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代替

    “我只喜欢学姐。”

    苏欲坚定地告白，攥着手，手指抚过那串念珠，在心里祈求，希望它可以再一次帮助自己。

    少年的真挚与赤诚是如此动人，李衍宁并非不被打动，她的心在狂跳着，竟也难得的紧张起来。

    她想到以前，和赵淮青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永远是仰望的那一方，而现在，却变成了她被坚定地仰望着。这张相似的脸总是让她偶尔恍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像是一种梦境一般，弥补着那段感情上她潜意识里的遗憾。

    走廊空无一人，寂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平时的苏欲总是容易被她撩动，此刻却无比坦诚，只是耐心安静地等待她的答案。反而是她，突然要将这个乖巧的学弟视作一个向自己表白的异性...紧张到话也说不清。

    李衍宁闭上眼，索性不说了。

    她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不带暧昧的轻吻，像是抱歉、奖励，却不像是爱。心里唯一的惊喜，大概是因为这张相似的脸。在这短短一个吻中，她确定下来，对苏欲就像是对待自己喜爱的弟弟，和吻赵淮青的时候终归是不同的。

    脚跟落地，她张开眼睛，看见苏欲的眸子在慌乱地闪烁。

    “抱歉，苏欲...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我的学弟，我没办法把你当成...喜欢的人。”

    说完，苏欲僵直不动的身体却让她觉得心疼。

    她又自言自语道：“或许其实你也只是把我当做很喜欢的学姐，只是因为你太少接触其他人，才误把这种喜欢当成了......”

    “苏欲没有......”

    他抬起失落的眸子，语气有些哽咽，却带着一点点委屈反驳她的话：“学姐可以拒绝苏欲，但是苏欲知道自己的感情。苏欲只喜欢学姐，永远也不会改变。”

    “学姐是觉得，苏欲太小吗...还是，觉得苏欲太幼稚......”

    李衍宁一愣。

    苏欲的反驳让她动容，她没有想过苏欲会如此坚定。可他的问题又让她为难，她不知道她的话怎么会对苏欲造成这样的歧义，她重新解释道：“和年龄无关，苏欲，你是我的朋友。我对你的喜欢，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学姐不讨厌苏欲，是吗？”

    李衍宁的话顿住，深深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原来他们相处这么久了，苏欲还是会误以为她的拒绝是因为不喜欢他、讨厌他。缺失安全感的孩子永远都是这般小心翼翼，要反复确认对方的爱，才能偶尔获得喘息的机会，相信自己并不是令人厌恶的存在。

    这样的苏欲让李衍宁怜惜。

    得到回答的苏欲突然朝她靠近一步，李衍宁一愣，往后退却时骤然失去平衡，被苏欲挽住腰，让她转身靠在了墙上。

    “学姐是不是不喜欢苏欲靠近你......”

    又一次的确认，李衍宁不明白苏欲想做什么，她只能坚定地表达自己并非讨厌他。

    “苏欲，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讨厌你，我......”

    “那苏欲现在可以向学姐要那个礼物吗。”

    他的眸子定在她的唇上，她终于知道他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苏欲的手指松开了她的腰，身体却将她抵在墙上，似乎要逼着她与他相视。她抬眸看见苏欲眼中的坚定与炙热的爱意，如浪一样朝她扑来，身体像是窒息一般一动不动，连脑子也无法思考。

    她眼看着苏欲俯身下来，他的脸越来越近，轻合的眸子上浓密的睫毛如扇子般乖巧地趴在眼上，白皙的皮肤中那红润软糯的唇显得可爱而迷人，她知道该拒绝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苏欲不该这样，所以无论学姐什么时候推开苏欲...都可以。”

    这一刻，仿佛电流涌过全身，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抬眸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温和的请求让她浑身酥软，没办法开口拒绝，慢慢贴近的脸又在一点一点让她确定，自己其实并不反感苏欲的亲吻。

    她好像错了，她的喜欢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分得那么清楚。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喜欢就是喜欢，好感就是好感。察觉到苏欲愈渐逼近的气息，她甚至在想，这个吻会是怎样的。她会不会主动将他的唇瓣包裹，当一吻结束，她会不会觉得不够，然后向他索要更多......

    她内心忐忑。苏欲的这个吻只是单纯的想要吻她吗？她在心里否认了。苏欲不是一个会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所以，他只是在让她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像他说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所以这么多的接触下来，心思敏感的苏欲其实也足够清楚她的心意，才会有这个表白，这个吻吗？

    她唇角露出两分温和的笑意。

    什么时候，连苏欲也变得这般狡猾了。

    如果她就这样继续，大概也不会再有后面的事。或许上天就是想要和她开玩笑，李衍宁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只是想要看看他，却不想，这恍惚的一眼，面前的人完全变成了赵淮青。

    她突然下意识地将面前的人推开，眼里也涌出泪来。

    苏欲恍惚着退开。

    他看着她慌乱的神色，不知所措地胡乱撩动头发，不敢与他直视，眼里全是痛苦与愧疚。

    是她错了吗，她分不清了。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本就是她一时鬼迷心窍，将他错认是赵淮青。这么久以来她都分得清，可惜苏欲和赵淮青的界限，似乎会被那个还没落下的吻彻底打破。

    是她把苏欲当成了赵淮青的代替，才会毫无防备地接受他吗？

    李衍宁的思绪彻底破碎，她慌乱得连方向也分不清，只是留下一句沙哑的抱歉便匆匆逃走。徒留他站在原地。

    习惯了朝苏欲家走，跑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她走进一个狭小的巷子里蹲下来哭，所有压抑的感情如爆破般将她的坚强击碎。之前她可以掩耳盗铃骗自己，现在那下意识的思绪赤裸裸地浮现出来，她知道是她还放不下赵淮青。

    她骗着自己，接近苏欲，又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