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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剑下,元灵散尽,成了灰。”“可是我总觉得说不好……他已经完全像一个魔了不是吗……”“就算没死,也翻不出什么天来了。”慕容梦泽想,姜拂黎应当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只是并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他口中得到回答。姜拂黎在战后,便携着苏玉柔离开了重华。他说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觉得自己从前做的每一件事情除了图财,都没有太多的意义,如今他终于是做了一件不止与钱帛有关的事情。只是姜拂黎做的,而不是沉棠,不是傀儡。或许是这一次的际遇,让他终于想带着属于沉棠的记忆,去四海五湖再行走看看,而这一回,苏玉柔不会再禁锢他的内心与他的回忆,或许他终究能从之后漫长的跋涉中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知道他作为姜拂黎,这一生所求究竟会是什么。而除了姜拂黎之外,另有一在战后民心大涨之人,那便是望舒君慕容怜。不过慕容梦泽知道,慕容怜因吸食浮生若梦太久,早已病入膏肓,不得久寿。慕容怜此人又是做事全凭自己痛快,他得了世人之认可,便算了却心愿,对帝王事他早已说不出的厌倦。昨日她去望舒府看他,见他在泡桐花下对月独酌,院落里有他变出的幻术蝴蝶,石案上有他搁着的神武胡琴。慕容怜终于与自己和解,他所挚爱的幻术,他曾排斥的器乐,最终都能被他召来自己身边。“怜哥,你真的不再考虑留在王都吗?”慕容怜依旧抽着他的水烟,眼波淡淡地:“不留了,左右不过尺寸大的都城,本王嫌此间逼仄,住着气闷。”“……那你打算……”“我打算北上,回我母族封地那边玩玩。”慕容梦泽斟酌片刻,笑道:“那怜哥要是什么时候玩腻了,随时记得回来。这望舒府,我便替你一直打理着。”慕容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水波潋滟的桃花眼似乎把她的心思都看透了。可是梦泽却笑容不坠,仍是坦荡荡地回望着他。“倒是不用打理了。”慕容怜说,“临沂朴素之地,久未兴盛,哥哥我前半生斗鸡走狗玩得开心了,之后的日子想在那里做点事。”“怜哥属意何事?”“我看开个学宫不错,沉棠当年干的事情挺有意思的,我王爷当腻了,想当宫主,被人喊喊望舒真人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开心。”慕容梦泽微笑着,语气很是婉转:“但怜哥你是知道的,重华学宫唯帝都一处,若要再在别处开,恐怕并不利管辖。”慕容怜也没立刻回驳她,他吸着水烟,过了一会儿,慢慢地呼出来,吐在了慕容梦泽脸上:“那就算了,我还是励精图治,看看自己能不能把烟戒了,活得长命百岁,好生打理打理重华吧。”“……”慕容梦泽笑道,“怜哥这又说的是哪里话?你定然是要戒浮生若梦的,也定然会是长命百岁。”慕容怜也冲她笑道:“难了点。”小院中暂时无人说话,幻术凝成的蝴蝶翩然飞至,栖落在慕容梦泽肩头。梦泽看了它一眼,温声道:“既然怜哥有如此心愿,那便去吧。辰哥过世后,算来你便是代君主,你若想破例在临沂开设学宫……”她笑起来,“其实我也是拦不住的。”“我设的那个学宫,打算不论血统出身,人人皆可入之。这样才足够刺激。”慕容怜淡淡的,“你觉得如何?”出乎意料的,慕容梦泽对这个提议倒是一点抵触的意思也没有。她说:“都听怜哥的。”离别时,慕容怜未起身送她,只是她即将消失在花廊转角时,他忽然磕落了烟锅里的残灰,心平气和地说了句:“梦泽,什么时候该恢复真身,就恢复吧。”慕容梦泽骤然站住。“你恢复身份,我也就是第二顺位了,离王座最近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慕容怜说道,“是你。”“……”慕容梦泽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她面上神情变了无数,她有些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秘密的,又有些想问,你既然知道,又何不早说——但诸般念头拢在心里,敌不过慕容怜此刻的从容放弃。是,对她而言,慕容怜弃牌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过问。所以最后她只是轻轻说了句:“多谢,临沂学宫若需襄助,随时可来帝都寻我。”转身离去。去掉姜拂黎,慕容怜,重华威望高于她者,再无旁人。倒是几乎所有的士卒都不死心,他们觉得他们的墨帅这么了不得,怎么可能就这样战死了。岳辰晴领着北境军的修士在大河中几番打捞,未见墨熄与顾茫尸身。尸身不见,极有可能是灰飞烟灭了,可他们却怎么也不愿意往那一层去想,而是更愿意相信北境军的墨帅与顾帅是并没有牺牲,心里总揣着一线希望。三日前,终有一人于河水中捞到了一样物件,竟是用率然鞭化作的一张玉简。简上未着只言片语,但已让北境军翻沸。他们更认为墨熄一定还活着,否则率然怎可能光华流淌?彼时慕容梦泽在宫中批阅宗卷,伴于她身边的依然是侍女月娘,只是月娘看她时眼神已然有了些犹豫和怖惧。旁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慕容梦泽不久前邀好友周鹤前去酒肆小酌。周鹤从前虽为君上的人,但却暗慕梦泽已久,如今墨熄已死,他便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夜邀公主对饮,这说是一场约,不如说是一次试探。月娘当时没有想到慕容梦泽会欣然应允。但她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无意中看见,梦泽会在宴饮之间,面无表情且毫不犹豫地往周鹤杯中悄悄投了一枚暗红色的药丸。那是催命的毒药,蛰伏两月,服用者必然暴亡。月娘自目睹梦泽此举后便终日心乱如麻,她怎么也想不到周鹤与梦泽如此交好,为梦泽做了那么多事情,哪怕梦泽并不喜欢他,又何至于要偷偷鸩杀他?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公主吗?“月娘。”忐忑间忽听得梦泽唤她,月娘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惶惶然道:“主上。”梦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直将她瞧得两腿微微打摆了,梦泽才笑道:“你最近怎么总是神思不属的,是有什么心事吗?”“没、没有……”“没有就好,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千万要早点告诉我,莫要叫我担心。”“是……”“另外,我有件事劳烦你去做。”梦泽解下配令,递给她:“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岳辰晴,就对他说,我请借羲和君留下的玉简一观。”月娘应了,她便笑着目送她出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