很快就能忘记我,然后在她喜欢的设计行业发光发亮,我只要远远看着就好,在一起时间久了会更舍不得。"

    梁妈再次叹气,让乔麦别说了,她听了难受,说乔麦躺了一天了起来吃点粥。

    乔麦摇头,眼神出神的看着窗户,冷不防的开口:"梁妈,我想吃酥藕,糖醋排骨,炖牛腩,醋溜白菜。"

    梁妈起身,"我现在就去做,你等等啊。"

    梁妈走了,门开又关。

    门外的乔mama红着眼睛掉眼泪,她现在都分不清这样做是对是错了,乔麦关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她都不敢进去看她,她不敢看乔麦哭红的眼,不敢看乔麦了无生趣的样子,也怕在乔麦的眼中看到厌恶。

    梁妈再次回来是一小时后,端着乔麦要吃的饭菜,乔麦起身接过筷子,夹起一片酥藕,然后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眼泪再次模糊双眼,不停往下掉。

    "酥藕没有学姐做的好吃,糖醋排骨也没有学姐做的甜,怎么感觉今天的排骨有些涩有些苦呢?"乔麦说的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乔麦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在大哭,只会默默掉眼泪,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梁妈,声音委屈又不舍:"没有学姐做的好吃。梁妈,你说学姐会不会真的忘了我?"

    她想让傅星川忘了她,却又不甘傅星川真的忘了她,她矛盾的觉得自己自私又当又立,可她的不舍谁懂,像是心脏被人生生挖掉一块,怎么填补都填补不上。

    梁妈摸摸乔麦的头,温声问她:"跟梁妈说说,学姐做的是什么味道的。"

    乔麦摇头:"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学姐做的最好吃。"

    梁妈鼻子一酸,这孩子傻啊,爱人和保姆做的怎么能一样呢?

    "梁妈,我以后不吃酥藕和糖醋排骨了,味道不正宗。"

    梁妈默默点头,这世间除了那个叫傅星川的女子,怕是其它人做的都不正宗吧?这话是梁妈自己在心里默默说的。

    时间一晃三年,麦子大厦拐弯的路口多了一个卖花的小店,小店叫遇见你,听说开花店的姑娘很文静,不爱大笑但有客人上门都会浅浅一笑欢迎,还听说花是自己种的,所以卖的比较便宜,生意也好。

    麦立站在花店里,看着乔麦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花间忙碌,他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去找她?"

    乔麦拿花的手一顿,转头看麦立嫣然一笑,这一笑让他想起傅星川,这两人笑起来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让人感觉漫山花开,只有她这一朵最耀眼,果然这两人是同路人。

    就像当年,乔麦提分手,傅星川不恼不闹潇洒离开,像是两人从未爱过,只有他知道这两人都爱惨了对方。

    就像傅星川临走时,让他给乔麦带的仙人球,和他看都看不懂的几棵狗尾巴草。

    也是在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花草都有寓意,狗尾巴草也不仅仅只是狗尾巴草,那几只狗尾巴草代表了傅星川的三年。

    在麦立看来很廉价,可对乔麦来说呢?那几只狗尾巴草却是支撑乔麦到现在的信仰。

    到现在麦立依旧看不懂乔麦。

    就像现在,乔麦没了束缚也不去找傅星川,她相信傅星川会来找她,从她知道那盆仙人球,那几只狗尾巴草含义的时候就坚信,有时候麦立很不能理解乔麦的感情,她相信她爱的人会来找她,但她却不主动自己去找。

    就像现在乔麦说:"她会来找我的,我只要等着就好。"

    所以她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只等傅星川来找她。

    骄阳不艳,岁月静好,落日仍有余晖,一个女子走进花店,问:"打烊了吗?"

    乔麦回头,明媚一笑:"打烊了,就等你了。"

    傅星川点头,退出门外,开口:"我等你。"

    乔麦麻利的解下围裙,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不问她怎么来的,像是她从未离开过,像这样来接她下班的事好像每天都做,毫不违和。

    乔麦骑着三轮车载着傅星川,一路上有说有笑,像是三年的空白从不曾出现过,她们讨论今晚吃什么,什么花和什么花搭配起来更好看。

    傅星川说她自立了品牌在南方,说她在南方买了小院,青砖红瓦的那种,院子里有花有树,让乔麦去常住,说那兰结婚了,小伙子是个本地人,开朗大方,热情也好客。

    三轮车一路开到郊外,入眼大片花田,倒是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管理的更好了,花的种类也更多,乔麦的三年时光都在这里度过,边上也建上了仓库和新房。

    婆婆还是那个婆婆,只是老了很多,婆婆让乔麦领着傅星川去新房住,说不用担心她这老太婆,说她年纪大了,晚上睡觉沉听不到动静,说的乔麦不好意思。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两个赤裸的人身体交缠,伴着花香,伴着虫鸣,夜很长,总长不过余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