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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灰鹞掠过,迅速又轻盈,只留一道残影。田家大宅,不若一般小门小户,夜里灯火不去,巡夜护卫不绝,越近主院,值守人员越多。但这些于杨暄一点也不是问题,他并怎么不费力,就直入主院,按布置风格,下人寥寥夜语,找到了田襄居住。做为家中倍受重视,颇得贵妃宠爱的后辈,田襄的院子是主院里最大最豪华的,特别好认,可田襄的房间……灯灭着,床空着,他没有在。杨暄眯眼,心内火气昂扬,立刻踩着窗槅,纵身跃上屋檐,蹲下身,凝神定睛,两耳微动。很快,他找到了田襄所在。深更半夜不睡觉,竟然在书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田襄只是个纨绔,不可能大半夜用功,这时候在书房……看到这人在干什么时,杨暄脸立刻黑了。这厮竟然在、画、崔、俣!他笔下的画,背景模糊暧昧,气氛旖旎,崔俣身上衣料不多,半穿半褪,其眉微扬,修长入鬓,眼尾上挑,染以绯红,眸光流转,似嗔含情。不管隐在衣料下的线条,还是现于外的肌肤,每一样每一样,都带着媚色诱惑,令人脸红耳热,心跳不由加速。这是崔俣,也不是崔俣。崔俣长的跟这样子很像,但崔俣永远不会有画中的神态表情。那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怎么会这么柔弱可口!哪怕真有一日陷入困局,不得不如此示弱,那眸底也不会有如此媚态,必然丝丝缕缕隐含算计,自信又耀眼,让人舍不得离开视线!他根本不必用恶俗下流的诸多手段,只一个眼神,就足够让旁人疯狂!这个田襄,是在侮辱崔俣……他竟然敢侮辱崔俣!杨暄当下双眼猩红,拉上覆面黑巾,手腕一翻,袖中匕首落入掌心。正好一阵风来,他脚尖一蹬,顺着风势,冲进窗子,对着画前人影,左手轻点,右手匕首扬起,寒光乍现!田襄不会武功,一点也不知道危险已来,只为恼人寒风皱了皱眉,就忽然感受到肩膀处剧痛,紧跟着有东西落地……竟然是一只手臂!人的手臂!金丝暗绣顶级料子制成的衣袖包裹,边缘血迹斑斑,往下是一只修长白皙,美感十足的手,那只手上,握着一枝精致紫毫,笔尖沾满墨色,因突然落地,其上墨色四溅,地板上全是细小墨点。这……这……这是他的手臂!“啊——”田襄想叫,却发现根本喊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他只能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杨暄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田襄,因为这样的渣滓,不配痛痛快快的死!田襄身子剧痛,失了一臂仿佛不知道怎么保持平衡,‘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突然失去一臂,肯定是有人要杀他,立时吓的面惊唇颤,连痛都忘了,头四下转着,双眼惊惶的寻着来人。‘求求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钱,权,色,只要你说,我全部都给!求饶了我这条贱命!’他嘴唇翕动,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发不出声音,但他希望来人能看懂他的话,放他一条生路!主人在书房,灯烛肯定点亮不少,书案处尤其亮,视野通明。可书房面积大,因风雅格局,书架不少,隔间有,屏风亦不缺,特别方便藏人。他找不到来人,也不知道人藏在哪里,说话又发不出声音,就对着各个方向,捂着断臂伤处,嘴唇开合,痛苦的重复又一遍。杨暄蹲在房梁之上,低头看着在地上乱爬,四周乱看的人,面无表情,眸色冷戾。蠢!这样一无是处的蠢货,竟敢肖想他的兔子,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目光微移,看到散落一旁,沾染血迹,变的脏污难看的崔俣画像,心里非常不爽。不爽田襄竟敢画崔俣,还敢把这画弄脏,看起来就像弄脏了崔俣一样!熊熊怒火在心底燃烧,杨暄紧紧握拳,感觉这么多年从没这么愤怒过!被田妃指着鼻子骂,被父皇赶出皇宫,他都没这么生气!手臂斩落,伤及大血管,血哗哗的流,田襄不懂如何处理,只捂不按,很快失血过多,唇色青白。他发不出声音,也不敢爬出门找人,因为他知道,斩断他一只手臂的人并没有走!那人就在暗处盯着,如若他敢有异动,一定会先杀了他!田襄不想死,只要不死……他还姓田,还是贵妃最宠爱,皇子们最喜欢的玩伴,断一臂无甚关系,反正他也没想过上朝当官,只要能活下来,活下来就好!房间外传来脚步声。杨暄眯了眯眼,想了想,没动。田襄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跳如擂鼓,惊惧非常,也不知道是希望这人过来好,还是不过来的好。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很快,房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夜里不睡觉,你跑来书房做——咦?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来者是昌郡王,也是睡不着去找田襄,发现田襄不在,就找来书房。这里是田襄最喜欢呆的地方,但凡不忙,这人就会跑来这里。可他没想到,人是找到了,现场却如此凄惨!昌郡王未满十三,可在皇宫长大,别说断一臂血流满地,更血腥的惨状都见过,这点小场面当然吓不着他,面色从轻松愉悦到震惊愤怒再到鄙夷恨铁不成钢,不过一瞬间。“瞧你这出息!抖什么抖!”昌郡王眯眼,“安静下来,告诉本皇子,是谁干的?”他一出现,田襄仿佛有了主心骨,承着他的话,渐渐不再抖,指了指自己嗓子,示意说不出话,又悄悄转眼四处打量一番,意思是——那人还没走,殿下小心。昌郡王没懂这个眼色的意思,以为田襄还在害怕,薄唇一抿,声音沉下来:“还伤了你的嗓子?竟敢在我昌郡王眼皮子底下伤人,嚣张,太嚣张!”田襄抖了一下。这次是急的。他特别希望昌郡王明白他的暗意,数次转动眼睛,可昌郡王就是不明白!“叫你别抖了!”昌郡王暗骂两声,从身上拽出一方帕子,嫌弃的丢给田襄,“你是田家人,便是断了一臂,也是我母妃族人,怕什么!有我母妃宠着,有我护着,谁敢为难你不成!你只管和以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往外走,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田襄又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一个劲给昌郡王磕头,头梆梆梆落在地面,磕的那叫一个瓷实。他想用这种夸张的,超出往日行为规律的状态提醒昌郡王:殿下,你可长点心吧!昌郡王还以为他感动了。也是,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再与民为亲,也是高贵的,不可仰望攀视的,刚刚那些话,是多大的恩赐!昌郡王背着手,清咳一声,朝外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