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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玢想,连证明彼此存在都失去了意义。“围巾围上。”李即非在门口穿鞋,“去买东西。”骆玢收起手机,连忙从衣柜里翻出外套:“今天就回啊?”“今天都大年三十了,有没有点时间概念啊骆同学。我妈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催,我已经竭尽所能拖到现在了。”李即非进屋,“把你的笔记本背上,嗯,带上耳机就行了。其他的家里都有。”“知道了等一等。”骆玢还没从跟老妈通话的伤感情绪中回过神来,就被李即非拖着出门了。天真冷啊。校园里没有落叶,还是绿意盎然,真是不称职的冬天。骆玢一出楼道便把手揣进兜里:“今天应该两三度了吧!”“不知道,走走就好了。”李即非跳了两下,“我们先去开车好了,不然还要折回来,麻烦。”“西校门那边有没有的停啊。”骆玢问,“停车很麻烦的。”“……应该有的,往购物中心后面。”“你很懂啊。”寒风吹来,骆玢把脸埋进围巾里,不说话了。校园里没什么过年的气氛。但一出校门,进了超市,就感觉到了。闹哄哄的音乐,超市天花板上缀连着的大红的灯笼,糖糕糖饼在货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羊咩咩,骆玢抓了一个小羊玩偶,做工真丑,果然是大众超市的水平。“给你买一个?”李即非问。“不要,”骆玢把小羊扔了回去,“丑炸了,还那么贵。”“现在流行丑萌。”李即非看着手上的清单,“帮我拿两袋橘红糕,椰挞也拿两盒。”说起来他老妈也是够怪的,明明家旁边就有超市,非要让李即非买一堆。上次来这个超市,还是给误闯宿舍的小猫买猫粮呢。骆玢跟着李即非走走停停,李即非说:“你想吃什么也买点。”“没什么想吃的。”骆玢扒拉了一下购物车里的东西,“买这么多啊。”“好几个人吃呢。”李即非挥挥清单,“其实我妈就是想让我把车开回去。大过年的,怕车被划吧。”“怎么可能。”骆玢笑了,“要买酒吗?”“买了。”李即非拍了一下骆玢的头,“你自己也挑点喜欢的,限时五分钟,想买什么赶快的啊。”骆玢想了想,转身往货架那儿跑,回来的时候拿了几盒润喉糖。过年期间没有工作,但是趁着大促销,还是先囤点吧。“你最近嗓子都哑了。”李即非说。“没失声算是好的了。”骆玢笑笑,前段时间没日没夜地连带了三个班,赚了小一万元,财迷骆同学把钱全存着,说是要继续招聘猫库看管员,解决就业问题。在培训机构上课强度确实大,一个跟他同期的老师,上完三天课直接哑了嗓子,休养了一个月也没好透。结果人家转身开始写题赚钱,一刻也不耽搁。真是生命不息,赚钱不止啊。骆玢觉得自己遇到的真是一群疯子。大概在李即非看来,他骆玢也是一个疯子。提着一大袋年货出门,李即非开着小甲壳虫往家开去。今年他们把外婆接到岛内过年,老人家也是奇怪,往年让她上一次岛都能闹一星期脾气,今年居然破天荒同意了。大约是大孙子终于娶了“媳妇”,让她颇感欣慰吧。这个小区其实跟骆玢外婆家那个小区很像。灰白的墙面,水泥台阶,每个角落都在告诉你这个地方已经上了岁数。前一两年召开了一次五国会议,小区外围粉刷一新,只不过疏于维护,现在这里已经显出落败的迹象。“妈!”李即非提着袋子,无法敲门,只能在门外喊。尹老师应声开门,一脸嗔怪:“怎么这么迟!”“过年嘛,大家都往回赶,在学校那边堵了好久。”李即非连忙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顺便把自己也往上面一甩,“哎累死我了……”“那你早几天嘛。”“尹老师。”骆玢抱着年货,不知要把东西往哪儿放。“先进来!东西给我。”尹老师忙不迭接过东西,转身骂儿子:“你也不帮帮人家。”“他就提那么一小袋,您不能差别对待啊。”李即非一回家就成了大佬,“我提的可比他多多了……”“多大的人了,还争这些……”尹老师笑着拍了一下儿子,“去,洗菜去。”“我一回家你就让我干活啊……”李即非带着笑,进了厨房,“小骆,过来帮忙。”骆玢正要应,又被尹老师拉住:“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呀?要学会拒绝,懂不懂。”骆玢觉得好笑,又只能点头应着。估计在李即非他妈眼里,骆玢没少受李即非欺负,所以一定要在过年期间,好好弥补回来。尹老师对他真的不错,透着客气,当然也有关爱,虽然不能像对李即非那样自然,但骆玢怎么能要求更多。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占了个大便宜,才能享受现在的待遇。李即非的不幸,恰恰给他带来了幸运。李即非洗完菜,甩着手出来,见骆玢发愣,湿漉漉地在他脸上抹了一爪子:“贵宾待遇,爽不爽?”“别闹,洗菜妞。”骆玢先是吓了一跳,看着李即非腰上围着的围裙,揉着抱枕笑嘻嘻的,“你这围裙很有特色啊。”粉色小碎花,跟李即非的沙发套还是同款。“外婆做的。”李即非擦了擦手,“羡不羡慕?”“羡慕死了。”李即非又捏捏骆玢的脸,直到骆玢有些恼了,才又跑到厨房帮他mama干活。骆玢揉着抱枕看电视,这状态和他在外婆家很像。李即非他爸估计还在屋里钻研学术,外婆从屋里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来,骆玢忙扶外婆坐下,给外婆打开一袋橘红糕,一老一小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并且沉默。老太太显然还记得他,从刚才起就抓着骆玢的手,粗糙的手指在骆玢的指节上一遍遍摸着,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骆玢觉得奇怪,突然想起老太太估计是在找那枚戒指,连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老太太看:之前他就拿着根红绳拴着挂在脖子上,毕竟一个小青年戴个大金戒指,怎么看都有点奇怪。人在戒指在。老外婆非常满意,拍了拍骆玢的手背,转过头,神色茫然地看着电视。好久没跟老人待在一起了。要是这是自己的外婆该多好。骆玢不由得想。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心底便开始泛酸。好在前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时间伤感,只不过现在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哎。这个多愁善感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如果去年不答应骆潇云,如果他直接从阳乐回幸州。也许他还能和外婆再过一个年。人年纪大了,做什么都好像是最后一次。骆玢看着李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