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亟琰、皇戬始终无法释去宁家的兵权。毕竟宁家身居左将军之位,握有一半兵权。而且宁家长子常年带兵在外,明显借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回避帝威。近来宁家长子好不容易回府,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任何漏洞。宁家,正是长公主派最后的凭仗,亦是最令人心怀忌惮的凭仗。但,宁姜却始终无任何可疑的动作。不知是他隐忍得好,还是另有打算。“臣的兄长认为,御林军内长公主派的人过多,还是尽早遣散得好。”居然如此说。是以退为进么?洛自醉想着,便见后亟琰已将点心全都吃了,喝了茶,笑道:“说得是。可能还得让涧雨君多辛苦些了。”“为圣上和陛下行事,臣愿赴汤蹈火,这等小事又算什么?只是,与那些粗蛮汉子cao练,虽然有趣得紧,却染了一身味道,回宫之后,着实觉着不合礼。”宁姜苦笑道,“那味道重得很,难以去掉。”“你便是因为这个,数次婉拒晚宴么?”洛自醉不禁失笑。“皇家礼仪中,确有此项,我怎能不在意?”宁姜笑回道。“不过,我怎么闻不到呢?我也好奇得很,所谓蛮汉的男子味,是怎样的味道。”后亟琰道。宁姜自怀中取出五个香袋,道:“全靠这个了。我的书童以我院中的酩香花做的,香气淡淡的,恰好冲去那些味道。我觉着一个便足够了,但他说香味实在轻得很,便全给我了。”“确实很轻。你带了五个,我却现在才闻得一点点。”洛自醉道。这酩香花有助于睡眠,且又开得漂亮,过阵子他要自宁姜院中移栽一些才是。“先前问过拾月大哥,才知这花的香独特。若佩戴着香袋,凡闻过这香味的人,便能在一里之外寻得此人。”“我也听闻过。”后亟琰道,“这酩香花在池阳甚为罕见,只生长在献辰某些地方。它不仅有助眠安神的功效,也可制成迷踪香,探人行踪。据说将这花吃下去,还可清肺败火。”说到此,他别有意味地瞅洛自醉一眼,又道,“近来栖风君火气甚大。”“那就给栖风二哥两个罢,过阵子我再唤书童送些干的花瓣与你。这个季节似乎不能移栽花木,待来年春日,移栽几株罢。”宁姜道,将两个香袋丢入洛自醉怀中,“不过,能让栖风二哥生火气,着实难得。”“确实难得。”后亟琰笑道,“我也正愁呢。”洛自醉收了香袋,道:“多谢涧雨三弟。”居然还有迷踪香的功用,日后应当有作用罢。他可不会暴殄天物,将花吃下去。若只提安神助眠,这花是再好不过的药材之一。但愿今日他能借它睡着。“有何好谢的?举手之劳罢了。”宁姜道。“不知这酩香花是涧雨君自何处移栽来的?”后亟琰问道。凤仪宫园子虽大,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却也没有栽种酩香花。一者,它只产于献辰,十分不好养活;再者,它是药材,若要用时,到御医馆便能找到药粉。因而从未想过栽种。不过,既然有了,自然也想栽上一栽。“我家中花园里就种了十几株。我的书童有浅眠的病症,听说此花的功用,便央我带来了。也亏他无事侍弄得好,殿中的花竟比家中还开得好。”宁姜答道,“陛下若有兴趣,让他移栽过来,侍弄些时日也好。”“好罢,明年春日便移栽一些。溪豫皇宫御花园倒是栽了此花,颇有些想念。”后亟琰喟叹道。洛自醉给了他一个香袋,笑道:“陛下也有念故乡的时候啊。”“自然。”后亟琰接过来,回以一笑。三人笑谈了一阵,用过午膳,宁姜便告辞了。洛自醉又和后亟琰饮了会儿茶,看了一会乐舞,心情还未消解。不过,傍晚时分,他仍然和洛无极回了紫阳殿。匆匆用了晚膳,想起今日后亟琰透露的“密事”,不禁更觉难以面对他。因此,洛自醉早早地便上床睡了,将香袋压在枕下。房内也点过熏香,两味药齐下,纵是再多乱绪纷思,他终究还是睡去了。而洛无极直到他睡着,才回到卧房内,凝望着他的睡容,如昨日一般,轻轻吻了下去。晚上洛自醉的神色更是不自然,可想而知,后亟琰说了什么好话。洛无极皱起眉,直起身来。但愿后亟琰下这剂猛药是以毒攻毒,能促使洛自醉不再失措,不再避让。第二十七章回府探亲一夜无梦,洛自醉一早起身后,精神也好了不少。自软缎锦绣枕头下取了那香袋,挂在身上,清淡得接近于无的香气笼住了他,一日一夜的躁动起伏仿佛被抚平许多,心境奇异地安稳下来。只是,当他步出卧房,绕过内廊,见前院中,洛无极浅青色的影子如落叶飞花,又如孤鹜残云般飘舞,维持平静的自信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常人看来,洛无极不过在练剑法而已,他却觉得,洛无极周身萧索的气息将剑气压住了,直向他扑来。衣袂被风吹得飞起来,袍袖中也灌满了风,猎猎作响。洛自醉定定地望着身形移动渐快,恍若疾风般的洛无极,任风将已整好的冠带吹乱。无极说出那话之时,是否就已预料到他的回应?是他将他逼得不得不说出口,他却完全忽略了他,只想着如何躲避,如何维护最后的屏障。自私,当真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么?洛自醉轻轻一叹。这人是洛无极。不是他人,是洛无极。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于他而言,亦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若失去他,便再也无第二个洛无极了。似亲非亲,似友非友,似伴非伴,那,他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洛自醉恍然想到一个词,那词却如断念一般闪过心头,没留下任何痕迹。又或许,是他潜意识中不愿让它留下痕迹罢。洛无极早便发觉他来了,仍然没有停下剑势。好一阵后,他收了碎月,顺着风势轻轻在空中一旋,落在洛自醉跟前。替他挡住深秋带着寒意的晨风,洛无极抬手,摘下他的银冠,将他纷乱的头发绑好,再给他戴上。两人俱是沉默。凝望着对方,仍然只能默然地,望进对方眼眸深处。直到唐三远远地叫道:“公子,该用早膳了!”两人才回过神,一同朝侧花厅而去。路上,洛无极淡淡地道:“风太大,加件大裘罢。”洛自醉依然静默,迟了一会才回道:“无妨。你也知,我畏寒只是旧习罢了。”那时常常在冬日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即使寒冷只能让虚弱的身体更加难受,却执意想让它成为孤独的刺激物。关于身体的记忆延续到如今,虽然已不会轻易着凉,这身体也强健许多,但,寒冷使得他想起过去,分外不舒服,这才如此惧寒。现下,他也需要刺激物,让自己更清醒些。洛无极足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