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顾清隔几天就会闹一次不大不小的别扭,有时候折腾薛北望,大部分时候和自己过不去。他一直很安静,不喜欢大吵大闹,疼的时候也不出声,会反复拨弄伤口让它们久久不能愈合。薛北望cao练下属,会受一些小伤,乐颠颠地去找顾清上药。 顾清当做没看见,敷衍说我又不是大夫,薛北望啧了一声,把手背上渗血的擦伤递到顾清眼皮下。 “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顾清都要笑出来了,他懒洋洋地抬起眼:“有什么问题吗?” 他反问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薛北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在笑,还笑得放肆又夸张,顾清嫌弃地撇嘴,身体向后仰,让他去治治脑子。薛北望不仅不听,还来蹭他的脸,顾清躲不过,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问他又发什么癫。 “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合我心意,高兴的不得了,真想快点……” 快点什么?薛北望少有话说一半的时候,他不喜欢拐弯抹角,顾清警惕起来,瞒着他的,绝对没什么好事。看到顾清质疑的眼神,薛北望故作无辜地摊了摊手。 “不用这么看我,很快你就知道了,保留点惊喜不好吗?” 这次不用猜了,肯定是针对他的,能称得上惊喜的……顾清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圈,与他有旧的人太少了,他立刻就猜到了答案。 “你想干什么!又想利用我对他做什么?!” 他恼怒的样子更少见,下颌紧绷,双眼带着愤恨,很漂亮,这样难得的光亮……却只能靠着别人才能看到。薛北望皱了下眉,他喜欢看到顾清鲜活的模样,这让他更讨厌唐无锋。 “这次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让手下留意他的行踪,然后让他一路平安北上,说起来还算是帮了忙,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做。 顾清颓然坐下,他怎么就忘了呢,就算他在浩气盟只短短待了一段日子,也是喝过酒录过名的人。他不是恶人谷派去的内jian,是叛逃,就算有再多无奈,他的行为依旧是叛逃。 若有不忠不义,妄行作恶,即为大罪,保人连坐,除非亲手处决,否则一体同罪。 他是来杀我的。 顾清无声大笑,这样也好,死在他手里,就当还了救命之恩。他们之间的纠缠,总该有个了断,被薛北望带走这么久,他也没想过要逃。能逃到哪去啊,不都是一样的,战火将起,杀人为善,不如安心地做个累赘。 “你可以去见他。” 顾清抬头,薛北望气定神闲,不似作伪,疑惑道:“你会这么好心?” “卿卿想做的,我都会为你达成,不信?” 明白了,他必然安排了后手,顾清反而真要思忖一番,见还是不见。他只略作迟疑便下定决心,见,不管唐无锋是不是来杀他的,他们之间不该是那样的收场,值得一个结局。至于薛北望究竟安排了什么陷阱,他拼着一死保他就是了,大不了死在一起,不亏。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顾清心里反而轻松起来,薛北望再多算计又如何,还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地追上来讨债吗,他愿意跟就跟好了。 见面的地方自然是龙门,虽然这个绿洲上的小镇保持中立,但整个龙门大漠都在恶人谷的控制之下,对于薛北望而言就像自家后院。而唐无锋既然已经追来,前方是哪里对他已经没有区别。 他想见的人,也只有顾清。 他已经习惯情蛊不合时宜地发作,唐门弟子在外皆为独行,偶尔的意外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顾清此刻是什么模样。而这个时候,他心里居然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顾清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当然见过,被欲望携裹着沉入浪潮,他能看到顾清脸上的红晕和汗水,也能看到他的眼泪,他的身体应当是欢愉的,但那双眼睛里,永远都是空的。被泪水覆盖的眼珠格外剔透,在烛火下泛着波光,倒映其中的星辰渐渐熄灭。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在其中溺毙,如果能让那双眼睛多一丝波澜。 路程不远,顾清不要人跟着,薛北望也答应了,只他一人随行。当晚在飞沙关落脚,薛北望自然要和统领见面,一声不响跑来别人的地盘,在恶人谷里是件很犯忌讳的事。顾清是不去的,他留在房间,枯坐了一会,才打开餐盒,拎着酒壶从窗子翻了出去。 旷野上月色格外明亮,几乎低垂,顾清坐在屋顶上,一口气喝了小半壶。他的酒量算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更没有什么偏好,但这个时候,他不知道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来缓解心中烦闷。 明日就要见到他了,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或者他们之间,还有这个余地吗,会不会只有弩箭……他想不出,只好又咽下一口酒。北地的酒烈,恶人谷的尤甚,从喉咙划过去的时候像火一样,撕开他冷寂的胸口,几乎要从里面烧出来。 他又想上次在屋顶喝酒,在太原,冬日的风又冷又硬,刮的他脸颊生疼。他喝完一壶酒,看到唐无锋带着一身未敛净的杀意,然后被自己捉弄着不得不言听计从。于是他又笑,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去招惹他,后悔也没得回头了。 手里的酒壶也空了,这次没有人带他回去,顾清慢吞吞地站起来,屋顶太冷,他的手脚有一点僵,连酒都没能让他暖和起来。他一起身,就看到有人进院门,除了薛北望不会有别人。顾清眯着眼看他,掂了掂手里的酒壶,用力向他甩过去。酒壶被他投掷出武器的力道,带着破空声,薛北望自然不会被这样明目张胆的袭击打中,手掌一抬就将它接住。 薛北望也掂了一下,酒壶空空如也,顾清正居高临下地看他,抬着下颌,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砸到人的愧疚。薛北望随手一丢,纵身一跃也上了屋顶,顾清动也不动,轻声嗤笑,倒像是可惜没能打中。 “不合口?”薛北望走到他身边,一猜就知道顾清没吃饭,还知道他心情非常不好才会摔东西。但是他不问,只在他面前停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直接捏出一块塞到顾清嘴里。 顾清歪了下头没躲开,舌尖尝到一点甜味,张嘴含住,是糖渍梅子。薛北望舔掉自己手上的糖粉,顾清冲他翻白眼,薛北望正在解披风,把他裹严实了又拽着人坐下。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了,唐无锋会带他回去,薛北望解下酒囊给他,顾清一言不发接过。太烈了,刀锋一样,整个口腔和喉咙开始刺痛,他快速地咽下去,好像把之前吞咽的酒水一并点燃,让他难受地蜷缩起来。薛北望没看到他的窘态一般,若无其事地饮下一大口,递回去的时候顾清没接,下巴搁在膝盖上发怔。 这口酒把所有的醉意都推了出来,顾清只觉得全身发烫,又觉得冷,不由得缩得更紧。他想着明天,想以后,脑子像生了锈,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做吧。”他拽了一把薛北望的袖子,无视对方挑眉的疑问,借力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发号施令:“送我回去。” 薛北望笑了一声,问他是不是喝醉了,顾清不耐烦地踢他,催促道:“你行不行,快点。” 薛北望只好抬手示意自己会照做,按照顾清的指示,送他回房,然后脱掉碍事的衣服,把人裹紧被子里,在准备离开时被顾清一把拽住手臂。顾清的力气一点都不小,因为喝了酒毫不收敛,把薛北望也拽得倒下来,几乎是砸到床上。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们离的这么近。” 作用在两人体内的蛊虫,会因为距离而变得联系更加紧密,如果平时只有情潮涌动时才会牵动对方,如今只要稍有亲密之举,都会陷入无法挣脱的情欲,这也是顾清近几日对他格外冷淡的缘故。 顾清的眼睛有些湿润,被酒意蒸的发红,他并不打算领薛北望突发的善心。他说我知道,怕薛北望没听清楚一样,一字一字又重复一遍。他眼里有水光,却没落下来,下颌紧绷,呼吸急促。 “就现在,做吧,你喜欢怎样都行,如果有本事,就让我下不了床好了。” 他在挑衅,薛北望眯了眯眼,然后选择拒绝。 难得顾清这么主动,而且并不急迫,每一次他都像要同归于尽一样,薛北望按住他,顾清挣扎不开,屋子里只有他沉重的喘息。他又扑腾了一会,气喘吁吁地瘫倒,问他为什么不做,装什么好人。薛北望坐在床边,把他汗湿的额发拨到一旁,嘴角含笑盯着他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卿卿,你怎么这么狠心?” 顾清不说话,也盯回去,薛北望总能拆穿他,他觉得脸上发烫,赌气想要推开,薛北望又翻身上来抱着他躺下。顾清喝了酒本就没什么力气,又折腾了好一会,推不动索性不理会他。薛北望环着他,手掌轻轻地在背上拍抚,这样类似安抚幼儿的举动,让顾清觉得诧异,身体却不自主地放松下来。 “睡吧,都交给我,睡吧。” 他温柔的有些诡异了,顾清还想问些什么,却挡不住汹涌的困意,埋在他胸口睡了过去。 之后又走了两日到龙门镇,镇上唯一的客栈被包了下来,一般的商户不会这么做,过往行客知趣地没有多问,纷纷避开了这座客栈,想看热闹也得有命去看。 顾清攥着茶杯,他心里乱的要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浩气盟的人对他不信任,但唐无锋始终没有对不起他,若说过错,也不过是秉公执法,没有不管不顾地护着他。薛北望借刀杀人,让他们产生嫌隙,也是自己与薛北望纠缠不清在前。 他不知道唐无锋什么时候会踏进来,等待的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且煎熬。 “怕我杀了他?” 薛北望倒是很轻松,他没有带部下,甚至连原本安插在龙门的暗桩也全部撤出,留了空荡荡的客栈。顾清将残茶一饮而尽,起身跨坐在薛北望大腿上。 薛北望笑着看他,顾清咬了咬舌尖,手指解开两人领口绊扣,又平稳地解开系带,随后将外衫随手一扯丢在一旁。他把自己剥个干净,沾了点脂膏就往下身探,不急着去开拓,而是将两人性器贴在一处,用手指不紧不慢taonong。薛北望呼出口热气,一手揽着顾清的腰让他坐稳,又按住后颈让他低头与自己亲吻。 他们之间少有这般温和的情状,难得不带撕咬的吻,嘴唇紧密贴合摩挲,唇舌湿漉漉地纠缠厮磨,短暂分开后又迫不及待地探出来互相试探。随着亲吻下移,顾清的动作慢了下来,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薛北望将他向自己揽得更紧,同时包裹住了他的手。 连同手掌被挤压着收紧,来自对方的热度紧贴着敏感,粗糙的手指刻意刮过前端,顾清向后缩,腰身却被牢牢扣住,他低头埋在薛北望颈窝,搭在肩上的手也滑了下去,抓在他的手臂上。 他很快就射了出来,满手的黏腻,和先前融化的脂膏混在一起,都被薛北望推到身后。他坐起来一些,双手都环了上去,嘴唇也贴到薛北望耳边,不轻不重地咬着。薛北望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笑了一声,将手指送到温暖的rouxue里去。毫不客气地往敏感处一压,听着顾清杂乱的呼吸,草草扩张后便抽出了手。 顾清配合地抬起腰,放松身体,虽然被撑得发抖,却还是慢慢地吞了下去。 高潮过的身体敏感柔软,借着润滑顺利坐到了底,薛北望捞起顾清的腿,让他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后背顶到桌沿。而他则借着这个门户大开的姿势开始顶弄,他的动作很轻很慢,顾清起先还撑着桌子,后来索性抱住他脖领自己晃动起来。 而就在此刻,荒无一人的龙门客栈外,远远行来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