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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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心浮气躁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沐天音。 这越来越难熬的时间里，大家也曾无数次的想要质问。 最终都消弭于沐天音平静沉稳的神态、无形的气场魄力。 可现在有人提出了质问。 这句话，也是在场所有人想问而不敢问的。 这六天里，三千选手对沐天音这个首领。 有打心眼地的佩服；有下意识服从的；还有些人虽然不服气，但碍于屠魔之地的艰难困境不得不服的。 但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明面上沐天音依旧是不折不扣的领袖。 无论情报的收集，还是人手调度，乃至于派人联络天玄，都是她做的决定。 当人心溃败时，大家才会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这一刻，营地里的气氛沉闷极了。 众人无声的屏息等待着，可沐天音却依旧埋头救人，连一句话都没说。 她看上去很平静，动作也从容有力。 垂下的眸子波澜不惊，干裂的嘴唇也没有动。 面对齐荣竭斯底里的质问，她的回答只有……沉默。 “老子在问你话呢！你他娘的在装给谁看呢？就算你想死，也不要拉着我们一起！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吗？！” 齐荣见她一言不发，心中的怒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他内心深处也有对未来的nongnong恐惧。 这两天送来的伤患越来越多，前线的厮杀声一步步的逼近。 那种刻骨的恐惧让他躲无可躲，甚至后悔自己一开始为何没有坚决的离开…… 为何不试着反抗一下元鸿药圣的威严！ 他想活下去啊，他不想死在这里。 什么民族大义狗屁大道理，都没有让自己多活几年重要。 “咱们马上要跟这群残废一起死了，还管他娘的什么大义！我要走，你不是很得元鸿药圣欣赏吗？快让他带我们离开这里。其他我都不管了，我只要活着！” 齐荣癫狂的咆哮声，在静默的营地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其他人呆呆看着狂暴的齐荣，内心的恐惧不安也跟着达到一个顶点。 很多人再也无法冷静，情绪渐渐崩溃，心防一瞬陷落。 “……我也不想死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为……为什么我会被送到这么个炼狱？完了，一切都完了，咱们统统都要完蛋了。” “早知道该听爹妈的话钻研阵法了。我想回去，我好想回去！” “这里没有精通阵法的高手。就算有，咱们也支撑不起穿梭天玄和屠魔空间的庞大消耗。……死定了啊！我们死定了！” 三千个年轻人深埋在内心里的恐惧不断爆发。 大家面如死灰，嘴里喃喃自语着绝望的话。 “天凌，你还在这里没事人样？！” 眼看着大家都崩溃至斯，齐荣心里的害怕快要把自己逼疯。 他一个健步冲上去揪住沐天音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眸子似要吃人般。 “我也不知道。” 正当他想要质问，沐天音却敛下黑眸，低低的道了句。 “你说什么？” 齐荣一愣，似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你不是在质问我吗？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补给到底会不会来。” “我更不知道是不是战况有变，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被舍弃了。这些疑问，我也统统没有答案！” “但我只清楚一点：若放任自己崩溃下去，不用魔族过来，绝望的内心足够吞噬掉自己！” 沐天音轻轻摇头，却徒然提高声音。 用一种极冷酷清亮的声音，一字一句回答齐荣的咄咄相逼。 “我只知道这个，所以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哪怕是多撑一瞬。你们以为我不害怕吗？还是觉得魔族和妖兽是我天凌招来的？” “谁要崩溃，他娘的就一个人窝着奔溃去，别在这里影响其他人。” 这六天里，沐天音一贯沉稳。 即便调度人手，也都和和气气，从不说一句重话。 此刻，乱作一团的众人听到这番冷酷到近乎无情的话，满脸的崩溃不由得一震。 连齐荣都被她骇人的魄力所慑，一时间气焰再提不上去了。 其实，谁都知道如今的困境怨不了任何人。 自古正邪不两立，难道他们还能去对魔族、妖兽咆哮崩溃么？ 沐天音这番话让哭爹喊娘的年轻人们纷纷止住嚎叫，齐荣的脸色亦是大变。 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出身平平的小子多有不服。 可被他一番怒吼下，心里恼怒的同时却也生出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一天补给还没来，我会带着大家一起找出路。不能明知死路一条，还让大伙儿等死。” 见他们稍稍冷静，沐天音这才沉吟着道。 这是她心里最坏的打算。 这两天她也一直希望千万不要走到这一步。 …… 此时，沐天音一行人丝毫不知他们在困境中的一举一动都传送到了数百万的观众眼里。 看着天凌选手的沉稳表现，还有众人面对危机时的人生百态。 万古城的百万灵者满心的沉重酸涩。 虽然在这些年轻人脸上看到了软弱无助、痛苦绝望等情绪。 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嘲笑他们。 一旦无底炼狱的魔帝破封卷土重来。 谁也不知道在残酷的战争中自己会不会沦落到这些孩子的模样。 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被逼入绝境时，还能不能保持理智和无私。 “天音他们不会有事吧？” 雪千汐神色担忧，心跳都乱了节奏。 近来联盟也接到了几波战报。 屠魔之地的攻势猛烈，炼狱魔气更在两天内爆发了五次之多。 “情况确实不对，这次暴动有些莫名。” 百里清萧轻轻握住她的手，冰眸闪过一抹晦暗。 “最重要的是，这突然的暴动正巧在天玄大赛期间，时机耐人寻味啊。” 完颜羿看着光幕，若有所思。 听到两人的对话，雪千汐心里的担忧更甚，刚要说点什么。 “小家伙，急什么？” 感觉到她的不安，百里清萧轻捏了她的手，语气有点不爽。 “没看到有个人走了吗？真遇到危险，若夙凌都带不回人，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这几天她一直盯着天音，整颗心都挂在别人那里。 看着真碍眼呢！ 雪千汐顾不得他话里的醋意，想到凌天帝君亲自前往，这才放心了些。 …… 屠魔空间里，沐天音再次稳下人心后，这才从古界里拿出了药材。 “我这还有些药材，大家拿去先顶一顶吧。” 人心绝望时，救命的药材会成为最好的精神支柱。 也是到山穷水尽时，这波雪中送炭才会有奇效。 只是，古界里都是些精挑细选的珍贵药材，像圣清丹和止血丹的原材料根本没什么存货。 反倒是更高级的类似原材料有不少。 看到这里，沐天音也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这时候低级药材还成了抢手货。 沐天音只能按照水平高低分配了些药材，她和两位师兄等拔尖的选手尽可能多炼些高品丹药。 看到天凌选手无私的拿出救命药材，大家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从她手中默默接过药材，众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流淌。 虽然气氛依旧沉重，但整个营地的士气却好了不少。 靠着沐天音等人的存货，大家又撑了一天一夜。 到第八天清晨，东拼西凑出的药材还是耗尽了。 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伤者越来越多，连黑山里的乱葬岗都堆不下了。 到第八天晚上，情况越来越糟糕。 众人眼巴巴期盼的丹药补给却依旧没有踪影。 原本相隔四五个山头的前线战火，也延绵到了距营地不足五十丈。 “大家……”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沐天音缓缓站起身来。 如今之计，只有让玥妖和小倾儿想办法弄个隐秘传送阵来救人了。 身为主心骨的天凌选手都这样说，在场的众人绝望的垂下头。 “大家久等了，老夫带着丹药补给来啦！” 就在这时，元鸿药圣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药、药圣大人来了，他们有救了！ 三千选手先是一愣，猛地抬起头看向高高的天际。 一阵耀眼的传送阵光芒劈开了天空，元鸿药圣和六位高手出现在了沐天音等人面前。 几天不见，瘦高的老头依旧穿着灰白衣袍。 七人满脸疲惫、风尘仆仆，也不知穿梭了多少个屠魔空间。 “药圣大人，我……我们想回家！” “求您救救我们吧，实在撑不下去了。” “营地药材耗尽，前线死伤七成，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些处于崩溃边缘的药师们连滚带爬的扑倒元鸿药圣跟前，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小子们，我过来要宣布两件事。一是丹药补给五十万份，二是魔族和妖兽攻势猛烈，联盟和主办方决定：将屠魔之地十五日的考核改为决赛入围丹道盛会。” “现在放弃，我会让这几位高手送你们回天玄。继续留下撑过十五天算通过决赛，可以跟我一起去沧澜界参加一年后的丹道盛会。” 元鸿药圣负手而立，极快的宣布了两件事。 听到这话，刚喜极而泣的选手们却是两眼发黑，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要继续留下，接下来的惨烈战况自不必说。 但拼死一搏，就可能拿到梦寐以求的丹道盛会入场券啊啊啊！ 众人纠结好半天，绝大部分的再三权衡后放弃了比赛。 剩下两三百人还在摇摆不定。 只有沐天音和赫连寒玉、湛青这种变态毫不迟疑的选择留下。 到了传送的最后一刻，决然留下的已不足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