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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女子行走间,身上的环佩交撞而发出的声响。——她见过安乐数次,可从未见她戴过首饰。沈陶陶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将身子缩了回来,只猫着腰悄悄往外看去。只见一宫女打扮的女子遥遥而来。她手里提着的风灯刻意笼了一层黑纱,在夜色中并不明亮,只能堪堪照亮她脚下的路面。沈陶陶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那女子又往前走了一阵,将要到那八角亭的时候,却突兀地停下。旋即,一旁僻静宫室中,也紧步行出一名身着宦官服饰的人来。步子不停,一直行到她的身前。两人挨得极近,语声却仍放得极轻,仿佛情人间的喃喃一般,听不真切。沈陶陶的面色一红,她在话本子里听过‘假凤虚凰’的故事,只是不料今日里却真被她无意撞破一桩。她近日里心中郁结,加之又不是爱管这种闲事的,今日撞见了只觉得尴尬。便微微侧过身去,将自己的身子又往石缝里藏了一藏,只希望这两人能赶紧换个地儿互诉衷肠才好。这两人似乎也觉得此处并不安全,草草说了几句后,那女子便提着灯往回走。眼看着已踏上游廊了,又有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继而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自廊角奔出,正撞在那宫女身上。那宫女惊呼一声,手中的宫灯没拿稳,摔在地上‘砰’地一声熄灭,四面迅速沉入黑暗。“桃子jiejie!”夜色中,遥遥传来安乐带笑的嗓音。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202:00:58~2020-11-0300:2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a□□ine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薨落假山后,沈陶陶悚然一惊,只觉得心跳的飞快,若不是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掩住了口,怕是就要惊呼出声来。眼看着安乐仍抓着那女子的裙裾不放,口口声声地唤着‘桃子jiejie’,沈陶陶的心跳的已如擂鼓一般。宫中是明令禁止假凤虚凰的把戏的,捉到了,会以宫规重罚。因而这两人才如此谨慎地在僻静处相见,这若是被人撞破——沈陶陶不敢细想,见两人皆背对着她,忙自石缝里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对远处的安乐招手。但夜色已深,她又不曾点火掌灯,安乐根本不曾注意到此处,只拽着那女子的裙裾,疑惑地抬起头去:“桃子jiejie,你怎么不理安——”她话音未落,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短促地惊呼了一声,一下子便放开了那女子的裙裾,迈着一条小短腿踉踉跄跄地往回跑。那宫女也厉声道:“快给我抓住她!”宦官闻声,一双青灰色的布靴在地面上一蹬,饿虎扑食一般紧追出去。仿佛只是顷刻之间,便已经追上了奋力逃跑的安乐。那宦官提着安乐的领子将她拎了起来,问那宫女:“怎么处理?”这嗓音低且沉,听着像一个寻常的中年武夫嗓音,全然不是宦官们的尖细嗓子。沈陶陶的心重重一沉,最后一点盼着他们顾忌安乐身份不敢下手的心思也散了——这宫娥与外男私会,是重罪,有死无生。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再不敢耽搁,横下心来,拿起了自己带来的菜油往一旁枯枝上一浇,又用火折子点了,远远甩了出去,高声道:“来人啊!快来人!闲月宫走水了!”那截点燃了枯枝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照得那两人皆是一阵慌乱。那宦官服饰的男人似乎是扭身想走,宫女却又一把抓住他的袖口,厉声道:“她看见了我的脸,不能放过她!”宦官服饰的男子似乎对她有几分忌惮,即便是忙于奔命,但还是勉强扭过身来,抓住安乐,狠狠往一旁湖水中一抛。人体入水的声音,在静夜中短促而尖锐,令人心悸。沈陶陶的面色蓦地惨白了。眼看着着安乐被丢进了湖中,那宫女这才终于满意似的,与那宦官分道而行。两人匆匆奔向宫廷冷僻处,转瞬间便没了踪影。沈陶陶再顾不得什么,疾步自藏身的地方出来,奔至湖畔。夜色中,湖面上一片黑沉,水花溅起的声音,与安乐时有时无的哭叫声混杂在一处,一阵一阵,似重锤敲击在人心之上。沈陶陶倒抽一口冷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跑上横架在湖面上的廊桥。她强忍着恐惧往桥下望了一眼,只见四面皆是漆黑的水面,看不清安乐究竟落在何处。水波涌动的声音仿佛催魂夺命的丧歌,带动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了,寒冬腊月被一卷破席卷着,丢进塘中的情形。那水波涌动,便似冰冷的湖水向她沉沉压来,涌入口鼻,浸透四肢百骸。她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面上,但听见安乐的哭叫声倏然弱了下去,几乎就要被水声湮没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强行支起身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此刻,沈陶陶再顾不上什么,沿着这九曲廊桥,一路踉跄着高呼安乐的名字。近乎跑到湖心的时候的,她倏然觉得耳畔那微弱的响动似乎近了一些。她立时跪俯下身去,竭力将手往水响传来的方向伸去,嗓音急促地近乎嘶哑:“安乐,快,快拉住我的手!”指尖所触,皆是微凉的湖水,沈陶陶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仍将手不停地往前伸去,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安乐的名字,重复着方才的话语。直到她的大半个身子近乎悬在了桥外,将要绝望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指尖无力地划过了她的掌心。沈陶陶呼吸都为之一停,忙伸手在水中胡乱抓去。方才那宦官打扮的男子怕事情败露,抛安乐的时候并没来得及将人掐晕,安乐这一番胡乱扑腾,竟也近了廊桥,沈陶陶这一抓,竟也被她握住了安乐的手腕。沈陶陶像是握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身子竭力地往后仰,终于缓缓地,将安乐的身子拖上了桥面。她顾不上喘息,忙在夜色中急急唤了数声安乐的名字。没有人回答,四面寂静如死。沈陶陶的眼角已溢出泪来,但犹不肯放弃,只抱起安乐被湖水泡得微凉的身子,令她俯身趴在自己的膝上,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不知过了多久,安乐的身子倏然一颤,继而猛烈地咳嗽,一股一股地吐出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