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硯 吵架能換來老公嗎06
他拎著包包,走得很快,走廊上年輕的護理師走過和他打招呼,曹光硯笑著點頭,一點也沒有停下腳步。 早上手機鬧鈴響的時候,他立刻就按掉了,輕手輕腳爬下床,洗漱完畢回房間換衣服,一轉身才發現蒲一永躺在床上睜著眼看他,在依舊只亮著夜燈的昏暗房內,他完完整整地,受到了一次驚嚇。 某個無賴終於願意坐起來,沒形象地打哈欠伸懶腰,然後說要載他上班。 到醫院門口,某人又說中午要給他送飯,曹光硯只說不用,不,他不只說不用,他還說你都沒有其他正事好做嗎? 你看,會讓自己事後懊悔的話,總是這麼輕易脫口而出。 蒲一永沒說什麼,他只是笑了一下,問他幾點下班,說那就等他下班再來載他。 曹光硯已經後悔,一股情緒憋在心裡,默默地告訴他大概五點。 某人說了聲好,輕輕拉兩下他的衣袖,就這麼騎走了。 這就給了曹光硯足夠的時間,他今天在所有不用用腦的時候,都可以深切反省自己為什麼隨便就講出那些討人厭的話。 他不喜歡亂說話的自己,也不喜歡這個又在反省的自己,可能當你把一個人看得太重,就會不停去思考那些和他的隻言片語,和他的種種劇情。 但也沒辦法,他改不了。 他沒有辦法減少去愛蒲一永,也沒有辦法坦然接受他的好意。 能看手機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十五分,算起來這叫做準時下班,最上面就是蒲一永的訊息,四點五十就傳來說在門口等。 他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手忙腳亂收拾東西,拎起包包就往外跑。 外面那麼熱,這個笨蛋為什麼要那麼早來,甚至他為什麼要來,但一整天空閒時間的思考大致上有讓他學到教訓,他不會唸他,要是又忍不住,他又要繼續懊悔。 其實蒲一永不是小朋友了,他是成年的智商正常的大人,他當然可以決定自己要或不要做某些事,只是曹光硯自己在擔心,他擔心蒲一永對他的感情會不會在這些繁瑣的雜事中被一點點消耗,那離消耗殆盡的那一刻,曹光硯還能有多少時間? 他想要跟哆啦A夢求一個計時器,可以準確告訴他蒲一永會跟他在一起多久,還受得了他直到什麼時候。 “出門的時候你爸說想吃飯,我買了那家豬排飯。” 曹光硯到門口的時候,蒲一永的機車息著火,踏板上掛著三個便當,大概就是葉寶生今天有去上班。 “喔。”他接過蒲一永遞過來的安全帽,扶著他的肩膀跨上摩托車。 今晚曹爸的小攤有營業,因為是上班日,不至於客滿,他們並排坐在攤位前的小吧台,曹爸在他們對面,有需要的時候站起來調個酒,交給來打工的服務生,再坐下來和他們繼續吃。 雖說兒子昨天沒打一聲招呼就和隔壁的去登記,真的有嚇他一跳,但生活其實也沒什麼變動,他也沒什麼習不習慣的。 “光硯,明天你不用去吧?”他放下筷子問。 “恩,明天休假。” “哇明天休假!”蒲一永捅捅他,“那要幹嘛?” “睡覺。” “幹嘛這樣,你是年輕人內,不要只想著睡覺。”蒲一永又捅捅他。 “我是很累的年輕人。” 今天下班真的算早,吃完飯也不過才六點多,小酒吧的客人越來越多,他們倆收拾好自己的空盒讓出座位。 “我想回去畫畫,你要不要來?” 看曹光硯往家裡走,蒲一永拉住他的手腕。 “來嘛,你很久沒來了啊。” 除了上次喝酒,也不對,除了幾次喝酒,曹光硯現在很少到隔壁蒲一永家了,就像他說的,他想要拉開他們的距離。 “我先回去洗澡。”曹光硯嘆了口氣,還是妥協。 休息了一會兒,喝口茶,洗完澡,他才抓起手機準備出門,站在桌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那串蒲一永家的鑰匙。 他一直都有隔壁的鑰匙,蒲一永還沒醒的時候,葉寶生還要工作,比較方便他隨時過去。 他自己開門關門,爬上樓梯,葉寶生還沒下班,上樓看見的就是蒲一永坐在電腦桌前的背影。 “我今天拼命打掃耶。”某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看要去我床上還是這裡,我又有很多新漫畫。” 畢竟曹光硯是真的好一陣子沒來,來也都是在小陽台喝酒。 關於曹光硯是阿一的讀者這件事,蒲一永也已經知道了。 他醒來後的那段時間,吵吵鬧鬧,有許多人來探望,李燦和陳東均這兩個大嘴巴直接就講了,說優等生整天在你床邊看漫畫,還一直等你起來連載。 曹光硯當然有不好意思,但也就是那樣,蒲一永當然也有感到驚訝,但也就是那樣。 “拼命打掃?”他笑了一聲,抬步走去他房間,也就是平常的樣子,“那之前是有多亂?” “很亂。” 蒲一永放下筆跟在他身後,推著他往書櫃去,“嗯,這幾排都是新的。” 他在曹光硯房間都沒有看到這些,書架上都是那些一看就很艱深的厚重書籍,更別說那些他連書名都看不懂的了,但李燦他們明明就說曹光硯很愛看漫畫。 曹光硯隨便抓了兩本,又跟他走了回去,在矮桌邊的椅墊上坐下,蒲一永坐回他的電腦前。 又過了兩下,某人回頭,“你要喝可樂嗎?” “不要。” “喔。”他轉回去,然後又回過頭,“那你要喝茶嗎?” 曹光硯翻了小小的白眼,“我自己會去泡。” “喔。”蒲一永又轉回去,想了想,終於放下滑鼠坐到他對面。 曹光硯看了他一眼,視線又移回手中的漫畫書,餘光卻有發現對面那人大概在抓耳撓腮,他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書。 “到底要幹嘛?” “你明天要跟我出去嗎?我要去冒險耶!” “......” “你怎麼不罵我啊?”蒲一永眨眨眼睛,“你不是應該說你幾歲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不要那麼幼稚之類的嗎?” “我整天講這些討人厭的話嗎?” “我沒有覺得討厭啊......”蒲一永聽他這樣講才覺得奇怪,“你不是擔心我嗎?我媽也整天罵我啊,但她也是擔心我。” “我盡量,不想再講那些討人厭的話。”這對曹光硯來說是一種很難的剖析,也是一個覺悟,他要隨時提醒自己,不要再對他愛的人那麼刻薄。 “我又沒有覺得討厭......”他還在為自己抱屈,在他第二次醒來之後,曹光硯就安靜了很多,“你不想管我了喔?” “我沒有不管你。”曹光硯即刻反駁,他哪有辦法不管,他要是做得到,也不會把自己活成這樣。 “那你要跟我去嗎?”然後又趕快補充,“只是先去看看啦,很安全的,我現在也不搞什麼太危險的,太危險的他們要去找警察。” “好啦。” “那你晚上要睡這裡嗎?” “不要!”曹光硯一臉你在說什麼。 “喔,那就我去睡你那裡。” “你不覺得擠嗎?”曹光硯真是要揉揉太陽xue。 “還好吧。”以前兩個人肩並肩睡他也沒有覺得特別擠啊,更何況現在還抱在一起,“你覺得擠嗎?但我今天有查一下喔,去ikea買雙人的自己裝,好像也不會很貴。” “要換你那裡的還是我的啊?”他問曹光硯。 “我才不要!”這傢伙在說什麼,“那是曾江奶奶的房子!” “你們是跟她租的啊!又不是沒有付錢,她有說不可以換家具嗎?”換個家具哪有什麼,又沒有叫房東出錢。 “這樣多不好意思啊!”曹光硯皺著眉念他。 “都去簽字了,睡雙人床有什麼不好意思,那我們擠一張單人的不是更不好意思?” “反正我不要!” “那我換我的,你要來跟我住嗎?” “不要!” “你怎麼這麼盧啊!” “我就是這麼盧!” “你都是我老婆了,我們應該要商量!” “……” “喔,你不喜歡我這樣講喔?”看他不說話,蒲一永這才會意過來,但不是他自己先叫老公的嗎? “沒有……不喜歡。”曹光硯移開視線,“我還不想搬家。” 他還沒有想好,他的很多思緒還是一團亂,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為什麼依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