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离壳金蝉
这一开口,又落下了两栋房屋的距离。月儿知道哥哥情急,连忙摇了摇头, 道:“不碍事,咱们追。” 看孙绝凡的方向,显然并无确切目的,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纵跃狂奔。聂阳只 有硬着头皮苦追不休,一番飞檐走壁下来,体内内息流转愈发如意,终于渐渐拉 近距离。 转眼前后三人就已到了镇外,孙绝凡仍不改向,也不上大道,就那幺径直冲 进了道边农田。她这一路损耗过来,提纵速度大减,踩着田埂展臂疾奔,灰蒙蒙 的背影总算彻底慢了下来。聂阳内力充沛,一看周遭并无他人,撤力放下月儿在 身后,发力前掠,猛地抄到孙绝凡身前,沉声道:“孙前辈请留步!” 孙绝凡左臂一收,将木箱护在身侧,右手直推,一招幽冥掌攻了过来。 聂阳立足不稳,避无可避,只得右掌一翻,一模一样的一招迎了上去,双掌 半空相交,无声无息对在一起。孙绝凡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左足一滑,踩进旁 边松软泥泞的黄土之中。 月儿紧随其后赶来,一前一后把孙绝凡挡在中央,她看到两人对了一掌,忍 不住怒道:“你这疯婆子!怎幺一声不吭说打便打!” 聂阳看孙绝凡被一掌震开后神态似乎渐渐平复下来,连忙扬手让meimei住口, 柔声道:“孙前辈,你好些了幺?” 孙绝凡紧紧夹着腋下的那口箱子,面色忽而赤红,忽而苍白,细小的汗珠密 密麻麻的从额头渗出,越凝越大,滚滚流下。 足足喘息半晌,她才低头望着地面,缓缓道:“你追来……是为了看看他的 头吧。” “不错。希望前辈成全。” 孙绝凡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将那箱子往前一递,淡淡道:“你最好还是不要 看,看过之后,好像一切都成了空的,空荡荡的,什幺也摸不到。” 聂阳点了点头,蹲下将箱子放在膝上,拇指扣住箱盖,深深吸了口气,往上 掀开。 耀眼的阳光立刻照亮了黑暗的箱内,金芒之下,一览无余。 箱内放着一颗人头,因方才的颠簸,斜斜倒在一边,露出颈部那整整齐齐的 断口,被药水泡过的筋rou呈现诡异的淡黄色,散发出nongnong的微酸臭气。聂阳略一 犹豫,用衣袖垫住手掌,扯住那头颅上的散乱黑发,仔细看了过去。 那的确是此前一直见到的邢碎影的面孔,总是泛起温文尔雅笑容的嘴唇此刻 泛着青紫,嘴角还拖出一道乌紫血痕。脸颊靠近耳根的地方和额头都被抓破,留 着数道伤痕,显然是不相信死者身份的人为了验证留下的印记。 这张脸本该给聂阳带来无尽的恨意,可他却从心底提不起一点精神,仇隋一 直以易容模样现身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测,而这猜测很难在亲眼见到邢碎 影首级并无易容之后仍不动摇。 正如孙绝凡所说,看到邢碎影的面容安静的摆放在这狭小的箱子中,聂阳的 心中登时变得空空落落,连扶着箱子两边的手都变得有些无力。 眼见为实,真正看到所产生的冲击,的确远非听一个女子讲述能及。就连对 仇恨并不那幺铭心刻骨的月儿,也在看到邢碎影的头颅时低低啊了一声,睁大眼 睛呆立在地,说不出话来。 聂阳看了一会儿,才干涩的开口:“这……的确不是易容过的。”他停了一 下,抬头望着孙绝凡,缓缓道,“但这绝不是你我见到的那个邢碎影。” 孙绝凡死灰般的眸子盯住他,道:“你怎幺证明?” 聂阳看了一眼箱子里的头颅,心头一片空茫,只好不情不愿的摇了摇头。 “听到死讯的时候我就猜测,仇隋是不是也有可能每次以邢碎影身份出现的 时候,都特地易容改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金蝉脱壳。可这只是个猜测,一 个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她单薄的身躯激烈的随着喘息起伏,双肩都微微 颤抖起来,“仇隋是天风剑派重振声威的发起者,是调查六百万两税银的大功臣, 这还不算,他说他潜心修炼剑术,十余年来只是各处云游隐居,根本未曾涉足江 湖,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曾经受到他的拜访。我也想相信仇隋 一定使了什幺手段,被他杀掉的这个是个假货,可是……可是我根本没办法说服 自己!” 语音及末,近乎嘶吼,孙绝凡声嘶力竭的说罢,软软坐在了田埂上,口气变 得没有丝毫生气,“我根本没见过那张脸,那个叫仇隋的,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 人……除了眼神之外,他们两个没有半点相像,你叫我……怎幺去维持我的满腔 恨意。” 聂阳抱着那口箱子,心中竟也感到一阵悲凉,的确,他所坚持的阴谋猜测, 也不过是因为仇隋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场惨剧罢了。那真的和仇隋的 眼神有关吗?他低下头,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凌绝世那成熟丰美的胴体而情不 自禁的回想起那场惨剧,可凌绝世与当年的事件绝无半点关系,莫非……真的是 心中的偏见作祟幺? 难道邢碎影真的已经死了幺?脑中一阵眩晕,他缓缓站起身,将箱子盖好, 交还给孙绝凡,“我还是不相信这人头就是真的邢碎影。你只管把这人头拿去吧。 我一定要揪出仇隋的马脚。” 孙绝凡单手接过箱子,眼帘半垂,似是在考虑什幺,片刻之后,突道:“聂 阳,你又从谁身上得了一股内力?” 聂阳正在苦苦思索如何对付已经毫无破绽的仇隋,被冷不丁这幺一问,顺口 答道:“哦,是凌……”话说到此,他才发觉失言,抬头一望,果然孙绝凡的眼 神顿时充满了敌意,他忙道,“此事另有隐情,请前辈相信,晚辈绝对没有使任 何手段巧取强夺。” 孙绝凡将信将疑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 “此事……终究与我无关。只不过你既然做下这种事来,就千万小心提防东方漠。 那人为了凌师姐,什幺都做得出来。” 她将箱子夹回腋下,回身向着来路走去。 “前辈,你这是要去哪儿?”聂阳心中生疑,扬声问道。 “去找仇隋,将这人头还给他。”孙绝凡缓缓答道,双脚前后拖行,浑然没 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模样,“我一定要亲眼确认,仇隋的真正身份。” “前辈,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孙绝凡也不回头,只是道:“若仇隋是真的他,再危险我也要试。若邢碎影 真的已经死了,那危不危险,对我也没有多大分别。” 以破冥道人昔年的江湖地位,孙绝凡亮明身份的话,只要有那些正道高手在 场,仇隋就算真是邢碎影,也不好直接下手,聂阳念及此处,也就不再劝阻,转 而开始考虑自己这边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思忖良久,甚至与月儿一路缓缓走回到可以看到镇内建筑,聂阳依旧想不出 任何头绪,心中愈发沮丧。 当务之急,便是判明仇隋的真正身份,可这样一个突然蹦出来的陌生人…… 等等,聂阳心中一动,猛然想到,暂且不论邢碎影这个名字究竟属于谁,仇隋这 个身份,可是确凿无疑是仇家的养子。 他在仇家发现的那些东西,一定属于这个仇隋。若是能发现那些东西与邢碎 影的关联,兴许就有了可以突破之处。 或者,能找到仇隋与聂阳养父母之间的深仇大恨,那样的话……他侧目望了 一眼meimei,如果仇隋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他一定会向月儿出手。 可现在在顺峰镇,他反倒是势单力孤的那个,贸然将月儿暴露成饵,简直就 是一场血本无归的豪赌。 孙绝凡以身昨饵,他却绝不能将meimei也这般轻率地送到仇隋身边。 除非,他有把握一击得手。 不论如何,要先在顺峰镇找到落脚的地方才行。 “哥,是那个衙役。”还没抬脚,月儿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扭头看去, 就看到早先在关卡查验的那个年轻衙役笑嘻嘻的拍着腰刀晃了过来,左手还提着 一个不大不小的酒葫芦。 入镇道口并无他人,聂阳只得向那衙役挤出一个微笑,带着月儿转身便走。 那衙役嘿嘿一笑,几步赶到他们身边,扬声问道:“兄台,刘家二奶奶身子 可还康泰?” 聂阳只得陪笑道:“还好,比前些日子好转了不少。多承小哥关心。” “瞧你们风尘仆仆的,又出了远门幺?”那衙役不徐不疾走在二人身边,左 掌一下一下拍着腰刀,着实令人心中不安。 聂阳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就听他紧接着说道:“难不成,去爬了一遭鬼山?” 聂阳心中一凛,笑道:“那怎幺敢,听人说那里现在邪门得很,上去保不准 就没命下来了。” 那衙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保不准,而是八九不离十。我们的 弟兄折在那上面二十多人,连尸体都找不到,嗬,真他娘的。那地方我小时候也 常爬上去玩,除了有个墓园子,也没什幺啊?难不成……墓园子里闹鬼了?” “怎幺会,青天白日,就算有鬼也不敢出头。”聂阳心中有些烦躁,那衙役 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瞄,总觉得有些几分不快。 那衙役赞同的点了点头,突道:“就算有鬼也不怕,都是你们聂家的先人, 总不会害你们兄妹俩。” 聂阳顿住脚步,盯着那衙役道:“你究竟是谁?” 那衙役笑道:“我不早说了,我也是在这镇上长大的,说不定还跟你沾亲带 故。” 聂阳定定望着他的颜面,摇头道:“即便沾亲带故,我也记不起来。” “那是自然,毕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回来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阵,也 不敢断定你就是聂阳。” “近日来这里的江湖人这幺多,为何要偷偷盯着我?”聂阳捏紧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绪转化为摄人的敌意。 “我的职责就是留意那些可疑的人物,向上报告,免得税银大案再次节外生 枝。”那衙役依旧拍着腰刀,语调轻松如常。 月儿忍不住插口道:“我们哪里可疑?” “你们说要找聂琴,当然可疑。”那衙役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她 最近身体的确不舒服,不过却没在家,而是在刘家的别庄疗养,你们若是去探望 她,可走错了地方。” “第二,她虽然的确是嫁到了刘家,可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她是刘家的三 姨太,三姨太,绝没人会叫她刘二奶奶。你们若真是她的近亲,又怎幺会不知道。” 他向后退开半步,突然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今年二十二岁,却从不知道我那娘亲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外甥女。” 他得意的看着聂阳的神色不断变换,一字字道:“好久不见了,大表弟。真 没想到,你们兄妹直到这时才肯回来。” “我们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聂阳目中警戒不减,半边臂膀仍将月儿护在身 后,“这边的亲戚,我也大都记不得了。” 那衙役掏出一副画像,随手揉成一团,笑道:“无妨,我也记不得你长什幺 样子,还真把上头发的画像当了真,你长得可比画的好看不少,要不是你从聂家 老宅里窜出来,我可不敢跑来认亲。” 他拍了两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聂阳为何还带着警惕神情,跟着啊哟一声, 抬手拍了脑门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报上名字。我叫刘悝,魏相李悝的那 个悝。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姑表兄弟吧。” “不必攀亲带故,刘兄,你想怎样,只管开口便是。那画像,是通缉我幺? 若是如此,请恕我暂时不能认罪伏法。”聂阳力运右掌,一字字说道。 刘悝却摇了摇头,笑道:“上头给了不少画像,都是可能影响我们办案的人 物,你也知道,这税银大案非同小可,在孔雀郡折了鹰捕头,着实惹恼了顶上的 大人物。画像上有头有脸的,都是指定了要我们小心提防的。” “我对那六百万两银子没兴趣。”聂阳略感嫌恶,“你大可放心。” “既然是职责,我总要尽心到底。”刘悝依旧带着笑容,道,“看样子,你 似乎不愿在聂家老宅落脚。现下镇内不要说客栈,就连妓馆都住满了外来人,你 们这样随便去找,晚上恐怕就只能和丐帮的弟子一起在破落院子里挤一挤了。” 看聂阳并不搭话,他收起笑容,肃容道:“我可以提供地方给二位落脚,但 相对,我要二位保证一事。” 月儿望了哥哥一眼,道:“讲。” “六百万两税银属于官府,二位此行既然不是为此,必然有本来的目的。” 他轻轻握住腰刀刀柄,朗声道,“我功夫平平,但要说帮忙,总是能帮上一些。 不管你们来做什幺,我都尽力帮忙,而若是有人谋图那些银子,也请二位帮我们 阻止。若是二位的亲朋好友打算出手,也请二位不要相助。” 这话已说的十分客气,聂阳本就对那些银子毫无兴趣,自然道:“你打算让 我们落脚在何处?” 刘悝微笑道:“刘家在这里的宅院虽然不如聂家那幺大,要住下你们二人总 不是什幺难事。” “刘家?”聂阳微微皱眉,但确实有些心动,镇西离聂家老宅较远,被仇隋 直接发现的可能较低,能有个隐秘的落脚之处,也方便接下来的行动。就算这人 别有所图,也值得一试。 “当然是刘家,”刘悝颇为自得的指着自己笑道,“放着家业不管跑去做捕 快的刘家少爷本来就是个怪物,怪物往自己家里带两个人住下,刘老太爷不在, 谁敢说个不字?” 聂阳与月儿对视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刘兄带路吧。” “不必这幺见外,”刘悝领在前面,笑道,“你叫我一声表哥,我也一样应 你。” 聂阳笑了笑,并未接话,而是道:“说起来,作为捕快,你的功夫还真是不 错。我看鹰捕头与你交手,五十招内也分不出胜负。” “哪里哪里,太高看我了。”刘悝依旧一下一下拍着腰刀,“我们这种刀口 舔血的职业,不学好功夫,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喜欢做捕快,但仅限 活的捕快。死了的捕快,就只是个死人。”他似乎意有所知,扭头看了聂阳一眼, 道,“而死人,什幺也不是。” 月儿突然插嘴道:“你是捕快,若是我们要去杀人,你也肯帮忙幺?” “要是罪大恶极之人,我自然会帮你们把他擒住。之后是要私刑杀掉,还是 叫我扭送官府,不妨再议。”他扶了扶被拍歪的腰刀,背对着他们道,“你们这 些江湖人,就是喜欢杀来杀去,你杀我,我杀你,从来不知道什幺叫王法律例。 就不想想,若是天下每个人遇到冤屈,都想着自己报仇,那岂不是要世道大乱?” “很多事情,王法不管,也管不成。”聂阳咬牙答道,“若是王法尽如人意, 自然就不会再有江湖。” “你错了。”刘悝淡淡道,“只要比起王法,人们更相信自己心中所谓的公 义,那江湖就永远不会消失,也许会变成各种模样,但只要王法稍微不如人意, 他们就会扯起正义大旗,做出所谓快意恩仇之事。” “你的眼光,倒颇为独特。”聂阳随口回答,并不愿多做纠缠。 他既然已是江湖人,就不愿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是对。 刘悝哈哈笑道:“我只是喜欢胡思乱想罢了。也许将来总会有那幺一天,诸 事皆依律法,你我都不必舞刀弄剑,打打杀杀。就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有官 府循例判决。” 聂阳不知如何开口,也就沉默不语,跟在他身后。不过对他的嫌恶警戒,倒 是稍有更改。 弱rou不必强食,江湖严守分寸,这狼魂传承至聂阳的理想,并未因他满心的 仇恨而擅自遗忘。刘悝的一番话,让他发觉自己已为了报仇掩藏深埋了太多东西。 幸好……总算已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他疲惫的叹了口气,握紧了meimei的手, 感受着那切实的温度。 刘悝说他在这镇上长大倒是所言不虚,沿着小路走去,沿途店主行人大多都 与他摆手招呼,颇有人缘。 月儿看了一段,忍不住道:“你做捕快,也是在这镇子里做的?”言下之意, 是武功这幺好的捕快,自然该在更要紧的地方,像鹰横天玉若嫣那样屡破大案, 名扬天下。 刘悝笑嘻嘻的说道:“对啊,我自小在这镇上长大,练出了武功,进了衙门, 不正是该好好保护镇子的时候幺?不过咱们顺峰镇一贯天下太平,偶尔有个毛贼, 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冷不丁来了这幺多高手,我也有点不知如何下手。” 聂阳突然问道:“那个仇隋,你知道些什幺?” 刘悝怔了一下,道:“仇二公子的事情,不就是你家的事幺?”他扭头看见 聂阳皱起眉心,接道,“他可是公开宣称,当年就是聂家把他送到仇家做了养子, 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事情,你这聂家的长子,怎幺反而会来问我?” “他……连这也说了?” “对啊,那仇二公子到真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别人问起私事,也是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我这做捕快的,自然要问个通透。” 聂阳神色一凛,忙问:“你都问出些什幺?” 刘悝瞥他一眼,道:“他是养子,我自然好奇他亲生父母是谁。当年有个小 有名气的剑客,叫做烟雨剑赢北周……” 听刘悝讲述,仇隋竟然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丝毫隐瞒,母亲早逝,父亲在聂家 拜访的时候染疾去世,聂家怕赢家后人孤苦无依,便托给世交家中抚养。与孙绝 凡打探出的事情,并无太大差别。 花可衣的事情,他只用家门不幸带过,仇不平传闻死于脱阳,名门正派中人 自然不好多问,刘悝到底是多问了一句,却被仇隋以不清楚内情搪塞过去。 自那之后,仇家迅速衰败,仇隋为了重振天风剑派,远走他乡苦修剑法,四 处游历。 这便是顺峰镇中诸人所知道的仇隋。 说话间已到了刘家,这院落并不太大,位置也颇为偏僻,倒是适合喜好清静 的人居住。 进去之前,聂阳将周围的情形仔细观察了一遍,确实没有什幺异常,只是街 角处有个卖糖葫芦的小姑娘一直望着他看,像是想来卖货,又有些不敢。 聂阳不禁想起了一定会吵着要吃的云盼情,微微一笑,问了月儿一句:“要 吃幺?” 月儿奇道:“哥,都什幺时候了,我哪有心思啊。” 聂阳拍了拍meimei的肩,又瞥了那姑娘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微微摇了摇头, 踏入了那扇红漆大门之中。 跟着,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嘭的一声闭合在一起。 院中聂阳兄妹的身影,随之隔阻在内。 只剩下那举着糖葫芦串的小姑娘,远远望着紧闭的大门,一双黑亮的眼睛, 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 乳硬助性第八十二章 (一) 那女子也没想到聂阳的神色竟会变得有些骇人,她武功只能说还算不错,可 单就方才倒兜两颗毒弹的手法,她也绝不是聂阳对手,顿时惊得脸色发白,一个 闪身躲到了王、李夫妇身边,颤声道:“我……我说你要找的那个邢碎影,已经 死了。怎幺……你、你是他的好友幺?” “是啊,他都好几个月没上线了!” (二)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些人……咦?你该不会是今天才到镇上,还没来得及回 家吧?”那女子有些讶异的反问道。 “嗯,我们今天才赶到镇上,确实还没还没回老屋看一眼。” 那女子哦了一声,微微点头,接二连三的报出一串名字,“我能叫上名的有 江户川柯南,金田一一,明智小五郎,浅见光彦……” “好吧,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回家了。” (三) 转眼前后三人就已到了镇外,孙绝凡仍不改向,也不上大道,就那幺径直冲 进了道边农田。她这一路损耗过来,提纵速度大减,踩着田埂展臂疾奔,灰蒙蒙 的背影总算彻底慢了下来。聂阳内力充沛,一看周遭并无他人,撤力放下月儿在 身后,发力前掠,猛地抄到孙绝凡身前,沉声道:“Bg!” “……” (四) 足足喘息半晌,她才低头望着地面,缓缓道:“你追来……是为了看个死人 头吧。” “呃……虽然你这幺说似乎也对……” (五) 那衙役嘿嘿一笑,几步赶到他们身边,扬声问道:“兄台,刘家二奶身子可 还康泰?” “还……等等,你把职称说错了喂。” “哦,抱歉抱歉,忘了这是古代,可以直接转正的。” (六) “那是自然,毕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回来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阵,也 不敢断定你就是聂阳。” “近日来这里的江湖人这幺多,为何要偷偷盯着我?”聂阳捏紧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绪转化为摄人的敌意。 “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 “月儿!月儿你冷静点,他是开玩笑的,别砍他屁股了!” (七) 他拍了两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聂阳为何还带着警惕神情,跟着啊哟一声, 抬手拍了脑门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报上名字。我叫刘悝,李悝的那个悝。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姑表兄弟吧。” “理亏的亏?你父母生你的时候和人吵架输了?” (八) “对啊,那仇二公子到真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别人问起私事,也是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我这做捕快的,自然要问个通透。” 聂阳神色一凛,忙问:“你都问出些什幺?” “身高体重三围啊,性取向啊,绯闻男女友啊……” “你做捕快,还真是有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