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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才徐徐退了出来。“喜欢吗?”向辰笑说,用指尖轻柔地抹去恋人唇角的银丝。清纯的夫子自然不肯回答,只是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把发烫的脸蛋埋在他的胸膛里。这是表示喜欢的意思么?向辰嘿嘿两声,收紧了拥抱,在那细碎的浏海下印上一个爱怜的吻,“不过一个吻柳先生便这么害羞,再进一步的事要怎么做呢。”“甚么再进一步的事……”柳唤之闷闷地问。向辰咬了咬他的耳珠,吐出一个令人羞躁得不得了的词语。柳唤之心头突突一跳,慌道:“不、不行,我们还未成亲……”“成亲后还是要做,早点练习不好?”“歪理!这种事哪可以练习的。”唉,看来要作好长期战斗的觉悟了。向辰暗地里叹气,屋外忽而传来大门打开的声响,坐在腿上的人吓了一下,立时用力地挣脱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慌忙把窗户关得严严密密,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书柜,几本厚厚的典籍便朝向辰砸下。“……我说,你不如租一间大一些的屋舍罢。”软榻小,床也小,这样如何滚床单?柳唤之睨他一眼,“向大少以为书馆先生的月俸有多少,这类小屋舍租金都用掉一半了,而且月湖县近京城,物什比其他城镇都要贵,我还要供养乡间的家人。”他和叶梓合租的宅子,属县内价钱比较低廉的那些。他们原本住在书馆里,大约在夏季初,由于学生多了,为了腾出屋子给学生,夫子们惟有搬到外头去。虽然是狭长的屋舍,左右有两间厢房,煮食的炉灶是在厢房外壁草草搭建,只用屋檐稍稍向外延伸作遮挡,可是也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可以让他忙碌时在屋外透透气。而且附近的住户都挺友善亲和,关系也不错,故此即使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提出替他缴付房租的时候,他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向这边走近,柳唤之紧张地思忖若是归家的同伴瞥见阿辰在他房中要怎么解释。“唤之,你在吗?”“在。”柳唤之赶紧示意身旁的青年保持安静。向辰咧开一个捉弄的笑容,欺身上去赫地从后面把人搂住,在他的耳畔吹气。“啊!”柳唤之猝不及防,猛地惊呼一声。“唤之?你怎么了?”“没、没事,我在洗澡,刚刚滑了一下。”听见他在沐浴,叶梓不疑有他,在门外问了数句,和柳唤之交代了他在外面已经吃过东西,晚饭不用煮他的份,便回去房间。“你很怕叶梓晓得我们的事?”向辰皱起眉头。“他对你的印象不太好。”向辰哼道:“大家相隔一条街巷,低头不见抬头见,难道你觉得能隐瞒他一辈子?”“对不起,过些时日吧,待叶梓心情好一点的时候我告诉他……”温润的眸子流露着歉意,柳唤之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傻瓜,道歉甚么,我没生气。”向辰坐回软榻上,把跌落的书本放回原处,想了一想,又道:“那辣椒子最近心情很差?”“叶梓家里找了媒人物色了几位公子,他推托不得,这几天都在和男方相亲,但是好像那些公子不合心意,他父母又催得紧,所以有点不高兴。”“年纪老大不小,还粗粗鲁鲁的,人家不厌他人老珠黄就好了,他还厌些什么?”“也不是厌烦对方,只是叶梓有意中人了,可没和家里说,才进退两难。”“不伦之恋?”向辰饶有兴味地说道。“不是!”柳唤之哭笑不得,这厮脑子里都装些甚么东西?“听说那位公子是京城的显赫世家,他双亲厌烦叶梓出身微寒,不愿意让儿子娶他为妻,只可立为小妾……”“这下子便轮到叶家不满了。”向辰接话。柳唤之点点头:“其实叶梓长相漂亮,才学渊博,嫁给那位公子也不至于辱抹了他,只可惜门户不当对。”“辣椒子长相哪里漂亮……”向辰撇撇嘴角,复又将人拉到腿上坐着,亲了一口,笑道:“你比他好看多了。”“胡说。”柳唤之红着脸低下头。“真心的。”抱着瘦小的身子,向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架上的书,一本本诗集词章、史记游志,与这人所教的科目大相径庭。“你既然喜欢文学,为什么会教算术?”柳唤之微微一愣,接着错开了青年关注的目光。他确实喜爱文史诗赋不错。只是阿辰家中做蒸汽车生意,那时猜想如果多学习一些西洋科学,将来便帮到阿辰多一点儿,自己在他心目中就多添一分好感,所以就拚命地读术理。久而久之,那些诗词便搁下了。及后被恩师挽留在书馆当夫子,他便顺理成章地负责教授术数。这样的心思,从前尚且藏着掖着深怕泄露出来,如今两人情投意合,更是难以启齿。“我没有写诗作词的天分。”“是么,改天写一首情诗给我,我帮你评评看。”“谁给你写情诗!”柳唤之握住拳头往他胸口搥了一下,心忖某封埋藏在书册夹页里的信件,还是趁早烧毁好。作者有话要说:☆、在那之后(二)***这里的少年十八便及冠成人,再过一两年大都定了亲或已经成家立室,儿伶尤甚。撇开身有隐疾残缺者不计,若是过了廿二三婚事还未有着落的,难免沦成街坊嘴舌。像向辰以前的旧识,无论男子或儿伶,几乎从书馆出来后不久便争先恐后地派囍帖请吃酒,那阵子向辰差不多跑完月湖里各大酒楼,红包也不知送了多少封。因他仍是孤家寡人,婚宴当中自然不乏一些热情世伯朋辈想给他介绍好人家,惟向辰根本没打算早婚,便一一推辞。脱线!人不风流枉少年,怎么说也得玩个几年慢慢挑,乍这么急着往热坑头里跳。及后着实厌烦了,那些应酬能不去便不去,只要礼到便成。待同学间那股成亲潮急流勇退,向辰将近五年没有收到请帖了,因此当从小厮手上接到久违的朋友的婚礼邀请时,他不由得感到些许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