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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好像在我们之间没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情。我简直要被他的神色催眠,以为我对他的两次强吻都是幻觉。不过他说的对,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冷。魔界的气温一向比人界低很多,二月份还是冬季,从温度上来看,春天还遥遥无期。虽然我早已习惯魔界的气候,不过刚从点着暖炉的温暖车厢里出来,果然还是觉得太冷了些。我稍微活动了两下,伸伸在车厢里坐得僵硬了的腿,转头看见波德莱尔先生似乎正望着远方。我向他望着的方向看过去,目之所及只有空荡荡的荒原,一眼就能望到远方的地平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站在他旁边,陪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波德莱尔先生,您在看什么?”我在看路西菲尔,”他说,“我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远望的方向是路西菲尔。“先生很眷恋路西菲尔吗?”我问他,“那为什么不在那里准备一栋房子?这样您就可以随时回去了。”他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点遗憾的情绪:“年轻的时候离开路西菲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想回去,也就没有给自己留下能回去的余地。到了现在,虽然有时候偶尔会想念,但是路西菲尔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地方了。”我想起那个关于波德莱尔先生名字的禁忌。显然,因为过去的某件事,他已经被放逐。从他本身到他的名字,都不应该有机会再踏上路西菲尔的土地。他上次能到路西菲尔来,并不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可以想象得到,也许他前往路西菲尔,是因为受到了某位上位者的召唤。只有魔王才能放逐一位贵族,同样,能把被放逐的贵族召回来的,大概也就只有魔王本人。波德莱尔先生在路西菲尔出现,显然因为魔王出于某种原因,召唤了波德莱尔先生前往路西菲尔,但是当事情解决,波德莱尔先生也就不得不依照魔王的命令,再度离开。我也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时间长了,有时也会怀想。家乡在我心中仿佛一小节甜美的音乐,往往激起我的思念。但那都是温柔的思念,我知道总有一日我会回去。但是波德莱尔先生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路西菲尔,远望着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回去的家乡,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看着他的脸,他刚才的伤怀一闪而逝,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看着他这样,我反而觉得悲伤。我意识到他并非没有情绪,他只是把一切都隐藏在了心中。我想对他说,在我的面前,请不要隐藏吧,请把您最真实的自我展现出来,请尽情展现您的欢乐与痛苦,而我将会和您一起承担……您现在已经是有朋友的人了。这段话在我的脑海里打转,想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我始终没有勇气把这段话向他倾吐,只能叹息一声。波德莱尔先生听到了我的叹息,转过头来,伸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们回车上去吧。”我答了一声好,率先登上了车子,波德莱尔先生也跟在我的后面。我坐回自己的座位,从车窗向外望,艾萨克还在用炉灶煮着些什么食物,午餐的香气一直飘到车子里,让我倍感饥饿。好在没过多一会儿,艾萨克就已经把午饭做完。他把锅里的食物盛到碗里端过来,我看到那原来是一碗温暖的rou汤。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够吃到热乎乎的rou汤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艾萨克实在是个有心人。这rou汤似乎在之前就已经被熬好,rou汤呈现出迷人的褐色,一看就知道非常美味。汤里的rou外表上还维持着完整的形态,实际上却已经被煮得非常软烂,用牙齿轻轻一碰就能从骨头上脱落下来,只要咬上一口,就觉得齿颊留香。rou汤里面加入了美味的秋叶薯,因为煮得稍微过头,秋叶薯中的淀粉融化到了汤里,让rou汤变得略显浓稠,汤中的油脂也并未飘在最上面,而是分散成了细小的粒子分散在汤中,让rou汤的口味变得更加香浓和温暖,而其中添加的豆子更让汤多了些鲜美的滋味。rou汤里还加入了番茄,这种植物在魔界相当普遍,人类却还暂时没有领略到它的美好之处。微微的酸味刺激着我的味蕾,让我胃口大开。要做出这样平实美味的一道rou汤,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无非是耐心罢了,用小火慢慢炖煮,温柔地煮出rou中的美味。当rou和汤都达到美味的峰值,关火,把rou汤盛出来,就是一道难得的美味佳肴。这样的汤,通常只有老祖母才会做,很难想象像艾萨克这样一个粗豪的汉子能够做出这样温柔的rou汤来。暖和的rou汤温暖着我的胃,我感觉到rou汤的热力一直延续到我的指尖,让我的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艾萨克是从哪里来的?”我抬起头问波德莱尔先生,“他不是个车夫吗?他从哪里学来做这么好的rou汤?”波德莱尔先生看到我这样惊奇,不觉笑了起来:“你别看艾萨克这个样子,他在给我做车夫之前,是小酒馆的厨师。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天天在那么个小酒馆里做菜。他只会做两道菜,冬天的时候,就做这道秋叶rou汤,夏天的时候,就做碧色冷汤面,他那时候真是有意思。”我看着波德莱尔先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小酒馆的厨师最后会成为杀手组织首领的车夫。波德莱尔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笑着对我摇头:“魔族们很难安稳地一辈子只从事一件工作,魔族们的人生比人类的人生更加动荡不安。尤其是这些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闹出乱子来,最后不得不背井离乡,做些自己从来都没想过可能会做的工作,也许从厨师变成车夫,也许从佣兵变成杀手,也有可能再也找不到新的人生,和其他垃圾一样烂在臭水沟里……不过不管怎么说,魔界的居民们总还是自由的。”自由吗?我想他说得是,我未曾在人界见过有比魔族更加自由的居民。他们在魔界的城市里生活着,每当感觉到厌倦,就举家搬迁到其他城市,来来去去,除了要给城主或是魔王缴纳一点税金以外,不受一点限制。魔界的斗殴事件倒是比人界多出来好些,夜里外出也不算太安全,不过好在魔界的居民们也都习惯了,对他们来说,这没什么的大不了的。波德莱尔先生的态度非常温和,温暖的rou汤仿佛扫清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我想我说不定可以暂时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大着胆子问他一些让我感到困惑的问题。我想起昨天白天他拄着手杖,把身体的重心压在我身上的那时候,我抬起头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