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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白木愣愣地点头,陈非誉这会儿说什么他都答应,他坐在小厨房里,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汤。汤有些烫,但正是喝下去暖胃的温度,新鲜的青菜带着甘甜,rou丸里头裹了鸡蛋,口感嫩滑。为了祛寒,汤里放了大量的姜,但全部切成细丝,姜的辛辣味在汤里几乎尝不出来。俞白决定,陈非誉以后就是他心里的中华小当家。陈非誉洗澡很快,他换了一套干净衣裳,还用吹风机吹了个发型,抹了面霜。他没有穿校服,里头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外头搭了件翻领的藏青色牛仔外套。换了个打扮,轻而易举地就褪掉了身上的学生气,变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人。而俞白还裹着附中又长又笨重的冬季校服,黑底红条纹,经脏又保暖,与陈非誉这样sao且鲜活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俞白皱了皱眉,放下汤盅。陈非誉把手机放进兜里,朝俞白勾了勾手:“走。”俞白看了一眼陈非誉,又看了一眼自己,在胜负欲和惰性之间只摇摆了一瞬,俞白就放弃了换衣服的打算,低下头跟着陈非誉出门了。出门吃个饭而已,打扮的花枝招展做什么呢。然后俞白就后悔了。陈非誉直接打车,去了个酒吧。岳市有那么几条酒吧街,最出名的在解放西路,这是岳市最早兴起的酒吧聚集地,里头没几家清吧,吵闹是真的吵闹,疯狂是真的疯狂。俞白下出租车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他扯了扯自己的校服,看向陈非誉:“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俞白不是没有去过酒吧,他初中的时候就跟着一党狐朋狗友,早早完成了欲望探索与天性解放。不过到底是初中生,多借了两个胆子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他们没敢来解放西路,去的是太平街,那边的清吧更多,来打卡的游客远远多于真正想去酒吧喝酒的人。俞白没来过解放西路酒吧街。他再一次认识到,和陈非誉比起来,他在叛逆和非主流这条路上,是个货真价实的低级玩家。酒吧街沸反盈天,俞白说话的声音不大,淹没在各色的音乐声里,一点踪迹都寻不到。陈非誉只看见俞白一脸迷茫的张了张嘴巴,他没听见,但猜得到俞白说什么。陈非誉把俞白朝自己身边拉了拉,附在他耳边,说:“来这里发泄,放松,隐藏……你想干什么都行,反正都比你一言不发,大雨天里坐公交车好玩。”俞白一言难尽地看着陈非誉。陈非誉说话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低沉的,很轻,像老旧的八音盒在耳边响起来,他心颤了颤,没说话,跟着陈非誉走进了一家叫HE的酒吧。这酒吧的名字太有意思了。俞白进来的时候就在想,是读“和”,还是读“he(他)”,或者是“happyending”?陈非誉进酒吧轻车熟路,他连会员卡都有,大抵是为了照顾俞白,陈非誉要了个位置靠里的卡座。“哟,这是哪个学校的校服?”侍应生是个眉眼秾丽的美人,男生女相,很是勾人,他跟陈非誉十分熟稔,“小哥哥,好久不见,你这是从哪里拐来的人?”陈非誉笑了一下:“小王,这是附中的好学生,你可别招人家,人家将来是要上重点大学的,和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名叫小王的侍应生骂了一句cao,然后把酒水单子拍到了陈非誉跟前:“讲了多少遍我叫Dana,你能不能叫对一次我的名字?”俞白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叫人家将来是要上重点大学的?什么叫和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陈非誉有没有一点身为光荣榜榜草的自觉?那位叫小王还是戴纳的,竟然还真信了陈非誉的鬼话,看俞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哎呀你是个好学生哦,好学生干嘛要跟陶姜这样的人玩在一起。好学生哦,就应该好好读书,考个大学,将来才会有出息,别跟我们这样穷打工的一样啦。”“陶姜?”俞白看着陈非誉。陈非誉在酒水单子上勾了一通,然后把侍应生推走了,他才笑眯眯地解释:“骗人的名字,我总不能说自己叫陈非誉吧,附中的光荣榜也不是白贴的。我可不想昨天光荣榜,今天通报墙。”陶姜这个名字,就是百家姓里随便连着的两个字,“孔曹严华、金魏陶姜”,普通得很,没有一丁点多余的意思。陈非誉这个名字,出自庄子的,“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寄托了太多美好的希冀。俞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陈非誉。侍应生小王很快就把酒给上过来了,陈非誉点的不少,小王说:“小唐哥听到你来了,让你上去唱个歌呢。”这会儿是晚上七点过一点儿,酒吧还没到真正热闹的时候,舞池里没什么人,乐队也没来。陈非誉丝毫不给小王面子:“不唱,今儿陪朋友来的,有事情。”小王嘁了一声:“小唐哥待会就得过来找你的。”小王酒摆完,转过身就看到了人,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小唐哥!”小唐哥叫唐孟秋,是酒吧的二老板,与陈非誉熟得很,人来了放着那么多空位置不坐,就要挤着陈非誉:“陶小姜你很不够意思,人来了都不见我一面。”看着热情的小唐哥,俞白忽然觉得他有点惨,他亲昵叫着陶小姜的人,其实真名里头不带陶也不带姜字。不过俞白转念又想,酒吧是个什么地方,小王还要叫Dana,名字在这里就是称呼的符号罢了。陈非誉把地方给唐孟秋让了点,他又把刚刚对小王说的理由笑着重复了一遍:“今儿陪朋友来的,有事情。”唐孟秋分出点眼神打量俞白,看了约莫半分钟,得出了个结论:“还挺帅。有什么事情啊,跟哥说一说?”俞白没说话,陈非誉也不意外,圆融地替他接过话头:“中学生那些个事情,翻来覆去不就是那么些,和家长闹矛盾,和同学关系处不好,考试失利了……屁大点事都觉得是天上破了个洞,每天吃得太饱了就开始胡思乱想,其实都没多大的事。”俞白眯了眯眼睛。唐孟秋倒是笑得快活,他开了瓶酒:“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我跟这个小同学一样年纪的时候,跟来我们学校当实习老师的大学生搞在一起,结果我被骗炮骗感情,那狗男人实习期结束就走,再没得音讯,气得老子高考也不考了,就想找到他要个说法。欸,都是什么沙雕的日子,我当年要是参加了高考,现在也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哦。”俞白:“……”骗炮骗感情的狗男人?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