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进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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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进与退
清晨,门口传来叮铃,客房服务将精心备好的早餐送进房间,并将花束放置在客厅中央。
周六是粉雪山,周末是纯白的郁金香交叠着紫罗兰,周一是淡粉与奶白相间的洋桔梗,周二是繁簇的绣球。
今天是一捧铃兰,手写卡片上的字依旧遒劲有力,看不出任何病态,反倒是字如其人,极具侵略性。
餐桌前,身着浴衣的女孩抿了一勺炖得鲜美香甜的鱼片粥,周遭还带着白茶香的水汽,摆完花束的女服务员都忍不住再次多看几眼。
这位来自东亚的神秘女客人将最奢华的套房当作住处。不过几日,客厅里便布满了品种奇珍的花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种颜色的绣球,更别说加上那些渐变色,彷佛全世界的品种都被收集来博美人一笑,明明在酒店客厅,却像置身于电影里盖茨比与黛西重逢时的花园。
不过女服务员也并不意外。
如果他是男人,可能也会成为这位客人狂热的裙下之臣吧。光是这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就让身为女人的她不住羡慕,而客人还带着东方独有的韵味,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眉眼含蓄却又能窥见若隐若现的妩媚与性感,并不是一眼就摄人心魄的美,而是让人久久难以忘怀的美。
萧筱并不知道刚刚离开的女服务员内心的赞叹,但她的余光也时不时落在那些成簇的花束上。喝完粥后,萧筱起身,走向卧室,准备梳妆,在路上只是轻轻瞟了一眼白色铃兰上的字句,便进了门。
——今天,也很想你。
“没新意。”
对着镜子的女孩嘟囔着。
“不准不争气。”
镜子里的女孩拍了拍脸。
“谁知道他都送过多少人,多少花。”
对着镜子的女孩小声吐槽。
镜子里的女孩附和着,点点头。
水润的唇釉成膜,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道:
“你可以做到的。”
每周三都是见咨询师的日子,女孩前脚上了车,正好和刚刚进入停车场的男人错过。
“最近怎么样?”
这位混血咨询师是魏可可家贺医生的学姐梅丽莎,在童年与情感的问题上,颇有造诣。
明明只是短短一周,萧筱却觉得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甚至有些功亏一篑。她有些难以启齿,便从最小的说起:
“我们学校有一位助教向我告白了。”
梅丽莎没有错过女孩的犹豫与停顿,但却不知道这些情绪与现在所说的话题几乎无关。咨询师无法读心,她的分析也收到阐述者角度的一定限制,便以为女孩这是在为建立新的亲密关系而犯难。
按了按笔,她笑着打趣:
“这次是你喜欢的长相吗?”
她们曾经提起过萧筱的理想型,也探讨过为什么她最后会对理想型相差悬殊的人动了真心。
萧筱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审视过宋怀深的长相,更没有去辨别他是什么类型。起初她只是当他是一位助教老师,后来无意在失恋互助会上被男人的故事吸引,注意力全到落在了人世间相爱也有无奈,哪里还会考虑他符不符合自己的理想型。
也不过是前几天,她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意。
但这么一想,萧筱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久,没有在见到“理想型”的那一刻,“一见钟情”了,也后知后觉在这一刻发现,宋怀深的的确确属于她喜欢的清冷禁欲型,曾经的她,有一段时间,极度痴迷于金丝眼镜,后来与安德烈分手后的那些一夜爱人里,其中一半都带着眼镜。
萧筱尽量让自己诚实,将眼镜的故事缓缓道来。
梅丽莎眨眨眼,先道自己也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戴眼镜的,可后来念博士的时候,大约是周围的人都带着眼镜,反而让她免疫了,让萧筱在交谈中更放松自在些。
“那你有考虑接受吗?”
她的用词不给予压力,只是问女孩有什么考虑。
女孩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他说给他一个机会,从朋友做起。”
“我没有拒绝。”
梅丽莎在暗红色的皮质笔记本上记录几个词,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
“不用有压力,上次我们也说过,只是多给自己一些可能性。”
女孩沉默片刻,轻轻道:
“是,我已经知道,不是所有被追求的人,都要给予同样的回应。”
梅丽莎这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缓缓道:
“我们不一定要踏入模版,也不用给自己设限,过去的经历不是普世的道理,每一段关系都具有特殊性。”
怕女孩心生抗拒,但又怕女孩一再逃避,梅丽莎又问了一个问题:
“上次你说,圣诞节有想回去见女儿?”
每每谈到女儿时,对方都会出现情绪的波动,但也是难得有用的宣泄。
但这次,萧筱没有再红眼眶,反而在这一瞬间,眼神都变得温柔细腻。
梅丽莎终于明白过来,不过她会等女孩开口。
“我见到萧星了,她还能认出我,还对我笑,她那么小,根本不知道我是个糟糕的母亲。”
“萧筱,你不是一个糟糕的母亲,你也不会是一个糟糕的母亲。”
童年缺失关爱,让女孩面对不得不留在国内的女儿,充满了罪恶感。可一位无法脱离,只能一步一步病入膏肓的母亲,才往往是悲剧的开端。
“如果是你的女儿,你希望她怎么做呢?”
看着女孩眼里的泪光,梅丽莎替她回答:
“你也会希望她不要丢失自己,对吗?”
“我们上次也说过,可以利用假期,也可以利用视频,不要因为不敢而错过,也不要因为错过而过度自责,不要吝啬表达爱意,也不要畏惧自己的爱不是满分。”
梅丽莎抽了一张纸,递给女孩,静静等她擦干净眼泪,而她们也即将进入正题:
“他也来了。”
症结所在,无非四字。
梅丽莎放下了笔,认真倾听。
“他很奇怪。”
女孩的声音很轻,凝滞片刻,又弯弯绕绕,最终才道出:
“他说,他动了心。”
那一字一句,在她脑海里是如此清晰,无论她多么想要忽视,多么不肯相信,依旧仿佛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底。可真到了转述的时刻,她始终艰难哽咽,想要相信,不敢相信,企图相信,又无法相信:
“他说,很早之前就动了心。”
“不止一点。”
“他跟我说对不起。”
“他说是他一直没有面对。”
她抬头,眼泪在睫毛的晃动下坠落,她终于将内心的疑惑道了出口,连着那份怨,连着那份惧:
“可如果很早之前就心动,他为什么要送我走?”
“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我?”
还有更多令她难以释怀的情绪:
“他一时心动,我就回去,然后呢?”
“那么多人那么相爱,最后都不欢而散,更何况是我们,他这一时心动,下一刻又告诉我全是错觉,那我要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还能怎么办?”
进一步,我恐惧你一时兴起,恐惧我们终将两相生厌。
退一步,我又无法逼迫自己轻轻松松放下甚至遗忘那份喜欢。
我只能停留在这进退两难之地,去演绎你的爱欲分离,在醒后看着陌生人,领悟你对我的那份欲望过后的疏离,再得到一个我对你爱欲难分的答案。
声泪俱下,爱而不得的人,执拗的画地为牢,不是她们不知道要走出去,而是走出去三个字不是纸上谈兵,谈何容易。
她早已不是追逐虚假完美的爱与温柔,而是切身体验到对方的吸引力。他有着她向往的生命力,他带着她压抑的性幻想,他打破她作茧自缚的思维定势,他告诉她她才是受害者不必羞耻自责,他告诉她要爱自己,要爱世界。
可为什么他要如此笃定地否认她对他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