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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有些好笑。老太监嗓音尖细,“先祖律例,禁军新丁,察其忠逆,考其良莠。擢优者入玄明宫当值,赐正六品,天青色绣蟒官服,环首金刀,月俸十五两。”言罢便退到一旁,等着肖承祚金口玉言钦点。肖承祚踏前一步,接过花名册,街上挑白菜似的把人筛过一遍。他看似无心扫视,实际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皇帝只看着一个人——蔺出尘。身边那禁军统领忽然就提心吊胆,他猜不透皇帝是什么心思,竟然来管这玄明宫遴选的事。须知道,往日对于此事,肖承祚都是无精打采恨不得不迈出宫门一步,今日却迟疑了,非但迟疑了,还有心了。这对于那禁军统领来说是大大的不利。一来,他早就答应了别人,要保某某某入玄明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得不得得到钱财另说,单是一个人情债便叫他消受不起。二来,这皇帝冷不丁要把玄明宫侍卫遴选的权力收回来,难免让他疑心自己是不是最近做错了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当然,肖承祚只不过是想亲近蔺出尘罢了。他还真说不出那个半大青年有什么好的地方,不善言辞,出身没落。能说得上的,惟有那张脸还算秀气,可脸上的神情无外乎几种,看多了想必也会厌烦。但他肖承祚就是着了魔似的,中秋月映着的一双凤眼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甚至想叫人来做道场,拿面照妖镜,看看这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叹一口气,他肖承祚是败给了一个小小的禁军新丁。“蔺出尘!”他开口,声音低沉有力。蔺出尘闻言猛然抬起头,正对上肖承祚带笑的眼睛。“臣……”蔺出尘此刻愤怨自己这张嘴,竟然在这重要的时候不顾一切地磕巴起来,“臣,谢主隆恩!”肖承祚看他那样子,摇头一笑,把花名册甩给沈傲山,丢下一句:“其他随便点吧。”大摇大摆地走了。那禁军统领抱着花名册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得不对蔺出尘刮目相看:这个人昭灵长公主荐进宫,冉玉真打点了上下,却没想到能得皇上金口玉言。这个人不可小觑,将来定会是宫里风暴的中心。蔺出尘却不知道这些,眼里带笑地回了禁军苑。就看见门前放满了贺礼,暗道一声:“好快的消息。”“不就是玄明宫里一个小小的护卫,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地庆祝么?”“那可不好说,天子圣容,有些外臣可能终其一生都见不到。而玄明宫内卫能时时伴其左右,通晓最机密的消息,这些旁人都是办不到的。”漆夜感叹着。“既然如此优越,你又怎么会放过?”“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我漆夜,还想再多活几年。”蔺出尘低头不语,他早已清楚这宫里的险恶。他从前以为入值玄明宫就能复兴蔺家,却忘记了,这辉煌背后的血泪白骨。宁贵人被拖出宫门的景象忽然闪现在眼前,他甚至有种错觉,不久的将来,或许被拖出宫门的就会是自己。漆夜看出他的心思,“你要记住三件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在玄明宫里不要想着出头,树大招风,你是昭灵长公主荐进来的人,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又加上陛下金口玉言钦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蔺出尘闻言点了点头。“我自愿去那钟秀宫里,将来若有什么事,千万要与我商量。”漆夜自己都觉得自己婆婆mama,可他就是放心不下,不为了那是蔺贤的嫡孙,单为了那清澈的双眼。“多谢。”蔺出尘一笑,如冬日的暖阳,干净而明亮。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游戏打过头了,差点忘记更新……一阵狂飙竟然在零点前写完了(累瘫☆、白露节赐食玄明宫顶上覆辙玄青色的瓦片,瓦当上用金粉描着莲花。那大殿里的帷幕也是黑色的,用金丝绣了流云。整座宫殿只用了这两种颜色,却在那高大巍峨的气势下,显出一种令人噤声的肃穆。这里面安了千盏金底琉璃灯,点燃时如天上星子辉煌,映着那漆黑如墨的宫殿,得名玄明宫。肖承祚坐在玄明宫的前殿,翻阅奏折。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些大臣唠唠叨叨的汇报上。宫门前站着蔺出尘,一袭天青色官袍,眉眼如画。算节气也该到了白露,秋风渐凉,可就是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烦闷。那风撩拨着蔺出尘的衣袂,也撩拨着肖承祚的心。玄明宫侍卫的安排是很有些讲究的,除却那站在前门以外的都只能算是末流,是按着高低贵贱排序。而正门右手是玄明宫总统领,穿墨绿色官袍,左手边就是天子面前最当红的人。这个位置的人,官位或许不高,出身或许也并不显贵,但无一例外的,都在帝王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此刻,蔺出尘就站在那个位置上。他本人却全无自觉,只是暗道一声奇怪,宫里人竟都要来巴结他。正神游天际,忽看见门前走来一队人。打头的一袭紫色绣牡丹襦裙,头上簪着赤金珍珠步摇,一双杏眼含笑,正是那凌波宫的冯云珠。身旁一个侍女,青色衣衫,手上托一个雕花食盒。她身后便是浩浩荡荡的仪仗,宫灯香炉,罗带飘飞。蔺出尘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冯云珠地位不及冉玉真,却仗着其父冯策总揽大局,在宫里飞扬跋扈。从这仪仗到一身行头,都是逾矩越礼至极。可惜她莫名还在肖承祚面前得宠的很,宫里人敢怒不敢言,只好权当作没看见。蔺出尘悻悻然给她行李,“参见冯贤妃,冯贤妃千岁。”那女人充耳不闻,昂着头过去了。蔺出尘只觉得她身上的脂粉一阵刺鼻。但下一秒,那个女人如同变脸一样,对着肖承祚就娇笑起来,捏着一把嗓子:“陛下连日批阅奏折辛苦了,臣妾趁着这白露天,给陛下亲手做了枫叶饼。”说完,那个侍女就打开了食盒。蔺出尘隔得远,虽然很想看个究竟,但终究是做不到。只好干咳一声,继续盯着紫金台上蹦来蹦去的小麻雀。肖承祚话里带笑,似乎心情很好,“云珠你当真对得起这个贤字。”“陛下谬赞,妾身何德何能……”“爱妃温柔贤淑,怎么会对不起?”两人腻在一起说笑了一阵,蔺出尘背着身,也没听出这其中存在任何有意义的对话,两个人似乎是互相褒扬了一番,然后就听见冯云珠告辞。“冯贤妃慢走。”蔺出尘有些晃神,心说这宫里的人怎么说话三纸无驴。“啪!”是肖承祚把食盒盖上的声音。蔺出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