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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继续用力,云螭癫狂地扭曲摆动起来,上腾下蜷,如一道巨大的龙卷侵袭,大片桃林毁于一旦。齐律和汤垣被龙身卷着甩动,天地翻转,几乎都要把五脏六腑全挤出来,又被龙尾一扫,狠狠拍到老远。这一下由上而下,因高空摔伤两人都掉了不少血,嘴角流出血痕,像是受了内伤。第48章龙鳞桃源中,云螭痛苦地在半空盘桓,因体力不支,缓缓降下高度,齐律和汤垣躺在地上,捂着被撞得翻江倒海的胸口。裴宁递上药丸,往两人嘴里各塞了一颗,韩逸明取出两杯清泉,让他们就着服药,说道:“等他缓下来,我们一起上。”齐律回视三人,报以感激一笑,可惜心绪凌乱加上身上的伤痛,笑得比哭还难看,汤垣一掌拍上他后背打趣道:“这时候想到谢我们了,以前卖我人头的时候也没看你有多少歉意,什么时候长出良心来了?”“去,你想打死我啊!”汤垣落掌之处正是还未恢复的灼伤,痛得齐律龇牙咧嘴,还了他一拳,“我什么时候卖你人头了?”汤垣叫嚣:“就初中那时候,不知什么游戏,你玩弓箭手,我在前面打rou盾,丫的一箭都没射中,害我在前面被打成猪头。”“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黑历史不忍提及,齐律便装傻。“有的。”裴宁道,“对面是逸明哥。”韩逸明笑了起来:“那天我难得去网吧玩个游戏,就碰上你们来抢怪,叽叽喳喳只有声势浩大,三个人还打不过我,结果杀了之后就听见后两排一声嚎,你们俩吵得快把网吧顶都掀了,旁边裴宁一边给白眼的网吧老板道歉,一边还要拉你们,实在有趣。”“逸明哥那时心里肯定在想,这胖子真吵。”齐律看向一片狼藉的桃林,云螭还在翻腾,不过幅度小了不少,想到那之后他们在韩逸明的倾情指点下,找到各自定位,一步步越玩越上手,到高中时就已在竞技游戏圈混出些小名气,而那时的苏仲平却可能刚收到母亲的死讯,自此无亲无故,只能独自躲在学校的画室里,或是房间里一笔一笔描摹练习,把所有寂寞都投诸在画布上,不禁心又纠起来。“你才吵呢!”汤垣叫唤着,没等到齐律回嘴,便知道他心思不在这了,拉他起身,“走走走,先把你家仲平哥解决了,要不然看你都要害相思病了。”云螭终于渐渐消停下来,蜷在七歪八倒的桃树上,龙身不时抽动一下,似是痛得没了力气,逆鳞下留下几丝黑红的血。“走!”齐律振作精神,领着三人再次飞到云螭脖颈处。云螭奄奄地半合眼皮,感到背后有人靠近,眼皮又掀起,骇人双目往后转动,齐律担心他又要发狂,朝队友叫道:“先别下来!”自己则牢牢攀附住一侧龙角,等了一会儿,云螭许是没见有动静,不再看他,齐律这才松了口气,让上面被他吓得心惊胆战的几人下来。他靠上云螭耳畔,像哄孩子般轻声说道:“仲平哥,你忍一下,黑鳞必须要拔下来,要不然……”他没再说下去,心一横,转而对队友们,“动手。”汤垣趴到齐律身边,韩逸明和裴宁则站在地面上,分别捏住龙鳞尾各个方向,朝齐律点头示意准备完毕。齐律道:“一鼓作气!一、二、三!”黑龙鳞虽已松动,还是连得十分牢固,这一拉扯没把黑鳞拔下,倒是把鳞下鲜红的血rou拉裂一大块,巨龙粗壮的颈动脉破了个口子,鲜血如泉水般从裂口中汩汩喷出,射了四人满头满脸。韩逸明喊道:“不能再硬扯了,代价太大!”云螭全身抖得像个巨大的筛子,蓦地伸展开来,头尾扫荡,把除齐律外三人都摔飞出去,只有齐律及时抱住龙角,还牢牢攀附着。黑龙鳞被血rou缠连,挂在伤口上,将里rou侵蚀成暗红色,齐律一手揽着龙角,一手握住双刀中的一把,刀刃贴上龙鳞根部血rou,用上全身力气,狠狠砍了下去。云螭再无腾云驾雾的力气,疼痛使他把龙头往地上撞去,冲击太大,齐律再也支撑不稳,落到地面上,被同时落下的龙爪一瞬间拍得不省人事,幸好不造成实质伤害,要不然几条命也不够。云螭的鲜血留了一地,染红雪地,周围一大片凋落的桃花瓣似洗礼在赤色的暴雨中,与漫天扬起的雪映衬着,落在齐律合上的眼睫上。齐律蓦地睁开双眼,韩逸明、汤垣与裴宁三人已飞了过来,云螭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趴在地上不再动弹,奄奄一息。“拉我出来!”齐律急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观察着逼近底部的云螭血条,推动重有千斤的龙爪。汤垣两手抱起一根龙指甲往上掰,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道:“齐……律……等你们家……仲平哥回……回来了……可得好好……犒劳我们!”齐律没空理他,借着缝隙匍匐朝外挪动,可惜腿脚还被压得严实,根本爬不出来。韩逸明和裴宁两人绕道后方,以肩扛住龙爪,手撑膝盖,一同用力,终于颤颤巍巍地把龙爪稍稍抬离地面。齐律一抓着缝隙,立刻飞身出来,落回龙颈上,动作极快地把玄石造就的金色龙鳞贴上犹在喷血的伤口,双手紧紧按住,不让它被溪流般的鲜血冲走。玄石似是被召唤般,亮出数到金光,光柱扭曲缠绕,像缕缕血脉钻入破损的动脉,一一缝合完毕,方才如寻着归路般,自行镶嵌上逆鳞的位置。云螭此前上天下地一番癫狂,早已从桃园入口处折腾到了屋宇前,齐律把银杏叶都扔在原处,好不容易翻出两三片漏网之鱼贴上龙身。银杏叶瞬间化作荧光融入云螭体内。金光炸现,冲破天顶,残月隐没,一道暖融朝晖从东方横扫桃林,给天地送来清晨朝气,收走几乎被毁灭殆尽的桃树,与云螭残破的躯体。眨眼间,无数粉色光华从地面升起,带来一株株生机勃勃的盛绽桃树,雪停了,一阵轻柔的东风抚来,引桃花瓣铺天盖飞扬,落在躺倒在桃林中的五人身上。苏仲平睁开双眼,开满粉花的树顶就以湛蓝的画布为背景,铺陈在眼前,一片花瓣落上右眼睑,盖住他一半视线,一阵软绵的桃花香夹着快散尽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背后传来湿漉漉的凉意,一滩初融的冰水浸湿衣衫。他像是做了一场极长的噩梦,梦里的他丧心病狂把齐律和一路出生入死的三人一次次推到地狱的深崖里,而他们却又不懈地每每沿着陡峭的崖壁攀上来。齐律声声念着仲平哥,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话要说,可后面的话他全然听不见,只看到无力翕动的嘴唇,被遮天蔽日的黑气侵蚀湮灭。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