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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历史书,很有质感的铜版纸在秦晗指间滑过,翻到一幅宝剑的插图时,秦晗动作稍露停顿。插图的背景很昏暗,像是中世纪油画的色调,褐色混杂着古铜色看着有些压抑。画面里有一柄宝剑,和背景呈现鲜明的对比,雕花剑鞘里露出的一截剑身亮且锋利,透着寒光。秦晗忽然想起上出租车前的场景:老旧的遥南斜街,在雨幕的冲刷下也不见一点新意,砖瓦都是灰蒙蒙的。只有她躲雨的那家店挂着的米白色牌匾一尘不染,写着锋发韵流的草书,也不写店是做什么的,牌匾上只一个字——氧。那个男人站在遥南斜街的窗口,就像锋利的宝剑嵌在棕褐色的背景色里。他丢给秦晗的雨伞正放在图书馆的桌上,伞柄的漆体有些脱落。秦晗想,尴尬是尴尬,但等雨停她也应该再去一次遥南斜街,把伞送还给他。3.积雨只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从图书馆回家的路上,秦晗也没像以前一样和胡可媛凑在一起聊个不停。高中三年的友谊忽然变得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让人看不真切。秦晗还记得和胡可媛说起那次“一见钟情”,是高一。她那会儿和胡可媛是前后桌,午休时男生们闲不住,跑出去打篮球。她们俩一起从洗手间回来,干脆坐在一桌,用天蓝色窗帘挡住正午明晃晃的太阳,趴在桌上又凑得很近,小声地说着悄悄话。那是秦晗第一次和别人说起那段经历,在这之前她只在日记本里写过。“是很多年前了。”秦晗清了清嗓子,有些郑重其事,也有些小孩子硬要凹深情的那种装模做样。她只是开了个头,胡可媛就笑了:“秦晗,你像个小老太太。”“先别说话,小老太太要给你讲情史了。”“哈哈哈那你快说!我绝不打断!”胡可媛还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秦晗,自己已经调成了静音模式。那是秦晗初中时,学校组织去地质博物院餐馆。秦晗他们班级的大巴车堵在十字路口,窗外是一个公园,草坪旁插着帝都市很有名的师范大学的彩色旗子,不知道在举行什么活动。连着几个路口司机刹车踩得都挺急,秦晗有些晕车。班主任不在车上,后座的两个男生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又互相称自己是对方的爸爸,抢着一个手机打游戏。前座也是两个男生,正在和坐在秦晗身边的小胖子大声争论哪个篮球明星最牛逼。车上太嘈杂,秦晗越来越难受。她把大巴车上的窗子推开透气。风里有刚割过草坪的清香,远处传来一阵张扬的大笑,秦晗下意识看过去,看见几个年轻的小哥哥穿着白色运动服。阳光照在白色衣料上,有些晃眼。其中一个小哥哥特别惹眼,很高,运动服袖卷在手肘,露出肌rou线条流畅的小臂,正动作舒展地把手里的箭投掷出去。箭一脱手,他悬在空中的手变成“1”的手势。好像把握十足。箭尾是浅色羽毛,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度,随后不偏不倚,落进几米开外的木桶里。他周围有人呐喊,也有人吹口哨,那个小哥哥一点也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随手撩了下刘海,笑着说:“随便扔扔。”阳光灿烂,他在阳光下笑。他笑时,秦晗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语文老师,她想不起任何能够形容他的词语。和胡可媛讲的时候,她心里想:那大概是一种只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惊艳了那年闷热夏天因为晕车趴在大巴车窗口的秦晗。那时候她想,要是等她长大,就找这种的男朋友。其实小哥哥的长相她已经记不清了,“一见钟情”也只不过是戏称,和胡可媛讲起这件事那天的心情倒是很清晰。秦晗是真的把胡可媛当成好闺密,才会把那种不大好意思和别人说的少女心事讲出来,坦坦荡荡地说岀自己春心萌动的时刻。“我还挺希望车子多堵一会儿的,可惜只过了两个红灯,大巴车就开走了。”秦晗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回家,把书放在书桌上。分别的时胡可媛和她说“拜拜”,她也只是恹恹地摆了摆手。隔天,帝都市是个大晴天,一缕阳光打在书桌上,上面摊开着那本很厚的历史书,插图里的宝剑被阳光晃岀一个光点。秦晗准备去遥南斜街还伞。临出门,胡可媛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突然道歉:“对不起嘛秦晗。”秦晗也有些沉默,她不擅长吵架。她是那种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乖乖女。初中有一次,一道题怎么都算不出答案上的结果,秦晗闷头算了一节课,下课时前座的同学说,别算了,肯定是答案错了。秦晗感到非常诧异:“试卷怎么会错?”老师是对的,书本不会错,到她上高中甚至都还是这种思维,青春期的叛逆她也没有过。因为不谙世事,脾气也好得出奇。“秦晗,你昨天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嘛,我真的错了,不该当着徐唯然的面聊那些的。”胡可媛的语气很软,秦晗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姑娘,沉默一会儿,心软了:“算了,也没什么。”胡可媛欢快起来:“那一会儿我们去吃甜点吧,体育路有一家千层蛋糕特别好吃,那家店还有猫可以撸,是加菲猫和美短。”“我要出去一趟,下午再约吧。”“去哪呀?你奶奶家么?”如果换了以前,秦晗一定老老实实说自己是去遥南斜街还雨伞,但她没有,有种无形的隔阂横亘在其中。秦晗只说:“不是。”胡可媛没再问秦晗准备去哪,笑着再三嘱咐她下午一起去吃甜点。秦晗再到遥南斜街时,感觉自己像走错了地方。和昨天阴云密布下的安静街道完全不同。街口的石碑旁,有几个老人坐在树下搭了棋局,木制的象棋敦实,砸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老人中气十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