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001 丢魂

    寒冷的冬夜，京城某座府邸内，在透着微微烛光的房间里，传着女人的轻声嘤咛和男人的甜言蜜语。

    放下床帐的木床激烈摇晃着，男人在女人的身上起伏，她眼神涣散，双颊通红，张开双腿任由他的孽根侵犯。他俯身亲吻女人的唇，舌头撬开她的嘴，一股白浊的气从女人的嘴里飘出来。

    女人的睫毛颤动，渐渐没有光彩的眼眸映照男人带着邪气、俊俏的面容……

    翌日一早，丫鬟发现女人坐在床上发呆，上前查看后，惊叫跑出去大喊：「夫人！夫人！小姐她……」

    刚梳妆完毕的宋夫人闻声前往女儿的院子，看到女儿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歪着头坐在床上。

    「乖女？」

    宋夫人喊了数声，见女儿依然没有反应，她忍不住吼叫：「别吓娘亲啊！怎么会这样！」

    半晌，宋大人匆匆忙忙来到院子，见到发妻哭喊，女儿浑噩，他的心坠在半空，明白他的女儿是毁了。

    王阁老听着宋大人的倾诉，心里吃惊：怎么又有姑娘丢了魂啊！？

    「宋大人，这件事跟京城最近离奇的流言很……」王阁老婉转道。

    「不是流言！」宋大人的眼神有一丝慌乱，但斩钉截铁说：「我女儿现在真的变成呆子了！」

    一个谈婚论嫁的姑娘，竟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实在令人于心不忍。

    「我和夫人想多留女儿在身边多一、两年，怎知……」宋大人悲恸万分。

    王阁老知道言语是安抚不了宋大人。人在官场，虚言总是信手拈来，但这一刻，王阁老不想假惺惺。

    「前阵子有人找过老身，说了相同的事情，他尚没出嫁的孙女跟宋姑娘的状况一样。」

    「究竟是哪个混账！祸害准备出阁的姑娘！」

    「听闻有江湖郎中说那是丢了魂魄，非药石能治，要家属找术士或高僧寻魂。」

    荒谬！

    宋大人想直斥这种胡言乱语，但是他也听过这个传闻，所以他才厚脸皮找王阁老。他这个户部侍郎曾为王阁老办事，官场上哪一位大人是干干净净的呢？他倚仗那次恩情，希望王阁老卖个人情。

    「……好像要找天师。」连圣上都相信的天师，无疑是宋大人的救命稻草。

    找天师吗？

    「无人知天师在哪。」

    宋大人不转弯抹角：「天师神出鬼没，但他有个徒儿在京城。」

    「宋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知道顺郡王曾在天师身边学习，请阁老向郡王美言……」

    「意思是拜托老身向顺郡王求助寻魂吗？」

    「只能求助大人了……」

    王阁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为何找老身呢？宋大人都可以送拜帖去郡王府。」

    「下官跟顺郡王没有交情，而且……」

    王阁老见宋大人不说下去，为他补充：「之前进谏宗室子弟和侯伯之后常无所事事，只挂个闲职，又食取俸禄，将那些纨绔子弟全得罪了。」

    岂是俸禄的问题，宋大人是看不惯挂闲职，又捞油水的人，但他不能明言。

    「下官……」宋大人当天是有小心思才进谏，现在有苦难言。

    王阁老不介意当中间人，反正他也要为同窗老钟拜托顺郡王，宋大人的份就顺便一下，但不能让宋大人知道。

    「老身跟顺郡王不熟，这……」

    宋大人再次低头说几句好话，才让王阁老松口。

    哼！以为他不知道！之前明明传了有人在王阁老家里动了手脚，花园传有鬼魂的哭声，当时王阁老可吓得面色发青好些日子，好像知道那些鬼魂是谁。他现在回想，王阁老被吓的日子真是太短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顺郡王现不在京城，之后皇宫的宴会不知会否出席。宋大人的事老身只能说尽力而为，顺郡王答应与否真要看他本人了。」

    宋大人哪会不明白王阁老的意思，他只能忍，谁叫他的身份不是阁老，入了内阁连皇家的人都会给些面子，顺郡王会见王阁老，但不见得会记得他啊！

    送走宋大人后，王阁老唤来他的孙子，见到一表人材的王书恒，就问了上次到顺郡王府的事，怎料王书恒直接说：

    「顺郡王去了慈山寺小住，说是要静养。如果爷爷有要紧事找他，那我去传话吧！」

    「顺郡王自幼体弱，之前看起来都没事啊！」

    怎么一病就难以痊愈了？

    「很快就到皇宫设家宴的日子，他来得及回城吗？」王阁老不明白年轻郡王的想法，已经离开皇宫很长时间，难得回京城过年，怎么孤单一人在佛寺？

    「也许郡王对皇权没有多大的欲望。」王书恒直言。

    「有时不是他没有，其他人会认为他是没有。」

    王书恒明白祖父的意思，「爷爷找郡王是甚么事呢？」

    王阁老正在斟酌用字，怕孙子以为他迷信。

    书恒笑问：「那事不好说？」

    「是光怪陆离了些。」

    书恒又笑：「再光怪陆离，都比不过京城那丢魂的八卦。」

    怎知王阁老抿嘴，书恒眨眼，问：「该不会为了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