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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健,多走些路其实很好。”赵瑞点点头,知道这一家母子确实很不容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城中?又何时归家?”阮桂略想了想,便道:“回禀大人,我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那时候已经日落西山,瞧不见光影,进城时大概在酉时正,到家怎么也要再过两刻,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春日里的燕京,差不多就在戌时左右白日消尽。如果跟阮莲儿的证词加在一起,那么她一直洗豆子洗到晚上,刚好弟弟回家,便停止劳作。但这个时候,阮大恰好也回来,于是家里便一下子鸡飞狗跳。赵瑞问:“之后呢?”阮桂道:“我到家时jiejie还在忙,我就催她赶紧用晚食,之后她看到我的脚受伤,便取了爷爷早先藏的一瓶药酒,要给我上药。”终于说到了药酒。但在场所有的官吏眼神都不变,赵瑞更是一脸耐心,道:“嗯,药酒确实对崴脚有奇效。”阮桂道:“吉祥姐知道我们家,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家中只我娘和我jiejie能辛劳赚钱,还要补贴我跟我爹,因此这瓶药酒就很是珍贵,往常有什么跌打损伤都是用它,效果确实很好。对了,那个酒瓶底还有我家的姓氏,传到我这里已经三代人了。”这一小瓶酒,一家人用了很多年。阮桂道:“若是没这个,我娘的肩膀整日担豆腐,早就受不住了,我也不敢用太多,只倒出来一小点揉搓,脚上立即就舒服起来。”赵瑞道:“这瓶酒真的不错,还在你家吗?若是在可否取来,我请济世堂的大夫瞧瞧,看看能不能照着配比出一瓶一样的来用。”他说得很轻巧,但阮桂的脸色却骤然而变。他缓缓抿了抿嘴唇,少倾片刻,他才抬起头来,这一次,他眼中剩下的仿佛只有仇恨。“不在了。”阮桂很快又低下头去,声音干涩,伴随着阮莲儿的哽咽声,显得尤其单薄可怜。“昨日我爹回家时,恰好看到我在用这药酒,便一把抢了过去。”“他说,”阮桂声音颤抖起来,“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这瓶药酒他居然不知,所以也得由他带走。”阮桂话音落下,雅室里一片安静。赵瑞打破了沉寂:“他喝了吗?”第14章慈悲语14更新:2020-09-0209:09:18他喝了吗?阮桂一下子有些恍惚,就连阮莲儿也陷入沉思之中。两个人似乎都不记得,阮大到底喝没喝过酒,或者说,他们都没亲眼看到他喝酒。但阮桂的迷茫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眼眸里透着坚持:“大人,是否有其他的事,所以大人反复问学生关于昨日情景?这一次不是跟我娘有关,而是跟他?”就连爹,他都不是很愿意喊。赵瑞叹了口气:“还请你们仔细回忆,阮大到底喝没喝药酒。”这一瓶药酒,显然跟阮大的死脱不了干系,若说那个头部的致命伤最终要了他的命,可药酒里的仙灵脾也是诱因之一。没有仙灵脾,或许最后阮大也死不了。但喝下这一瓶药酒,到底是不是意外?赵瑞看着一脸坚定的阮桂,从他跟阮莲儿身上,他似乎看不到破绽。这一对姐弟都还是孩子,如今父母突然亡故,两个人一下子成了孤儿,说起来已经相当可怜。但是……断案不能靠同情。若是林福姐还在世,那么阮大的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阮家母子三人。赵瑞那双眼眸,就紧紧盯着阮桂,一瞬不瞬。但阮桂表情丝毫不变,他仿佛回忆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当时家里情况很乱,那瓶药酒他一直攥在手里,不仅用它打了jiejie,还在我胳膊上打了一下,大人可验伤。”他说罢,撩起衣袖,给众人看他胳膊上的淤青,那个伤口是圆形的,泛着青紫,可见当时阮大下手不轻。赵瑞没有开口。阮桂垂下眼眸,继续道:“他抢了药酒,又在把我娘藏的一两多碎银全都翻出来,然后便要走。但那是我下个月的束脩,jiejie不肯给她,他就又想对jiejie动手。”阮桂深吸口气:“我当时怒气攻心,也想不了那么多,便抡起院子里的椅子,向他背后砸去,但他人高马大,一下子就察觉了我的动作,一脚就把那椅子踢碎了。”这么听着,这父亲同儿女仿佛仇人一般,一点亲情都无。阮桂说到这里,阮莲儿又嘤嘤哭起来。母亲不在了,他们即将要归这样一个父亲来管,未来的人生简直一片黑暗。谢吉祥突然开口:“桂哥儿,你要打阮大却被他发现,他肯定震怒,一定会打回来,可你们看起来……”看起来跟之前描述的伤痕是一致的。阮桂突然冷笑出声:“因为当时晚鼓响了。”谢吉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暮鼓晨钟,晚上的晚鼓一响,就证明即将要宵禁,因此阮大得赶回苏宅。阮桂之后的嗓音,证实了谢吉祥的推测。“他得回他温馨美满的家去,晚上可不能留在我们这个破宅子里,看着一院子讨人嫌。”谢吉祥配合地叹了口气。阮桂看jiejie哭得不能自已,便从袖中取出帕子,给她擦脸。“别哭了。”阮莲儿头也不抬,默默擦脸。阮桂这才抬起头,他看了看谢吉祥,才对赵瑞道:“大人,吉祥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爹到底喝没喝过那个酒。”“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跟jiejie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还请大人明鉴。”阮桂起身给赵瑞行礼,态度是不卑不亢的。关于阮大诋毁林福姐那一段,阮桂没有详说,而阮莲儿也不愿意再提,林福姐已经去了,他们不想再让母亲死不瞑目。赵瑞点点头,他对赵和泽说了几句,赵和泽便出去寻了殷小六过来。阮莲儿是认识殷小六的,突然见了这个小仵作,立即变了脸色:“怎么殷大人又来了。”谢吉祥看了看赵瑞,赵瑞冲她点点头,谢吉祥才道:“有件事,还是要同两位明说。”阮桂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一动,他仓促抬起头,看向谢吉祥平静无波的眼眸。这一刻,阮桂的心砰砰跳动。他感觉自己可能猜到了什么,可他又不敢确认,直到谢吉祥终于说出那句话,他才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谢吉祥沉声道:“经查,阮大今晨死于在香芹巷苏宅,现已收殓回义房,正准备复检。”阮桂面色如常,只是比刚刚要显得更沉痛一些,倒是阮莲儿惊呼出声:“吉祥jiejie,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