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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谁属】(霓)

br>    我膝上,我假意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抚,认识了三十年、交往了十年,对于彼此

    的种种行为举止已再熟悉不过,我看见她脚踝的内侧有一道澹澹的乳白色细线,

    那是微创手术所留下的痕迹,就在她7岁决定永远离开田径场时、便请医生替

    她清除关节上钙化的骨刺,减低往后病变的可能性。

    我的指尖划过周霓白嫩的脚掌,这双腿与我记忆中的并无不同,除了晶莹的

    脚趾上涂了透明的指甲油。

    周霓把目光从上移开,抬起头看了我,轻轻娇笑。

    「很痒。」

    妻子的脚趾因为我手指的触感弯了弯,但也并不缩回。

    「什么时候爱涂指甲油了?」

    我问。

    「一直都有涂噢。自己不注意我还敢说。」

    妻子回应。

    「上礼拜、在床上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呀。」

    我回想。

    「星期五下班没事,就去给人做足部护理了。」

    妻子回答完,把目光移回书中。

    是想要逃避我的眼神吗?我不免在心裡怀疑。

    我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同学会那个晚上,因为酒喝多而眼花了?其实

    根本没有什么冲浪绳?我眼角馀光看见周霓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把脚给缩回

    去,她从边桌拿了书籤放进裡、阖上书本,我转过头看她,她也看着我。

    「对了。」

    妻子的眼神认真,让我想起了2岁沙滩上的她。

    「怎么了?」

    我问。

    「…我好像怀孕了。」

    她说。

    按照常理,此时的我应该会跳起来,并且拥抱眼前的妻子,事实上,我也按

    照常理这么做了,然而,原本就盘据在心头那股不快的感觉又更加扩大了。

    「我要当爸爸了?」

    我尽可能地紧紧抱住周霓,让她觉得我心情激动。

    不过当下,我的心底却思索着其他事情。

    「还不确定啦,我早上用验孕棒测的。」

    妻子笑着把我推开。

    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最后结为连理的女孩,笑着看着我,我觉得自己似乎

    快要精神错乱了,与这样的女人一起拥有了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命运呢?

    我想当年婚礼上的那些女性宾客见到这幕,大概又要落泪了吧?然而,我却是五

    味杂陈。

    「明天就去医院确定一下?」

    我问。

    「感觉好不真实噢。」

    周霓用双手拨了一下乌黑长髮的髮尾,又往后躺下,双腿再次枕上我的膝盖。

    小时候、无论是读书的时候、大学的时候,我与周霓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因

    为我们总是生活在一起,除了她退出田径队、以及不曾跟我说过学长的事之外,

    我知道她生活中的大小事,而她也知道我的。

    她知道我曾经把不及格的数学考卷丢进水沟裡、偷签联络簿;我知道她曾经

    偷拿零用钱,只为了跟我一起去玩摆在杂货店门前的格斗游戏机。

    明明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说好、却始终维持的默契,长大成人之后却无法再遵

    守?比如我这么在意她晚归的那天究竟去了哪裡?在同学照片裡看到的那条红色

    的冲浪绳是怎么一回事?产检很快,其实流程大概也比验孕棒複杂不上多少,周

    霓的检查结果是确定已经怀孕三週了,不管是医生或护士都喜出望外的向我们道

    贺,走出诊间时感觉到其他正在等待的夫妻们纷纷投以关爱的眼神。

    我牵着周霓,总觉得连走路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7岁的那个夏日中午,与女孩一齐蹲在司令台后面的我,从没有想过会有

    这样的一天。

    家裡的长辈们迫不及待送来了育婴用品,包含婴儿床、尿布、奶瓶,周霓的

    父母更趁我不在家时整理出了空房间,把这些物品全都摆到正确的位置。

    见到这种盛况,那些悬浮在心上的、让人寒毛直竖的念头也都被我抛到了九

    霄云外。

    「不知道小孩会像谁?」

    周霓的母亲满怀期待地说。

    「女儿的话,还是像小霓好,这么漂亮。」

    我母亲喜孜孜地说,两位老母亲互相拉着手开心地交换脑中想像。

    「那生儿子呢?」

    我问。

    「也还是像小霓好,你又不帅。」

    母亲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话。

    「我小时候还算挺可爱的吧?我去拿相簿出来证明一下。」

    我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往书房。

    书桌的左边第二格抽屉裡,放着的厚重精装书籍便是我用来保存与周霓所有

    照片的相本,婚礼结束那天,我拜託伴郎们跟我一起把佈置满整面牆的这些照片

    一张一张撕下来,又小心翼翼的夹好的。

    我拿起相簿,沉甸甸的,裡面装满了我与周霓三十年来的回忆,从5岁开始

    、直至我们拍摄的婚纱,全在裡头。

    然而相本底下,却静静地摆着一条红色冲浪绳。

    看见绳子的瞬间,我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但仍勉强撑住了自己,于是变得浑

    身僵硬站在原地。

    原来这条绳子真实存在。

    我在咖啡的合照上看见的、繫在我妻子右脚踝上的那条红色冲浪绳,真实存

    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且就压在我用来保存珍贵照片的相本底下。

    千头万绪从我脑中如千军万马狂奔过去,周霓之所以把冲浪绳压在这裡,是

    因为她知道,我几乎不会拿出相本吗?我很珍视这些照片,但也确实不会动不动

    就拿出来欣赏,结婚至今,我没有再翻阅过。

    「找到了没呀?是不是不敢拿出来了?」

    母亲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说完客厅又是一阵笑声。

    我努力维持镇静,走出书房,把相簿拿给长辈们翻阅,长辈们一边翻阅一边

    发出讚叹,说我把这些回忆收藏的真好,也许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也说不定。

    一边说笑着,我的心思却还遗落在书房抽屉裡,我不敢看周霓、也不想。

    我不确定我会看到什么样的眼神,而不管是什么眼神,我都会立刻崩溃的。

    直到送走了长辈,客厅裡只剩我跟妻子的时候,我才开口问她。

    然而这个问题,却可能是累积了十多年的疑问。

    「妳跟许冠廷交往过吗?」

    我说。

    我自己也没想到会问这一句,我本想问为什么会有一条红色绳子摆在家裡抽

    屉,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就像一直以来我俩所习惯的那样,然而,我却问了一个

    奇怪的问题,一个我其实并不那么想得知真相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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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沷怖2ū2ū2ū、

    周霓似乎也始料未及,一时间只能看着我,眼裡充满陌生之情。

    我没有看过她展露出这样的表情。

    「……两个月。」

    踌躇了许久,妻子颤抖着、如此回答。

    千军万马再次从我脑裡践踏而过,周霓的回答如此坦承,我想他仍遵守着属

    于青梅竹马间的默契,彼此之间没有秘密的那种默契。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是因为我没有问吗?为什么现在告诉

    我呢?是因为我问了吗?如果要欺瞒我,为什么不乾脆欺瞒到底呢?「就是…他

    高中毕业前后…那两个月。」

    周霓说。

    「上过了吗?」

    我又接着问。

    周霓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脸看着我,渐渐转变为瞪,并不是7岁的时候,我

    们在走廊上大呼小叫时的那个瞪,而是对于陌生人的、不带感情地瞪。

    「上过了吗?」

    我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周霓忽然从沙发上起身,打了我一巴掌。

    岁的时候,周霓也曾打过我一巴掌,因为我学班上男生弹女孩子的肩带

    ,过早发育而充满自卑感的女孩因此哭了起来,周霓把女孩推开,一个箭步上前

    ,给了我大大一记耳光,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开过其他女孩子玩笑,也很少说

    不尊重女性的话。

    也许「上过了吗?」

    对于她来说,是不尊重女性的话。

    也许,她只是愤怒吧。

    我们站在客厅裡看着对方,她刚放下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看过她哭,也曾陪着她一起哭,但是我不曾误会过她,我在心裡想,这是

    否是委屈的眼泪,她是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我却不明所以地问了这种奇怪的问题

    ,就在她怀了我的孩子以后?我感觉自己犯了大错,却又无法道歉。

    周霓先是啜泣,接着放声大哭,哭到跪坐在地毯上,仰头哭喊着,从喉咙裡

    发出的声音尽是悲伤。

    而我始终都没有上前抱她,或安慰她。

    那天晚上,周霓就这么趴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不想回房间睡,便也在书房

    裡、趴在书桌上睡,心裡一直想着桌面底下,距离我三十公分之处,躺着一条不

    祥的红色绳子。

    早晨,我们像是要和谈那样坐在餐桌上,却都不发一语,忘记是谁先开口的

    ,于是我们各自都端了一杯咖啡喝。

    「冲浪绳,是高中的时候留下的。」

    周霓说。

    我安静的听着。

    「捨不得丢,毕竟是初恋男友的礼物,又怕你误会,所以藏在那裡。」

    周霓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却清晰。

    我正要开口,她却自顾自地说下去。

    「如果你讨厌,我会拿去丢。他没有上过我,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

    帮他打过手枪,被他摸过…下面,没了。」

    我的妻子像是报告完毕,喝了一大口又热又烫的黑咖啡。

    又沉默了半晌,我才又开口,这次妻子没有打断。

    「我回家几天。」

    我说。

    本来,我想说的是「对不起」,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在我的心底,周霓的说

    法仍然有疑点,比如我仍想问晚归的那天她去了哪裡?为什么同学遇见妳的时候

    ,妳的脚上就繫着那条绳子呢?是因为突然缅怀过往时光吗?但我却选择不再追

    问下去。

    知道真相后,我可能会崩溃,我可能无法承受。

    真正让我无法承受的,却是失去周霓。

    而逃避是目前我能想到最有效、又两全其美的方法。

    儘管如此,有些疑问一旦产生了,就会有非得想要知道解答的冲动。

    我没有要妻子丢掉那条放在我抽屉裡的红色冲浪绳,它的存在提醒了我想要

    瞭解部分真相的那股心情。

    在我起身离开餐桌的时候,周霓抓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她,她却没有说话

    ,只是低头看着地板,一颗又一颗像结晶般的斗大泪珠落到地板上。

    我的心情複杂,相知相惜了三十年,我却选择在此时此刻不再姑息,逃避是

    无言的抗议,对周霓来说,这也是一种残酷的报复。

    我用「在家准备提桉资料比较有效率」

    的理由向公司请了假,身为资深的文桉主编,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也没有人敢

    吭声,只好任由我随便在公司消失几天。

    事实上,我并没有回到家乡,在确定周霓怀有身孕的这个时刻跑回家裡,肯

    定会被父母质问原因,并且唏哩呼噜地又被赶回来。

    我在公司附近的汽车旅馆租了一个礼拜的房间,每天只是在裡头吃泡麵、看

    无聊的电视节目,我只是想逃避、就只是想逃离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身边。

    一方面,我仍感到愤怒异常,我不懂为什么周霓可以表现得这么委屈?出现

    瑕疵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她的藉口前后不一、破绽百出,为什么她可以反过

    来指控我的不体贴?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想不到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会吵架呀。」

    日式居酒屋裡,被我约来的咖啡一脸惋惜的对我说。

    「我就是没办法装傻。这次没办法。」

    我把满杯的冰啤酒一饮而尽,就和2岁时、在宿舍裡对他诉苦的情景一模

    一样。

    「我帮你看过了,我们公司附近没有什么体育单位啊。会不会真的是你误会

    了?」

    咖啡说。

    我前几天打电话给他,要他帮我查查公司附近有没有甚么与体育相关的单位。

    「体育单位也只是我乱猜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学长现在在做什么。」

    我说。

    对于许冠廷少数的线索,只有在大学的时候,听闻他未来的志愿是成为专职

    的运动教练而已,连什么运动、什么样的教练我都不清楚,而我当然也不可能问

    周霓。

    有没有可能,这真的是我与周霓的尽头?命运并没有规定认识了三十年的青

    梅竹马就一定会白头偕老,就算在7岁那年我认知到了此生都没有办法失去周

    霓,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绝对不能失去她、与这次绝对不要妥协,这种两相矛盾的立场,似乎渐渐让

    我变成了一个卑劣的人。

    我总是在寻找蛛丝马迹,越是偏执、就越是卑劣。

    卑劣的我,在周霓出门上班时,偷偷跑回我们一起建立的家裡,像徵信社、

    或者、更像神经病一样翻找垃圾桶与衣柜,然后在几个地方藏了录音笔。

    进行着如此让人不齿的行为时,我发现了周霓这几天都并未到卧室上床睡觉

    ,床铺就像我离开家时那样平整,而沙发上放了一条皱皱的小毯子,这样的景象

    让我更加煎熬,我怀疑着自己是否做错了?我的所作所为,正在让我俩一同受苦。

    我记忆中的周霓是如此倔强,她却每个晚上都打电话给我,要我不要忙到太

    晚,虽然我一点也不忙,却仍故意用敷衍的态度随口应答就挂掉电话。

    她越是温柔,就让我的愧疚与愤怒越发强烈。

    每次的通话都让我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雪上加霜的是,想要逃避痛苦的我却逃避不了卫星讯号,和产检同一间的医

    院打电话来请我过去领取另外一份检验报告。

    在妻子说出怀孕的消息前一週,因为工作突然空閒了,便去登记做了身体检

    查。

    虽然周霓跟我说想要当个顺其自然的轻鬆大人,我却还是私底下检验了。

    我心想,如果是我的原因导致生不出小孩,那我就儘早向家裡长辈做个交代

    即可,以免每年过节回家时,都要像去年一样、被亲戚们问个不停。

    「张先生,这是你的检验报告。」

    诊间裡,护士温和的把牛皮纸袋放到我面前,并谨慎的与医生交换了眼神。

    「张先生,报告显示…这个…你的精虫数量明显低于标准…不少…所以…」

    医生盯着电脑萤幕,像是背诵稿子般对我说。

    我正襟危坐的听着,像个乖学生一样,尽可能地不表现出失望至极的表情。

    「…客观的看,你们想要怀孕的机率可能很低…」

    医生说。

    怀孕的机率很低,是我自己的问题的机率很高,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与青梅竹马相恋并结婚,听起来很浪漫的故事却仍在现实上触礁了,虽然我

    并没有特别想要孩子,周霓也未曾对我表现过这样的希冀,但实际遇到这种情况

    ,还是会被深沉的无力感淹没。

    「…总之,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

    医生做了这样的结论,儘管在我听来,单纯只是想要安慰人的话语。

    儘管机率很低,不过还是成功了吗?周霓还是怀了我的孩子,是这样吗?本

    来,这些挣扎都只会是薄冰下暗藏的裂缝,我们只要小心行走,就不会溺水,是

    我自己的卑劣,让这一切迎来了毁灭。

    「你搞什么东西?」

    母亲拨了电话给我。

    在我离家读大学、甚至出社会工作、结婚的这些年,母亲都不曾主动打电话

    过来。

    「怎么了?」

    我被母亲充满责备的语气给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家裡放录音笔?」

    母亲问。

    周霓的父母到家裡帮忙整理时,发现了我放在电视柜与床底下的录音笔,据

    说妻子又再次哭倒在地上,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我还在加班、晚一点就回来

    ;经过妻子好说歹说,终于把满腹狐疑的长辈给请回家。

    等到我进家门时,妻子一个人坐在我们平时看书的米白色布沙发上,她把原

    本将近及腰的长髮剪了,黑色秀髮轻轻落在肩膀上,客厅的电视是关闭的,显然

    周霓刚才并没有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只是在等着我。

    我上一次偷偷回家时看见散落在沙发上的小毯子,现在被摺的整整齐齐、迭

    放在妻子身旁。

    我拎着公事包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就会掉进碎裂的冰层

    之中。

    「我…」

    我开口,周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本凹陷的沙发布面缓缓弹回原状。

    「我真的好累。」

    她说。

    初中二年级的夏天,那年我和周霓都是4岁,她在全县的运动大会上因为

    踩错脚步,右脚踝侧面落地,我从观众席上看见她先是在红土跑道上双膝着地、

    接着是手掌,虽然做了缓冲动作,但她仍扎实的在地面上翻滚了整整两圈,胸前

    与背后沾满了红色的砂砾,周霓在跑道中央、蜷缩成一团、抱着受伤的脚踝、表

    情痛苦,直到我背着她缓步离开运动场大门,在炙热的柏油路上仅剩我俩之后,

    她才放声大哭。

    因为走得太累了,我们在河堤的草皮上坐着休息,我帮她脱下运动鞋与长袜

    ,原本纤细的右脚踝已经肿得像条麵包、并且隐隐发热。

    我递给她被太阳晒得温温的矿泉水,她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灼人的艳阳加

    上痛哭流涕了将近半小时,她的确是非常需要补充水分。

    「很痛吗?」

    我明知顾问,但是当时的我,也想不到其他好说的。

    「比起那裡,这裡更痛。」

    周霓模彷偶像剧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妳就当作偶尔也要给第二名一点机会。」

    我试图安慰。

    「好累。」

    周霓说。

    河堤的风吹拂着她及肩的黑髮,有点像现在的髮型。

    「要是我哭这么久,也会累吧。」

    我胡言乱语着,希望可以逗她开心。

    「我是说,有时候我不确定,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跑到什么时候?」

    周霓说,而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我们会读,但是把这么成熟的话说出

    口,那倒是次。

    「倒在跑道上的时候,我看着终点线,其实不过才一百公尺远,终点线看起

    来却好远、好远。」

    周霓继续说。

    我没有回应,只是眯起眼看着眼前的青梅竹马。

    「接着我又看看天空,明明是根本不可能摸到的天空,那个时候看起来却近

    多了。」

    周霓说。

    「我有点听不懂,周老师。」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继续胡乱接话。

    「总之,我觉得好累。」

    周霓做出结论,接着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笨而微笑,推了我的肩膀一下。

    4岁的周霓、和现在正站在客厅裡没有表情看着我的周霓,都让我猜不透

    ,明明她是像彩虹一般梦幻美丽的存在,此刻却像难解的谜题。

    「那个时候,你问我的事情,我没说完全。」32岁的周霓用平静的语气说

    出这句话。

    没有要等我反应,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退出田径队的原因,除了受伤,其实还有一个。那个时候,我做了不好

    的事情。」

    她说。

    屋裡一片死寂。

    「我在选手休息室,帮学长打手枪与koujiao,被他逼着拍下的影片…不知道为

    什么外流了,在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之前,我选择主动退出。」

    周霓说。

    虽然屋裡没有别人,但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球棒从后脑杓重击了一下,头

    晕目眩。

    「如果你非得要看的话,影片档桉就在书房桌上的随身碟裡。」

    妻子的声音平澹而冷漠,像是新闻的旁白,但是她的尾音逐渐失守,我可以

    感觉字词间隐藏了颤抖。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留着档桉?」

    我问。

    「学长。」

    妻子回答。

    「学长?」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照着又覆颂一遍。

    「田径队的聚会上,学长传了影片给我,他用影片威胁,说如果不跟他约会

    的话,就会把影片传给你。」

    妻子压抑着嗓音说,故作镇定得越来越差,此时我开始犹豫是否要上前搀扶

    她。

    「他用影片威胁…?」

    我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