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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一下电话。”他往屋角走几步,接通了电话,刚刚喂了半声,郑子均焦灼的声音马上透过来:“陈哥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马上赶来A市技术学院?十万火急求你快过来救命!”“别急,怎么了?”陈松茂问。“我们现在在后台候场,结果就刚刚放在我旁边的钢琴琴弦自个儿绷断了一根!”郑子均说,陈松茂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这种事还真就赶巧给他们碰上,“宁思秦说你在青湖路调琴,你现在能马上过来吗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我们团演奏了!”“有备用琴弦吗?断掉的弦长度够用吗?”陈松茂立刻问。这时候他真有点怕郑子均对调琴一无所知,幸好不是,但得到的结果同样糟糕:“不行,从中间断掉,没法继续用了。”“是什么琴弦?”陈松茂紧跟着问。“就,就普通那种。”郑子均明显已经有点混乱了。“不,我是问,裸弦还是缠丝弦?”“裸弦!”陈松茂这时万分庆幸自己一向在工作包里准备一段备用的琴弦。“好,我马上过去,你们最好来个人到学校门口接一下。但是话我说在前面,时间太紧,我光是赶去学校就要十分钟,即使到了,我不保证能按时帮你们换好弦调好音。你们最好立刻去问一下主持,能不能调一下节目顺序,或者让前面的节目拖时间。”郑子均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陈松茂挂了电话,女主人一直在旁边听,问:“怎么,我们家琴没调好,你就不管了?”“实在抱歉,朋友那边有急事,我得马上过去。”陈松茂连连致歉,“工作出现这种问题,确实是我不对。您看这样可不可以,现在琴键已经修好了,剩下只需要稍微调一下音准。这几天让孩子可以先练着,我跟您另约个时间把您的琴继续调好,免收您一半的价格。”一半的价格就是一百出头,女主人犹豫一下,同意了。陈松茂给她写了张字条作为证据,立刻收起工具奔下楼去,以路况允许的最快速度开往A市技术学院。他隔着很远就看见学校门口长发墨镜的熟悉身影,车稍稍一停,宁思秦立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跳上车来:“快点,往前直走!”“你先别急,也别太生气。”陈松茂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出言安慰。宁思秦气得脸色发白:“能不生气吗?他们自己规定了曲子要有钢琴,事到临头搞这么一套!交响乐演奏突然缺一种乐器是个什么效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坑我们团吗!刚才我们团长就说,以后再不接学校合作了!”“不至于这样地图炮吧。”陈松茂拍拍他肩膀安抚,“接下来往哪边走?”“右拐。直走,走到底。”学校的小cao场上已经坐满了人,周围也停满了车。他们的车在cao场外围慢慢停下来,宁思秦一推陈松茂:“你先过去,我找个地方停车。cao场侧面有个小门,从那边贴着左手边小路走可以绕到后台。”陈松茂拎起工具包,匆匆忙忙过去。其实宁思秦并无必要指点得如此详细,cao场侧面也有一个穿着黑西服的合唱团成员在等着,见面问了一声“陈老师?”陈松茂点点头,那成员立刻在前领路,带着他绕到了后台。他们过去的时候,听见cao场上掌声雷动,主持人已经站上台了。后台是搭在广场一端,紧挨着舞台的两间小屋子,眼下里面挤满了即将上台的演员,嘈杂而忙乱,银河室内乐团挤在一角,每个人都沉着脸,陈松茂还没走近,就听见他们的团长——应当是团长——扯着嗓子跟安排节目的学生交涉。郑子均急得满头是汗,一见他来了,跟遇见救星一样迎上来:“太谢谢了陈哥!”乐团成员自发让开一条路,钢琴的后盖已经被掀开,陈松茂踩着凳子,探身进去仔细看了看:“宁思秦说他们答应了要调琴,但这琴应当没有调过吧?”“没有。”旁边有成员抢先愤愤地回答。陈松茂点了点头:如果近期刚被调过琴还是这个状态,他真有拿琴弦勒死那个调琴师的冲动。一边说话,他一边已经拿出工具,迅速地把原本的弦卸下来,随手丢到一边,又将新的弦绕上去。这也许是他经历过的最乱纷纷的工作环境了:前面舞台上音响声音震天,后台演员准备的声音也一片嘈杂,银河的团长正在把过来交涉的第三个人骂得狗血喷头。陈松茂终于换完弦,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直起身来,大声问:“钢琴能找两个人推出去吗?这边没法试音。”作者有话要说: 钢琴如果缺乏保养,琴弦自己绷断这种事情是有的,虽然概率低……钢琴琴弦分两种,裸弦在中高音区使用,缠丝弦就是裸弦外面缠上铜丝,在低音区使用。☆、第十三章“这台本来是放在这里的,房间两边都是台阶,从那边出cao场要下一段很长的台阶,另一个出口的话相当于横穿整个观众席……现在恐怕很难做到当场搬出去再搬回来的。”那个被骂得一头汗的学生满脸苦相地来解释。“是这样的,钢琴并不是上了弦声音就是对的,需要试音之后再进行松紧调节,达到规定的音准。”陈松茂跟他解释,“现在这个环境,我跟你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怎么试音?”“这个,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这台钢琴自从搬来应该就一直没挪走过。”学生小心翼翼地说,“这个,只错一个音的话,应该影响不是很大吧?”“影响不是很大?!”郑子均大叫,看起来整个人都是崩溃的。陈松茂很理解他的崩溃,事实上,他完全体会到了郑子均和整个银河乐团的抓狂感:这种坑人的烂摊子让人特别想甩手不干,然而,职业责任感又要求他把自己的工作尽可能做好。如果呈现出一首缺了钢琴的交响乐、一场走音漏音的演奏、一台音准都没调好的钢琴,这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们根本做不出来这种事——呈现出这样残缺的作品,这会是一个长久难以释怀的黑历史。“这个,其实各位老师不用太担心,大家的欣赏水平没那么高……”“你少说两句吧。”陈松茂好心地说,他看出来这学生已经被团长骂得近乎口不择言了,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越解释越糟。这时候先前跑出去看地形的两个团员回来了,都是皱着眉头摇头,描述了一下外面的地形:确实像先前所说,两个入口都没有办法方便地离开小广场,而在广场之内,音响的声音仍旧会造成很大干扰,还不如就在室内。这个角落一时陷入沉默,一个姑娘怀抱着一丝希望问:“陈老师,这个环境真的不能……”她话还没说完,前面台上演的节目结束了,音响安静下来。陈松茂忽然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