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喜欢归喜欢,我对他的不解风情深恶痛绝,我们之间嫌隙尽消以后他没有任何长进,有一次别人安排要拍一张合照。 他低声请示:“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我故意说反话:“不、可、以。” “好吧。”他失落以后迅速接受现实。 我嫌弃地瞅他,牵手而已,需要请示吗?我没好气地一把抓起他的手,他立刻浑身紧绷,神色紧张起来,好没出息啊。 我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我相亲认识的那个男人叫秦业成,他对我很是喜欢,于是我一度成为两个男人一起追求的对象。 “这叫好女百家求。”饭菜做好,孙教授和我边吃饭边说,“我们着实看了一番热闹。” “嗐,别说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我有些尴尬。 当时放假的时候,我的宿舍楼下等了两个男人。 “哎哎,选哪个?”朋友起哄。 “别这么说人家,我和秦业成约好了去看电影呢。” 我这么跟朋友解释,也这么跟他解释。 “齐书记,你是有公事过来办吗?”我寒暄道。 “对。”他笑着说。 “那不打扰你了,我们要去看电影。”我点头同他道别。 秦业成在旁边指指点点:“这就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啊,这个条件,啧啧,连美国最低等的大学也比不上,怪不得都往美国跑,你去看看,今天领事馆门口排得那个队!那叫一个长啊!” 母校被人贬低,我和齐国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看着这个大放厥词的人。 看电影的时候这位秦同志的注意力也不在电影上,对电影院指手画脚,嫌弃它破旧,说起美国来自然是千好万好,一时又嫌国人素质不高挤来挤去,等捱到电影结束,我们俩在学校门口分手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到了传达室门口和大爷打招呼,突然有个人影站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我看不大清,看着身形和那宽广的肩膀迟疑地打招呼:“齐书记?” “嗯,是我。”他笑道。 “你怎么在这?” “我出来有点公事,这就要走了。” 路灯是有的,可隔了很远才有个不怎么亮的灯泡,投下一小片光明,别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人的脸也就忽明忽暗,在这样的光影里我们俩尴尬说话。 “看的什么电影?” “城南旧事。” “哦,我看过书,你看过吗?” “看过,电影和书不大一样,没有兰姨娘。” “哦,大概是怕破坏爸爸这个形象。” 我感慨道:“那是林家家事,自然有好有坏,男人喜新厌旧又不是稀罕事。” 他认真道:“男人不都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秀贞的男人呢?” “我觉得是死了,书里总提到进步青年被砍头。” “哦。”但我觉得秀贞被抛弃了,男人和女人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因为不是很熟,我没有和他辩驳。 他接着说:“我们学校在这个方面一直是先驱,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去纪念馆看看吗?” 我想了想轻轻点了头,他那个时候抢起别人的女朋友来明明还落落大方,后来不知为何胆子越来越小了。 孙教授打断我的思绪:“秦家那个儿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从哪儿知道啊。” “回来了,说是回来做生意。” “哎呦,可别让我碰到。” 怕什么来什么,我从孙教授家里出来走在出家属楼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很洋派的老头儿,穿马甲三件套,外国的华侨因为心里觉得不如当地人,往往比当地人更注重打扮,我多看了两眼。 “成彤?” “秦业成!” 过了这么多年故人重逢没有尴尬只有感慨。 “你老了,头发怎么这么白了。” “美国人都不染头发的。”他一说话,当年那个味道就出来了。 我笑起来:“你一点没变,还是一口一个美国。” “你也没变,”他拉起我的手,十分洋派夸张的转了一圈,“还是那么年轻,beautiful!” 我笑着摇头。 “你怎么走着出去?哎,我也没法送你,没有驾照,也对国内的交通状况很不适应,美国……” 我无言以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敷衍道:“一会儿司机过来接我。”这时我看到熟悉的车,立刻挥手。 没成想后车门打开,齐国阳也走了下来。 我笑着介绍:“你还记得他吗?秦业成,业成,这是我爱人,齐国阳。”这太尴尬了,我准备跟秦业成告辞。 “你好你好。”俩人客套着握手。 他握手结束,收回来的时候突然伸胳膊一把揽起了我的腰,力气之大,使我整个人重重撞到了他身上,我惊讶得无以复加,只能呆愣地看着他的侧脸。 “欢迎回国。”他点头道,“常住还是探亲?” 我挣扎了两下没有用。 秦业成说:“看看国内的情况,落叶还是要归根啊。” 齐国阳笑着说很不礼貌的话:“你还年轻,说落叶归根还太早了,为美国做了这么多年贡献,回来占用国家资源养老的话,那祖国可不欢迎你。” “我……”秦业成要反驳。 齐国阳继续咄咄逼人:“要是从美国带了好几个亿回来贡献GDP当然没有问题,就怕有的人在美国生活不下去看到国家发展好了才回来。” “你……”我难以置信,怎么能这么说话! “你闭嘴。”他呵斥道。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秦业成哑口无言,片刻后道:“这,这跟你无关。” “呵,”他轻笑,“我这些年为祖国建设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基于这个身份有点偏激的观点,毕竟,”他环视四周,“不能让母校因我们蒙羞,还有,”他侧头看向我,“不能辜负爱人的选择。” 秦业成的脸色铁青,我艰难开口:“我们走吧。”再说下去就太难堪了。 “好吧,再见。”齐国阳礼貌和秦业成告别,然后板着脸把我强硬地塞进车里。 车里气氛十分凝重,我不敢开口说话了,偷偷看他脸色,又害怕又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怎么变这么强势这么帅气了,有些东西因为难得而珍贵,我抿着嘴往他那边靠了靠。 他扭头看向我,我害羞低头,刚要说话。 “我刚才那么说你没生气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怂包又回来了。 我立刻索然无味,又移到远离他的地方去了,只有疑似出轨才能看到他难得的强势吗?我若有所思,也许,真的出个轨?毕竟,退休以后有点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