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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张制锦跟武统领相见,因对方也是年青勋贵,彼此都是认识的,只是交情不深。当时武统领还笑问张制锦,为何婚期将至还如此忙碌的话,张制锦因不喜跟陌生人玩笑,就只含笑一点头,加上又有户部的同僚前来迎接,交付公文,张制锦便没再留意武统领。但是现在回想,当时跟武统领相遇却好像不止是巧合,那一条街上并无酒肆,也不是进宫的路,跟武统领所住的地方也相距很远。而且武统领当时看着自己,眼中分明好像还有别的话……应该是武统领故意去找他的。张制锦回想到此事,心中隐隐有些懊悔。此时两人已经来至了裴宣的值房内,裴宣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制锦,一抬手,把一样东西放在桌上:“大人请看,这是从张大人在户部的值房内搜出来的。”这竟是一块儿禁军所佩戴的腰牌。张制锦眼中流露恼色:“我的值房?”他冷笑:“是侯爷去搜的?侯爷真是有通天的手段,户部要员的房间也能搜检了,难道得了皇上的特许?”裴宣道:“请侍郎恕罪,因为禁军之死非同一般,暂且权益行事,等查明侍郎无事,裴宣亲自赔罪行礼。”“我的房间从来不许外人进出,且原本没有这东西,”张制锦盯着裴宣道,“这分明是有人栽赃。侯爷怎想到去我的公房搜查?难道就凭那随从的话?”裴宣说道:“按照那随从所说,武统领在见过侍郎后就遇害身亡了,所以我不得不谨慎行事。”“我记得不错的话,说那人是醉酒失足而亡。”“最新的仵作查验,是给人用重物击中了后脑,后来又抛入水中。”沉默过后,张制锦问道:“莫非你怀疑我杀了武统领?”裴宣神色淡然:“我当然不是怀疑张侍郎,恰恰相反,我也觉着是有人故意栽赃,但是到底是谁敢这样做,他们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这个倒是有些出乎张制锦的意料:他没想到裴宣竟是这样认为的。本以为裴宣会不放过这个机会来为难自己。张制锦道:“侯爷既然不认为是我杀人,为什么还执意要我到镇抚司?”裴宣说道:“因为我想不通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杀死禁军统领,又手眼通天地栽赃给张侍郎,而且还有一块儿进出宫门的金牌还没有找到。”张制锦扬眉:“进宫的金牌?”裴宣点头:“我已经命人在宫内加紧巡逻,宫门处也加派了人手,但虽然如此,我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关宫内安危,只能在这非常时刻打扰侍郎了,希望侍郎能够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让我及早破案。”武统领是康王的人,这点儿裴宣知道。但裴宣不知的是,张制锦也清楚这点。那动手的人知不知道?张制锦拿过那块腰牌,翻来覆去看了会儿:假如武统领真的有话要告诉自己,他想说的是什么?或者,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是因为自己值得信任?还是他要说的话跟自己也有关?“啪!”腰牌给扣在桌上。张制锦站起身来。裴宣看向张制锦,听对方缓缓说道:“请永宁侯即刻同我进宫。”裴宣心头一沉。——在靖安侯追出府门之时,那边张制锦已经翻身上马,同裴宣一行人去了。靖安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回到内宅,却见现场仍是歌舞升平,似乎没有人留意到新郎官突然离场。再看,原来六爷跟四爷正在宾客之中周旋,言笑晏晏。又有几名客人看见靖安侯回来,便满面欢喜地过来拉住,说笑起来。靖安侯见状,只得先把心中的忧虑压下,尽力地先应酬客人而已。忽然里头有丫鬟前来,说道:“老太太请侯爷前去。”原来先前七宝敬了茶,喜娘扶着她起身。接下来本还要认识一些眷亲,张制锦却俯身对老太太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张制锦却仍回到七宝身旁,对她说道:“我告诉老太太,接下来的俗例尽可以免了,你先回洞房去,我应酬了客人再回去。”七宝正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只是不能说。听了这话倒是喜欢:“多谢大人。”张制锦望着她脸上乍然一现的笑意,定了定神后又吩咐旁边的喜娘跟同春等:“好好照看着少奶奶,别叫她饿着渴了,去吧。”当即,下人们簇拥着七宝回到洞房,稍事休息。谁知一直到了黄昏时候,还是不见张制锦回来。七宝虽然怕他回来,可是一直不见人,也有些百无聊赖。她先前吃了一点面食,倒是不饿,正在发闷中,同春从外头急急地回来了。原来同春在外听见府内小厮说起,张制锦同镇抚司的裴指挥一块儿走了,也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同春也不明所以,才忙回来告知七宝。七宝听了,也觉着诧异:“怎么裴大哥在今儿来张府里呢,难道真的出了天大的事?”同春忐忑道:“我听说,那些来人还都穿着官袍,一个个怪吓人的。姑娘,总不会是……是姑爷出了什么事吧?”七宝眨眨眼,啐道:“这不可能的。”张制锦最是能耐,心思计谋都高人一等,且又长袖善舞官运亨通。这会儿他才入了内阁,还没有调任吏部,但是消息却已经传了出来,这正跟七宝梦中所知不谋而合。——将来张制锦会贵为内阁次辅呢,而且还会升任吏部尚书。镇抚司的人找他,或许是有要事需要他协助,或许是别的缘故,至于出事,却是无稽之谈。同春见七宝如此笃定,才稍微心安:“只不过这大喜的日子,跟镇抚司的人走了,却不像是个好……”幸而话没说完,就急急地刹住了,同春自悔失言,便讪讪地问:“姑娘,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七宝说道:“才喝了,外头怎么样?难道都在说什么了?”原先张制锦才离开的时候,宾客们倒是没什么,毕竟也还有张家的其他弟子、还有靖安侯一块儿招呼着。但是酒席快要吃完,都没有再见到新郎官露面,虽然有人说新郎官已经回到洞房去了……但那些在门口见过锦衣卫的宾客,却也说了起来,又有人瞧见了张制锦随着裴宣而去。有些人便开始浮想联翩,不知府内出了何等大事,竟连新郎官也缺席;也有些畏祸的人不明所以,唯恐连累到自己,便三五成群,相继告辞了。至于静王殿下,因为身子本就不好,在张制锦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起驾而去。先前张制锦往外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张家老诰命裴宣上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