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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了。春风十里,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有舞榭歌台,有雨打梨花,更有画船听雨眠。 两人沿着洛水漫步。洛水河畔,烟柳画桥,参差人家,景致怡人。而历史上有关于洛水的传说也非常多,譬如曹植所作。 戚然明听他又开始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却听得极认真。 然而二人世界没过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不速之客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身法却很灵活,不知道从哪儿突然蹿到两人面前,一张笑脸看着戚然明,叫道:“哥?真是你!” 戚然明还没动,姜羽就上前一步,把他挡在了后面。 “阁下是……?” 展夏看了姜羽一眼,笑道:“你便是睢阳君姜羽吧?” 姜羽点头:“正是在下。” 展夏道:“我是王上的护卫,我们曾经见过的。” 姜羽微微蹙眉,听戚然明在他身后道:“他叫展夏,就是当初在饶县碰到的那个人,我和你说过的,就是我将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那个。” 姜羽这才想起来。 “原来是王上的护卫,失敬。”姜羽淡淡道,“不知阁下此来,有何贵干?” 对于姬重,姜羽还是十分不爽的。所以对于姬重的人,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展夏道:“我是来找我哥的。” 戚然明笑了笑,拍拍姜羽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展夏不会伤害我的。” 戚然明便就近找了个凉亭坐下,和展夏说说话。展夏这么单独跑来找他,多半不是姬重授意。 姜羽便坐在戚然明身边。 “我还以为哥再也不会回洛邑了。”展夏许久没有见到戚然明,有些兴奋,“没想到哥竟然又回来了。” “哥哥这次会在洛邑久留么?” 戚然明道:“只是和他一起来为惠王吊唁,吊唁之后,便要回燕国了,不会久留。” 回字用得姜羽很满足。 展夏顿时有些失望:“哥不能多留些时日么?我好容易才见到你一次,做什么这么急着走?” 戚然明笑了笑:“我留在这儿又做什么呢?” “王上经常和我提起你,他还是记挂着你的,”展夏说,“昨儿个你一来,王上就和我说了。不过他不许我来找你,我是偷偷来的。” 听展夏说了几句话,姜羽便发现这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孩子,直白单纯,心中便放松了些。 展夏劝了几句,发现戚然明是真的再也不可能留在洛邑了,便只好沮丧地不再提。以他的智商,并不太能明白,为什么戚然明和姬重会闹翻。 但是展夏看看姜羽,顿时便觉得有些吃味,问道:“哥不肯留在洛邑,是因为他么?” 戚然明一顿,唇角便翘了起来,说道:“也不仅仅是,即使没有他,我也不可能会留在洛邑的。” 姜羽却不乐意了:“我怎么了,你或者你家主子,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展夏道:“王上说,睢阳君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看上去霁月风光,内地里其实是个小人。” 戚然明微挑了眉:“他说的?” 展夏点头。 戚然明鼻间发出一些很低的轻哼,不屑道:“他大概说的是他自己罢,以己度人,便觉得人人都与他一样。” 姜羽也不知道是该生气姬重背后说他坏话,还是高兴戚然明维护他,亦或者同情姬重有这样一个暗卫。 戚然明骂姬重,展夏从来都是不敢插嘴的。 展夏只小声道:“难怪前年在饶县,我叫你走你不走,偏要待在那柴房里,原来早就打算跟着睢阳君了。” “前年?”姜羽看向戚然明。 戚然明顿时有些心虚。 展夏忿忿不平道:“前年你把我哥关在柴房里,我去救他他还不走!” 姜羽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看看戚然明,又笑了,问道:“我记得我当时问你,你说你没有同伙啊?” 戚然明:“我当时已经离开了洛邑,不是姬重的人了,当然不能算是同伙!” 姜羽揉了揉戚然明的头发,笑了笑:“嗯,不算。” 他动作亲昵自然,而戚然明也没躲,反而很习惯的样子,让展夏眼睛都看直了,有点懵。 他其实一直以为姜羽和戚然明之间,就像姬重和他一样,是主人与下属的关系。现在看来……不太像啊? 别了展夏,姜羽和戚然明又在洛水河畔游玩了一会儿,到傍晚才回去。又等了两日,各诸侯国前来吊唁者已经全部到齐。 天子崩后,七日入殡,七月而葬。他们来时,是已经入殡,而尚未下葬的时候。周惠王的尸体躺在七重棺椁里,棺椁停在柩车上,柩车上绘龙纹,上方制成屋顶状。 各诸侯王一同在姬重地主持下,吊唁周惠王,并送上丧礼。这丧礼也讲究得很,送什么,送多少都有定制,不能出差错。按规制,给天子赠赗,乘马六匹,束帛五匹,其中玄帛三匹,纁二匹,各五十尺,还有文繡各一袭。 祭拜过惠王之后,当夜,姬重在王宫设宴,宴请各诸侯国的诸侯王及其他来使。 姜羽便带着姬春申和戚然明,一同去了。 由于惠王新丧,宫中不得作乐,因此丝竹管弦等都没有,歌舞也没有。至晚间到王宫时,姜羽兴致缺缺,只想着尽快结束,他就能回燕国了。 然而没想到,这姬重竟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临走前还得搞一波事情。 晚宴时,姬重姗姗来迟,底下赵狄、石襄、秦侯等一众诸侯王都坐着等他,姬重来后,笑意款款地向众人敬了杯酒,便宣布宴饮开始了。 姜羽怀疑这姬重脑子不太好。 他是凭的什么敢挑衅这些诸侯王? 席间姬重说了些罗里吧嗦的客套话,姜羽也没太听,一直和戚然明低声说着悄悄话。直到姜羽听到姬重提到了楚王。 “寡人十分感谢诸卿远道而来,只是,怎么没见着楚侯呢?”姬重在席间扫视了一圈。 姬重自然仍称楚侯,不可能称楚王。 姬重这一句话出来,整个大殿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突然冷却下来。众人听出姬重这是要拿楚国做文章了,但几个大国的诸侯王们也不怵姬重,且听他说什么。 姬重问完后,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寡人听说,楚侯近来狂悖无道,不敬天命,不尊天子,竟敢擅自称王,不知道诸卿可曾听说这件事?”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去接姬重的话。 但是这时,席间有个风流倜傥的男子站了起来,男子年逾四十,但生得一张白净面皮,骨相端正,颌下留有美髯。乃是宋侯子嫣。 只见他向姬重行了个礼,说道:“楚侯狂悖,人所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