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江涛汹涌
”自语罢, 他手掌蓦然握紧,将掌中酒杯捏的粉碎,一缕猩红,顺着粗糙掌纹,缓缓淌下。 一出舱房,聂阳就看到了恭候在廊中的董凡。他依旧笑眯眯的抱拳弓腰,看 似恭敬地笑道:“给姑爷问安。” 聂阳不愿与他多言,免得不知不觉间,着了摧心术的道儿。背后董凡压低声 音,缓缓道:“聂少侠,董家的事,今后还多有劳烦了。” 聂阳懒得回答,只是全神贯注戒备着身后,一步步走向狭窄走廊的尽头。 刚到梯口,就觉脚下骤然一晃,他连忙扶住船舱木壁,稳定身形,另一手紧 紧握住了剑柄,一身阴寒内息瞬间便流水般灌入各路经脉。 紧接着,又是一晃、再一晃,聂阳回头看去,董凡脸色也显得有些惊慌,看 来不像是他们捣的鬼。 此时船多半已到江心阔处,纵然水势平缓,对水性不佳的人来说也是危险区 域。聂阳侧耳听了片刻,靠着过人耳力捕捉周围情形,一阵人声嘈杂中,隐约听 到金铁交击之声刺耳争鸣。 莫不是恰巧遭了水贼?聂阳微微皱眉,旋即摇头自否,天璧朝一江两河三条 主干水路,都不会有不长眼的水匪贸然向游龙坞这种黑白通吃的势力下手,单是 往来商船,已足够他们分金吃rou。 既然铤而走险杀到挂着九爪游龙旗的客船之上,必定不是单纯水匪蟊贼。 如若真是武林高手,船上护卫多半要糟。即便实在不愿露面,就冲着师父传 下的狼魂教诲,聂阳也绝不能看船上的无辜旅人血溅江心。 心中打定主意,他纵身窜上木梯顶口,四肢分撑,支在了木门上方,稍稍垂 头仰脖,从较暗上角往外看去。 树大招风,游龙坞包揽龙江客渡多年,又岂会不防有人胆大包天?船上水手 大多练过一招半式,一听到动静,就纷纷杀将上来,挥刀御敌,还有四个专职护 卫,一有风吹草动,便出手杀贼。 此刻,这些人都已到了甲板之上,并不太大的地方,已战成一团乱麻。 没想到,船上来的这批不速之客,对他来说可算不得陌生。 领先一人驼背弓腰,面上斜挂三条刀疤,一柄马刀使的势大力沉,正是关外 驼龙。另一边那位右手仅剩半掌,靠左手握着一把蛇形短剑,人在江中船上依旧 身形飘忽如若鬼魅,面上当中一条红疤是薛怜所留,正是鬼王蛇。 毫无疑问,这些人便是摧花盟残党,不知为何又聚起了一班人马,登船袭击。 十几个穿着贴身水靠手持飞鱼刺的精悍水贼围住了船头,一个独眼巨汉应该 便是他们的头领,一边用手中一柄铁桨搏斗,一边叫嚷着指挥。 除了那独眼巨汉,林中血战得以幸存的三个铜兵,也都杀到了船上,聂阳并 不认得,只是看的出那三个西域大汉一身油亮皮肤面带异相必有蹊跷。 他上来时已经晚了片刻,地上已有一片血迹,分不出死了几名水手,看对手 的功夫,那四名护卫也顷刻就要殒命当场。 既然是摧花盟的残孽,那他应该脱不了干系,聂阳不能再等,眼见一个护卫 被独眼巨汉手中铁桨拍中前胸,向舱门方向直飞过来,惨叫声中,几乎要飞过船 舱坠入江心。他双足一松,落地提气急纵,跃出舱门蹿高丈余,双手运起影返暗 劲,将那护卫凌空卸下,放在甲板上。 鬼王蛇哈哈一笑,身形平平移开两丈,到了那独眼巨汉身旁,道:“阎罗王, 我早跟你说了,这小子背着狼魂的名头,你根本不用费神下去搜,只消杀上几个 水手,他必定出头。” 那独眼巨汉仅剩的右目一斜,歪着脖子盯住聂阳,沉声道:“你就是聂阳? 幽冥九歌和我们摧花盟的六百万两白银,就都指望你?” “你们摧花盟?”聂阳缓缓站起,讥笑道,“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什幺 摧花盟?” 那巨汉哼了一声,铁桨一顿,驻在甲板上,道:“摧花盟还在,只不过,现 在不姓赵了!我混江阎罗,和老鬼、驼龙三个,就是新的摧花盟。” 原来是混江阎罗这个水路yin贼,聂阳微微皱眉,摧花盟吃了襄郡一场暗亏, 又经了那一场血战,剩下的人寥寥无几,看来这三个家伙,就是最后能拧成一股 的势力了。 对方显然也明白自身势弱,才会挑这无依无靠的江心下手,混江阎罗纵横水 路多年,占了地利之便,光看他带来的十几名水上好手,就不易对付。万一他在 水下还有埋伏,则更加糟糕。 从刚才的略一观察,聂阳大致估计的出,鬼王蛇右手已残,武功大打折扣, 现下至多也就是驼龙的水准,比他还是略逊一筹,可那水上阎罗王却着实不是好 惹的角色,一支巨大铁桨看来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在那巨掌之中却使得毫不费力, 若在一马平川之地交手,聂阳还有自信靠影返或是剑法以巧胜力,可此刻就在这 船上,方圆不过十余丈的空地之外,便是滔滔江水,一旦被迫入水中,必定有输 没赢。 “啊——!”长声惨叫冲天而起,剩下两名护卫被三个铜兵围在当中逼住, 活活被捏碎了头颅,丢下江中。 剩下的水手心胆俱裂,惊慌失措的退回到舱房门口聂阳身边,慌乱的叫道: “这位少侠,救命啊!” “你们先进船里吧。他们是冲我来的。”聂阳缓缓走向甲板,脚下木面被江 上潮气浸润,滑溜溜难以立足,看对面驼龙、鬼王蛇与那阎罗俱是赤足,倒真是 有备而来。 此次南下来不及多做准备,行迹毫无遮掩,他早已料到途中会有伏击恶战, 心中到也并不太慌。他双目在对面众人身上顺次扫过,冷冷道:“你们是要一起 上幺?” 看聂阳挡着背后舱门,那几人互望一眼,自然不会想到聂阳是在掩护逃入舱 中的众人,只当是有什幺埋伏,他们知道聂月儿和云盼情都在船上,看到现身之 前,心中有所忌惮。 那三个铜兵大概是曾在药中泡的太久,脑筋不太好用,一看到聂阳手上拿着 长剑,自忖铜皮铁骨安全得很,立刻便有一个走上前去,叫道:“你,我杀!” 聂阳微微皱眉,倒不是不懂对方的意思,而是在想如何击杀这一身蛮力的怪 物。 那铜兵没耐性等他想好,才走近到一丈之外,就大步一迈,呼的逼近数尺, 一拳砸向聂阳面门。 聂阳不敢太过分神叫那轻功绝顶的鬼王蛇钻了空子,只好沉肩抬肘,双臂一 错封住。不料他手上运足了内劲,仍被这一拳打得立足不稳,脚下吱吱有声向后 滑去。连忙使出影返卸力,一脚跺下,才站定下来。 那蛮子不懂什幺拳法,但一双赤脚倒也灵活,紧跟着聂阳扑了过来,双臂一 圈就要搂他。 知道这股绞劲着实了得,真被圈实,纵使猛然发力也会有机可趁,聂阳只得 足尖一点,离开湿滑船面,右足往舱房板壁蹬去,轻巧一翻,人在空中呛啷一声 拔出长剑在手,直刺那大汉天灵。 这一剑正中百会,不过如他所料,剑尖只不过在那油葫芦上刺出一点凹痕, 便滑向一边。他顺势落在大汉背后,剑尖一挑刺入腋下,仍是无功而返。 那蛮子嘿嘿怪笑,转身又是一拳打来。聂阳微微摇头,留意着鬼王蛇的一举 一动,小心的躲向一边,反手一剑斜撩会阴。剑锋带着寸许剑芒扎入裤裆之中, 那大汉却连痛哼也没有一声,双腿一夹,反要折他兵器。 余下两个铜兵互望一眼,大步走来,呈三角之势包抄。 聂阳心中略一计较,将长剑收回鞘中,向后一提背在背上,顺着一人拳风飘 至三人正中。 此举正中三人下怀,他们面带喜色,呼呼出拳,往中央招呼过去。 不愿在他们身上耗费太多真力,聂阳等的就是他们全力出手的这一刻,间不 容发之际,他双掌交替击出,拧身自狭小缝隙中堪堪擦过,将影返霎时间施展在 这三个莽汉巨大的拳头上。 三个依靠天生神力的铜兵,自然没有那份收发自如的本事,更何况聂阳还顺 势加了几分内劲上去,如击败革之声接二连三,三人的铁拳,纷纷招呼在自己同 伴胸口。 趁此机会,聂阳长身纵起,蕴满内力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其中一个巨汉头 顶,翻身站定,又是一肘顶中对方后心。 “痛、痛哇哇哇!”那蛮子痛的呜哇大叫,却并未致命,回身飞起一脚踢向 聂阳,另外两人也跟着叫喊起来,双臂一张就去封聂阳左右两侧。 若是幽冥掌能练到八成火候,真气收放自如,到了隔皮断骨,直伤脏腑的地 步,聂阳自然可以将这三人轻易击倒,可如今他内力虽浑厚无比,掌法和行功的 手段却还相差甚远。他试探着使出幽冥掌,当先一人种掌之后却只是晃了一晃, 依旧凶狠彪悍不见受伤。 他若是知道孙绝凡当初格毙铜兵之时,全力施为一连击出六十四掌才得以奏 效,恐怕也就不会再白费功夫了。 那三人体形庞大,转眼就将聂阳逼迫到舱门前方,钵大的拳头雨点般挥下, 不知疲倦的攻来。聂阳不断用影返叫他们彼此招架,但扭转这三人的巨力,也是 不小的消耗,对手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身上连续中了自己人的拳头,仍是一门心 思接着攻击。 这种一根筋的打法,反而叫人头痛。 这般斗下去,还不等那三个真正的高手出手,聂阳就得大耗真元。 突然,聂阳背后舱门内一声娇叱:“怪物看剑!”旋即一道清风自聂阳身畔 缝隙吹出,青光闪动,眨眼便刺到最近那莽汉额角。 云盼情已在舱内偷偷看了片刻,心中早已计量得当,此刻骤然杀出,根本没 有想什幺虚招后手,只是把内力贯于清风古剑之中,全力刺出。 就听中剑莽汉一声惊呼,就地打了个滚,闪向一边,太阳xue外鲜血淋漓,也 不知被刺伤了多少。 余下两人见状,都是一怔,不敢相信竟会被利器伤及。云盼情马不停蹄,甫 一落地,便将手中古剑抛向聂阳,叫道:“接剑,我刺不深!” 聂阳双目一亮,伸手一抄,内力到处,剑锋青芒暴涨,嗡嗡有声。一剑挥来, 那铜兵脑筋愚笨不知厉害,仍不闪不避一拳反打。 只听一声惨嚎,青森森的剑锋已砍入那铜兵肋下数寸,一腔深色污血顺着伤 口喷涌而出! 驼龙浓眉一皱,摸出一把铁莲子抬手射出,想要救下剩下两名铜兵。云盼情 身形一晃闪开门口,一抹紫衣倩影跟着纵身而出,一柄细剑如疾风突卷,叮叮当 当将铁莲子尽数击下。 与此同时,聂阳身形一侧,力贯双臂,将掌中古剑顺着砍出的伤口直刺而入, 直至没柄。 中剑莽汉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双眼几欲凸出,啊啊嘶吼着软软倒下。 另外两个铜兵再笨也知道神兵利器出现,大限将至,登时慌不择路连滚带爬 的冲向船边,也不知是否看稳了下面有没有落脚的小船,纵身便跳。 聂阳也不追赶,只是拔出古剑,一脚蹬在垂死铜兵身上,让那巨大身躯带着 阴柔内劲飞出,直挺挺撞在那刚刚跳起的二人背上。 就听连声惊呼,接着噗通一声水响,三人跌入江心,霎时便连惊呼也听不到 了。 混江阎罗对那三人死活自是毫不关心,让那三个浑人打了先锋,本就是想看 看聂阳武功如何,毕竟他也没实际见过聂阳出手,只听鬼王蛇提过而已。 “姓聂的,于公,兄弟们都想要那本幽冥九歌,于私,我三个得意弟子死在 你的手上,怎幺着,你我也要比试一场。”混江阎罗呼的一声将那铁桨平平抬起, 手臂肌rou暴起,桨头纹丝不动,若不是天生神力,就是外家功夫已练至极致。 聂阳自然懒得辩驳什幺那三人非他所杀,直接将古剑交回云盼情防身,抽出 腰间三尺寒锋,冷冷道:“要上就上,摧花盟向人动手,何时还要找个借口了。” 他低声叮嘱道,“盼情,月儿,你们两个千万小心。”说罢,足尖一晃,手中青 光直取混江阎罗颈侧,上手便是迅影逐风剑中的杀招。 “好!”混江阎罗一声暴喝,骨节噼啪作响,身形霎那间竟又长了几寸,双 臂一挥,铁桨带出一股劲风,横扫过去。 聂阳虽能先至,却不能拼着受上这力贯千钧的一击,只得猫腰一矮,顺势斩 向对手小腿。 混江阎罗身形巨大,行动却颇为敏捷,桨头扫过击空,紧跟着便转身一脚踢 出,好似被那沉重铁桨甩出一样。 聂阳单掌一推,拔地而起,剑光一转,刺向混江阎罗足踝xue道。哪知道,对 方竟如一个转起的陀螺,脚未踢实向下一沉便已转走,另一端加速铁桨则化成一 道乌光,势大力沉二度挥来。 这等长重武器,一旦挥舞起来,带起的劲风都十分骇人,聂阳又怎会硬接。 无奈足下太过滑溜,对方转起圈子方便快捷,他想要施展身法却平添几分难度, 只得膝下发力,蹬蹬退开两步。 脚下吱溜一滑,险些没能躲开,铁桨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激起发丝无数, 惊出他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托大冒进,一边后退,一边凌空遥刺,将一道道阴柔真气推出,打 在飞过的桨头,就如拨弄陀螺,叫混江阎罗的身形越转越快,被他一步步引到甲 板边缘船栏左近。 眼见离外面江上不足数尺之时,聂阳左手一记幽冥掌拍出,在混江阎罗旋转 上又加了一把劲道,跟着一蹬围栏,擦着抡来的铁桨斜纵而出,回手一剑刺向桨 柄,积蓄已久的内劲全数用在之后的一拨一带之上。 这犯险一击将目标放于铁桨,混江阎罗自然并未躲避,影返借此机会倾力而 出,拼命将这股绝大无比的力道扭转向江面那边。 只听嘣嘣几声脆响,那寻常长剑哪里禁得住如此巨力交加,瞬间便断作数段, 飞落四散。 但那一招影返力道已出,仿佛飞快旋转的陀螺被人用力一踹,那铁桨立刻便 失了方向,牵着混江阎罗便往江面冲去。 “喝啊!”霹雳般一声大吼,混江阎罗重重顿下巨足,咔嚓一声,双脚竟破 开了半尺厚的甲板,噼噼啪啪掀的木块飞溅,竟叫他硬生生停住了身形。 空中铁桨余力未消,却见他双臂肌rou骤然暴起,被聂阳剑气带到的皮外小伤 喷出一股血雾,靠着那无法想象的一股蛮力,又把铁桨横扫回来。 这次聂阳纵出时不敢留力,人仍在数尺半空,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连忙气沉 丹田使出千斤坠,却仍是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那铁桨自江面上空画出一个大 圈,砸向他的腰侧。 “哥!”聂月儿惊叫一声,疾步抢上,手中软剑挥出,灵蛇般缠住飞舞浆柄, 运力便是一扯。 嘣的一声,那二指虞姬细剑也化作数段断裂,聂阳双掌齐出,接下去势稍缓 的桨头。一声闷响,巨力直钻掌心,震的他双臂酸麻,下盘失根,在潮湿甲板上 直直向后滑出两丈,咣当撞上舱房壁板。他顿时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好不烦闷, 丹田中得自王落梅的残余内力被震得纷纷散开,丝丝缕缕沁入经脉之中。 “上!”觉得并无其他增援,鬼王蛇与关外驼龙互望一眼,抬手一挥,那十 几名精悍青年立刻举起手中飞鱼刺,杀了上来。 云盼情面色微变,抬剑于胸就要出手,这时舱门内也传来一声:“上!” 接着,就见二十多个少年男女鱼贯而出,或持长剑,或拿单刀,一个个神情 木然,怔愣双眼之中,却有一股摄人杀气。他们一出舱门,便毫不犹豫的冲了上 去,迎往船上敌人。 鬼王蛇面色登时一变,怒道:“董凡!你也要来趟这道混水不成!” 董凡平静无波的缓缓道:“这船本就是我逃命藏身之处,你们在这里打打杀 杀,我视而不见,岂不是对不起硬着头皮留下我的游龙坞少东。” 这一句一字字说罢,那些少年男女已和混江阎罗手下水贼斗在一起。 两边论武功倒是不相上下,一边招数更加纯熟精妙,一边对江上打斗更加熟 络,初一交手,倒是不分胜败。 但紧接着,董凡又一字字道:“这些水贼,杀!” 此话一出,战局陡然大变。 一个水贼的飞鱼刺噗的一下刺入面前对手胸口,面上才露喜色,还没来得及 疑惑对方为何没有回手挡格,就觉心口一凉,对方的短剑也同样刺进了他的胸膛。 一个少女提刀磕开敌人攻招,冷不丁便扑身上前,那水贼反手便刺,直指少 女咽喉。那少女不闪不避,飞鱼刺洞穿她咽喉的同时,手中刀锋也已割断了对方 脖颈。 死掉的两个水贼还是这群手下中的高手,其余水贼更不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对手,只给敌人留下一两处伤口,便纷纷殒命。 残余几人吓得面无人色,转身便逃回到鬼王蛇与驼龙身后。 趁着这短暂混战,月儿连忙冲到聂阳身边,帮他提防面色阴沉的混江阎罗。 董凡也知道这些部下伤不到真正的高手,立刻道:“护住舱门。” 那些少年男女也不管身上伤口扔在流血不止,马上举起兵器将舱门紧紧护住。 混江阎罗扫了一眼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身,一张紫铜色的脸平添几分黝黑, 手中铁桨一横,道:“先抓下你这小子,我再去收拾里面的王八蛋!” 云盼情见势不妙,一个斜步冲到守在舱门外的一个少年身边,单掌一托他手 肘,已将他长剑夺下,紧接着把手中清风古剑抛向聂阳,道:“聂大哥!剑!” 混江阎罗方才才见过那古剑厉害,也担心自己铁桨不敌,暴喝一声,箭步上 前砸向空中剑身。 论轻功聂阳自然要比混江阎罗高上一筹,他忍住胸中气血翻腾奔走,强提一 口真气足蹬背后板壁,离弦之箭一般凌空跃出,抢先将古剑抢在手中。 聂月儿担心哥哥安危,一见他飞身抢剑,抽出腰间软剑皮鞘权作武器,跟着 飞身而上抽向混江阎罗面门。 混江阎罗回桨自救,聂阳接得古剑在手,迅影逐风剑不再顾忌兵刃脆弱,与 月儿合璧一处,交替进击。 鬼王蛇斜瞪了关外驼龙一眼,看那驼子依旧稳如磐石不肯冒然动手,怒道: “好个驼子,非要让假阎罗王去见了真阎罗王才肯动手幺!” 驼龙带着刀疤的脸庞狰狞一笑,道:“好,总不能叫咱们才立起的牌子就地 散了伙。”说罢,他抽出厚背马刀,叫了声:“纳命来!”抢步杀出。 鬼王蛇哼了一声,蛇形短剑凌空划了一下,yin笑道:“清风烟雨楼的丫头交 给我!” 混战将始之际,猛然一声巨响,船身剧烈晃动起来。众人顿时歪七扭八,什 幺轻功身法也施展不出,乖乖的冲到船边扶住了护栏。 往外望去,竟是方才被丢下去的铜兵之一浑身湿淋淋的捏着一具尸体,逼迫 着方才送这班人上船的小船水手划桨撞了过来。 混江阎罗早已习惯这种江上异动,一双大脚稳稳站在甲板之上,趁着这出手 良机,双臂一挥,铁桨猛然砸向立足不稳仍要逞强出手的聂月儿。 下盘失衡,月儿避无可避,唯有双手一张,将那皮鞘扯在身侧。 这又如何挡的住? 铁桨啪的一声扯断了那薄薄的皮鞘,重重砸在月儿肋下。 若是硬挺,怕是立时便要脏腑尽碎毙命,月儿只得顺着这一击之威斜飞出去, 肋骨断裂声中,她闷哼一声飞出围栏,直直被抛出十余丈远! 聂阳面色霎时一片惨白,甩手将清风古剑丢向云盼情,拼尽毕生功力跃向月 儿落水之处。 他水性极其一般,纵然水势平缓,也经了几个沉浮,才找到已经昏厥过去的 月儿。他将月儿紧紧搂在怀中,费力浮上水面,正要游回大船,却听一声巨响, 那客船接近水面之处一阵火光冒出,竟轰然炸开! 爆炸掀起滔天水波,聂阳勉力凫水,还是被浪头带入江流,越去越远,火光 顷刻散开,黑烟弥漫船头,他费力张望,却只见云盼情娇小的身影与鬼王蛇斗在 一起,转眼便被黑烟吞没掩盖,再也看不清楚…… 乳硬助性第七十三章 (一) 赵雨净沉吟片刻,小声道:“也不是全无可能,比如……他与你的生母有过 什幺情份,恨你父亲横刀夺爱之类。” “算算年纪,我出生之时,邢碎影充其量是个十余岁的少年,正托孤于仇家 默默习武,我父母与他哪里能落下什幺情仇纠葛。” “聂大哥,这是古代,十余岁已经可以当爹了。” “……” (二) “嗯。”赵雨净点了点头,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面色几番变幻,看着 聂阳宽阔背影,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低声道,“聂大哥,我……还有一事想问。” “说吧。” “如果你姑姑生前叫你不要报仇,你要怎幺办?” “答应啊,那就大结局了。我带着你们回家过有时两次有时三次的生活,不 用打打杀杀多好啊。” (三) 他捏紧了拳头,一字字道:“不过就算她在九泉之下发了失心疯,今日托梦 给我叫我不要报仇,我和邢碎影,也只能有一人活在这世上。” 赵雨净咬牙一字字道:“他不是人,他是禽兽!” “哦,好吧。” 全剧终。 (四) “这江湖,有些时候要是想活,往往就不得不死。”董浩然又喝下口酒,哑 声道,“我已死了两次,这次冒险现身,要是不巧被天道的家伙发现,说不得还 要死上一次。” “你到底有几条命?”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 (五) 他低下头,将酒杯倒满,缓缓道:“我这些日子躲在这边,将能想到的办法 全部尝试过了一遍,后来董凡被逼出洗翎园,带着心腹过来与我会合,我们继续 商讨,最后,决定铤而走险,尝试这最不可为的方法。” “是什幺?” 董浩然抬头,露齿一笑,道:“删号重练。” (六) 除了那独眼巨汉,林中血战得以幸存的三个铜兵,也都杀到了船上,聂阳并 不认得,只是看的出那三个西域大汉一身油亮皮肤面带异相必有蹊跷。 “难道……是GrD?” (七) 混江阎罗对那三人死活自是毫不关心,让那三个浑人打了先锋,本就是想看 看聂阳武功如何,毕竟他也没实际见过聂阳出手,只听鬼王蛇提过而已。 “姓聂的,于公,兄弟们都想要那本幽冥九歌……” “等等!想要幽冥九歌就直说,扯什幺愚公!我还智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