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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杀之,那么逼他叛国……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顾茫的叛变,难道是君上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的?墨熄觉得浑身发寒,他从檐牙高啄的王城深宫内出来后,缓了好一会儿,让自己不再冷得那么厉害——有一瞬他真想不管不顾地就问了,就闹了。可是他明白,如果他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就必须要让事情沿着正常的轨道进行下去。在这镜中世界里,他能去发掘真相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就再也不能重来。墨熄是以仰头,眨了眨自己微红的眼睛,他竭力地、慢慢地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让自己不再那么冲动,这才动身,去了城北的那家杏花楼。他知道顾茫在这个地方,杏花楼是顾茫后来最爱去的风月场合,满屋子珠环翠绕,凤管鸾箫,顾茫曾笑吟吟地说自己爱极了此处的解语花,唯那温香软玉,能解他心里的苦海仇深。来到红绸飘拂的杏花楼前,墨熄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那块红底金字的匾额。八年前他离开王城时,也曾路过此地,在花树芳菲的楼台前驻足。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走进去——他那时候受不了顾茫的堕落之举,更无法忍受曾经与自己有床笫之欢的人躺在胭脂俗粉间嬉闹。他觉得心很痛,所以不曾与顾茫告别,便去了北境。他因此错过了与叛变前的顾茫最后的一次相见。但这回不会了。这一回,他想与顾茫真心实意地谈一谈。就像他曾无数次肖想的那样,就像他曾无数次在梦里做过的那样。墨熄整顿心情,手指在掌心捏紧,走进了这燕语莺声的风月场。“哎唷,羲和君。”鸨母看到他,不禁吓了一跳,思及前一次墨熄来楼里寻人的情形,忙畏惧道,“羲和君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啊?”“顾茫在哪里。”“……顾帅他不、不在……”“我知道他在你们这里。”墨熄道,“哪一间。”“……”鸨母对上他锋锐如霜刃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道对不住了顾帅,小店是小本生意,经不住羲和君的折腾。于是换作一副肥腻腻的笑脸,“啊哈哈哈,羲和君您瞧我这记性,是,是,我想起来啦,顾帅是在楼上呢,三楼走到底左拐第三间,遗芳阁。羲和君您请好。”墨熄头也不回地径自往楼梯走去。还没走到遗芳阁外,墨熄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琵琶弹奏声,低低续续,和着歌女的清唱:“昔有儿郎抱剑去,碧血沉沙骨难还,此骸去岁仍玉貌,此躯昨夜曾笑谈。君遗丹心我相照,君余浩气我将传,英魂重返故里日,人间无处不青山。”是重华的招魂亡曲。歌女显然是从未在花楼里弹唱过这般沉重的乐曲,尽管她一字不差地吟了下来,却声声透着犹豫,句句泛着柔软。一曲慰灵曲,竟似凤求凰,其中气质,未免差得太多。墨熄走到门口,站在虚掩的丹朱漆门外,琵琶声正收了尾,最后几抹珠玉之声落了地,然后里头传来了顾茫懒洋洋的笑声。只是那么轻微的声音而已,就已然让墨熄的心跳猛漏了几拍。“姊姊嗓音婉转如黄鹂,不过有一段奏得太快,曲便错了。”那歌女娇声道:“人家以前都不唱这些的,弹不好,让顾帅见笑。”顾茫笑道:“这有什么?这偌大重华,如今也就只有你们愿意与我胡闹,陪我在私底下唱这祭魂之曲了……来,你弹错的那一段,我来教你罢。”“顾帅也会奏琵琶吗?”“这么难的指法,我是学不会的。”顾茫道,“不过我可以用别的乐器。”屋里静了一会儿,传来顾茫不平不淡的一句:“风波,召来。”风波……墨熄闭上了眼睛,悬于门前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唢呐清响,那么蹩脚,那么滑稽……甚至是可笑的。但他的睫羽,却在这一刻湿润了。那是顾茫后来再也召唤不出的神武之声——风波余恨。墨熄喉头极苦极涩,他静默良久,仿似近乡情怯,心作一团乱麻。最终他深吸了口气,忍住了眼前强烈的晕眩,抬起手,轻轻推开了朱漆雕门。天光散落。在这梦一般的光影里,他看到了顾茫。八年前的顾茫。尽管早已有所准备,但真的看到那个人时,墨熄心口的旧疤还是被一柄无形的尖刀猛地洞穿!剧痛从心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痛得发麻,疼得发颤。——他又看到了那个意识清醒的、穿着重华服裳的,黑眼睛的顾茫。完整的、康健的、还未叛国的、承载着他们共同记忆的……帝国的顾帅。他的顾师兄。作者有话要说:顾帅:让开让开!!老子上线啦!!!!阿莲:不让。顾帅:凭啥?阿莲:双开小号刷装备你要不要脸啊!你和你们家团长墨熄开的这是什么牛逼金团,进蝙蝠岛副本不带我也就算了,进本开怪之后还拉脱,自己和墨熄进了时光镜副本刷装备,留江夜雪和慕容楚衣在外面目瞪口呆,我要代表月亮举报你们开黑!第84章八年前的顾茫遗芳阁内烟篆袅袅,软红铺地,一扇八合的湘竹折门大敞着,现出后头丹朱漆绘的雕栏露台。露台外,一树泡桐开着花,淡粉淡紫的烟霞吹了满枝。他的顾师兄靠坐在木栏上,一腿屈膝,一腿伸直,手中拿着柄锈铜色的长管唢呐。那唢呐周身散发着黯淡的铜光,握柄上系着柔白丝帛,在晚风中猎猎拂动着。神武风波。花影里,顾茫将风波执拿,嘴唇贴上唢呐口,试了试音,而后闭着眼睛吹出一串喑哑的曲调来。“昔有儿郎,抱剑去,碧血沉沙……骨难还。”顾茫曾经最擅长的,明明是那歪七扭八的地痞乡音,但此刻从唢呐里连根拔出的音调却如此凄怆悲凉,他鼓起腮帮,睫毛轻动,仰头在花影残阳深处,将这唢呐声声吹响。“此骸去岁仍玉貌,此躯昨夜曾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