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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Chapter101次日回来睡不过两个小时,季泽骋手脚麻利地起身穿好衣服。此时是夜里一点五十分,整个城市安静到极致,窗外的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阿言,阿言?”拍拍邺言的脸颊,季泽骋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嗯?要起床了吗?”邺言愣愣地坐起身被季泽骋套上高领毛衣,严实地遮住了颈上露出的红痕。他无意识地盯着季泽骋给自己套毛衣拿外套拉拉链忙前忙后的身影说:“你变了呢。”“变什么样了?”季泽骋替他穿上袜子。“勤劳。”说完,邺言自个儿也被逗乐了,乐得歪倒回床上。结束了三天的守夜,今天凌晨三点将准时送严旭出殡。“嗯?”邺言感觉到夜风冷冷地拍打在脸上,不禁往季泽骋怀里缩了缩。“你睡吧。我到了再叫你。”季泽骋将邺言抱进车里,用手背贴贴他的脸,悄悄开了车里的暖气。车子在黑夜里先向严旭家缓缓驶去。一个月前才一起吃过饭的同学,一个月后的夜里忽然被告知已去世。真是世事无常,此次被打击最大的当属汤一瑞。三天前,季泽骋去到医院的时候,汤一瑞坐在走廊的地板上,谁拉都不起来,看到季泽骋后说:“麻烦你来这趟真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只能想到你阿骋。阿骋,帮帮我。”有些事是后来听说的,零零碎碎拼凑起来,才知道了个大概:严旭和汤一瑞、吴纯姝、阿波是住在一个政府大院长大的邻居,在他小学时候,严旭爸爸因为贪污腐败被判了刑,而严旭mama在轮番的调查问话中,身体落下了病根,得知判刑结果后一夜全白了头发变得半疯半傻,亲戚们在审查中与他们家撇得干干净净的,同年,他们也搬出了大院。汤一瑞最自责的是,他明知道严旭活得不好,却并没有给予过多关心。“因为他总说没事的,所以我们谁也没去细想,他是不是真的没事。说到底,我们都自私透了,我们都只关心我们自己。”严旭加班时猝死在办公桌上,被巡逻的保安发现推进医院后,身子已经开始发冰了,而医院的诊断结果为“脑溢血猝死”。季泽骋听到的时候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像是该登在报纸上的奇闻异事,而不是真切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的。可汤一瑞悲痛到抽泣的哽咽一下子将这一切拉回到现实中,医院的护士家属在走廊上来来往往,谁也没对这眼泪给予过多的关心,即使掉眼泪的是个大男人。就好像在医院哭得再悲恸,也是太正常不过的行为。那么严旭呢,在办公桌上猝死的时候,身边走过的同事也觉得被工作累趴下来的情况正常得不得了吗。季泽骋叹口气,不知当下是什么心情。一路上,邺言睡得特别安详。这次去参加严旭出殡的仪式是两个人共同的意思。季泽骋想的是,严子朋友少,亲戚们该断关系的差不多都断干净了,能多一个同学去参加,至少出殡走阵时不会太难看;而邺言想的是,季泽骋的前十年既然他已经错过,那么往后的人生他无论如何都要参与。所以,在季泽骋邀约时,邺言爽快地答应下来。凌晨两点四十分到了严旭家,吴纯姝、阿波、关智杰一干人等都已聚齐等在楼下。曾经的同学们,没想到再团聚时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夜黑漆漆的,小区小径无人声,只有严旭家楼下亮晃晃的簇拥着一群人,在冷风中瑟瑟束紧大衣,一见面就彼此唏嘘。汤一瑞抱着严旭的遗像走下楼,没想到严旭mama忽然走出来拖住汤一瑞,“严子啊,你要去哪儿啊。你可不能丢下mama,被坏女人带跑了,妈只有你了,严子啊你可不能不管妈呀。”不知道哪个同事说了一句:“老太太,他不是严子,他是汤一瑞。”老太太推开那人,气得跺脚,“胡说!”认准汤一瑞就是严子,“这眼神就是我的严子,是我的太阳。”大家都好奇地朝汤一瑞看去。啥眼神啊,这么邪乎?却只看到一眸子的痛楚,有泪光盈满眼眶,却异常温柔地说:“您先回去套件衣服,外头凉。”“坏女人说的是谁?”邺言小声问。“他的女朋友,要求严子有房有车时才跟他结婚。”季泽骋小声答。“哦。”“那天我去医院不久后她就赶来了,哭得撕心裂肺啊,边嚷嚷边乱跑,说什么都不要了,就要严子说话算话带她走。”“走去哪儿?”“走去哪儿都不行啊。严子没法扔下他妈的。后来老太太一看见那女人就整个人清醒过来,追着她打,所以今天她再怎么求人,汤一瑞也不让她来。但是……”话还没说完,队伍就要出发了。最后,摆脱不了苦要儿子的老太太,汤一瑞被她一路扯着衣服半拖着去了殡仪馆。飘飘细雨中,吴纯姝从头到脚一身黑,高举着伞替走在最前头的汤一瑞挡雨。以前,吴纯姝一穿黑色衣服就会惹季泽骋喊她“蠢妹”,现在却也有了不得不穿的时候。汤一瑞似毫不在意这细雨,疾步迎着细雨将严旭的遗像框抬进了灵堂。灵堂里,所有人在指挥下手拉手围着灵柩开始顺时针、逆时针地转圈走。彼时,邺言才看清躺在灵柩里面色如灰的男人竟是十年前因为“去夜店”受罚而站在晨会上受批的其中一个。邺言对他很有印象,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低头认错是一件非常难为情的事,几乎站在台上的所有男孩都红了脸,只有寥寥几个还在打肿脸充胖子假装不在意。只有他,淡淡的,站得不直却一直目视前方,那眼神就像是无事可做时扭头看窗外的风景似的。邺言犹记得,那天晨会,他是在他们受批之前上台致辞的,结束晨会后,邺言还好奇朝这个人注视的方向看了很久,那里有什么?傍山而长的大树歪了身子,枝叶垂髫,树顶间隙飞进飞出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很是吵闹。邺言没多在意,只是在走过cao场时,目光总不自在地朝那棵树看去,总想探出个究竟。有一天,邺言发现其中一只小鸟飞得慢吞吞的,跟着同伴飞来没抢到好地,只占据了一根枯老的枝干休息,等其它小鸟小憩完飞走了,它还停在上面瑟瑟发抖。过了一会,邺言走了,不知后来它的同伴是否来接它了,不知后来它是否跟着同伴飞走了。邺言只知道,后来那棵树时常飞来一群鸟,紧紧霸占在枝头,叽叽喳喳一阵后会变得异常安静,开始各自啄自己翅膀上的毛,不多久过后成群地离去,次日又飞回来在枝头吵闹,反复如此。手忽然被捏紧,邺言抬头愣愣地看季泽骋。他却像是没知觉似的盯着亮光下的挽联出神。说来也奇怪,那天下午从家里出来后,季泽骋一直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