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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碎最后的幻想。“他在哪儿。”“他就在这儿。”林岁末转身,在他的床下掏出了两个骨灰盒。他将其中一个交给了陆今晨,将另一个紧紧地抱在怀里。陆今晨注意到了他怀里的那个骨灰盒,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林岁末笑笑:“这是陶勋。”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介绍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节哀。”不知为何,陆今晨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节哀,节谁的哀?林岁末和陶勋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节哀?林霜降!陆今晨突然想起来那天的说书人说的故事。陶勋与林霜降有情,林霜降在宴会上帮陶勋刺杀皇帝失败,当场被暗卫杀死,东郡的叛乱自此开始,最后,在陈将军的带领下,这场持续了两年的叛乱终于以东郡的失败而告终。之后的事情,陆今晨并不知道,他还没听完整个故事就被叫回了南府。现在想来,陶勋要么是被他们救走了,要么就是尸骸被他们找到了。想起自己手中的东西,陆今晨轻声道:“可否请先生将陶涉二爷的事告诉我们,在下除了代表南郡王之外,还带着白云县主的嘱托。”“是我对不起县主。”林岁末抱着陶勋的骨灰盒,坐回到那张长凳上,跟陆今晨讲后来的事。东郡失败已成定局,陶勋在再三考虑后,写了封信给陶涉,那个欠着他人情的南郡二少爷。他也不确定当时的处境陶涉会不会来帮他,但他只剩下这一个希望了,幸好,他押对了,陶涉来了。陶勋在信里让陶涉把身受重伤的林岁末平安带出东郡,陶涉做到了,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陶涉在救出林岁末后,又回了东郡来救他。当时的战事已接近尾声,东郡兵马所剩无几,陶涉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救出陶勋,无异于登天。但陶勋终究是低估了这位他曾经以为是二世祖的陶涉。陶涉将他救了出来,自己却受了重伤,在北郡逃亡的途中,陶涉去世了。他临死前说,死后要将他烧成骨灰交给他的夫人。“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林岁末亲抚着怀中的骨灰盒,不知何时眼中已蓄满了泪。他生了副好骨相,连默不作声地落泪都是好看的。陆今晨差点着了迷,回过神来的他问道:“那为何要十年之后才将他交出来?”“这十年,就当我自私吧,我贪心地想要多活几年罢了。”不,陆今晨脑中不停地回响着一种声音,那声音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许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那陶勋呢,他什么时候去世的?”林岁末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在无声的泪水中开口道:“七天前。”就像是一条鱼跃进了江河,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陆今晨将林岁末带出了牢房,接着,他直接和卢州等人向县令要了马车带着林岁末离开了。在即将驶离桐乡时,林岁末下了车,风吹动他厚重的斗篷,他也未去搭理,一行人只看着他抱着一个漆黑的骨灰盒,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陆今晨想起自己在那间牢房里看到的字—不羡舞惊鸿,犹念小明台。东台戏六“你又输了。”许安阳一脸得意地收起自己的棋子。“什么叫又!我们总共就下了三盘,你赢了我两局而已。”竹之词撒气般将棋子丢在棋盘上,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窗外什么都看不到,竹之词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扇子扇得飞快,心里泛起阵阵不安。“别担心,能有什么事,桐乡离这儿不过几十里地的距离,很快就能回来了。”瞧他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许安阳忍不住安慰道。果真,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回来了,夜半时分的客栈因为四人的归来充满了寒气,掌柜和小二不敢抱怨,只能不停地在一旁生着火炉烧着热水温着酒。竹之词一眼就发现了陆今晨手里拿着的骨灰盒,他愣了下,又看后面没有其他人跟进来,便颤着扇子问:“这,这是林……”还没等他说完,卢州就打断了他的话:“林什么林,这是咱二爷陶涉。”许安阳本已走上了楼梯,听到这话,脚步一转,又下来了。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他在场,顿时都没了声。“呵呵,许老弟,你这是……”竹之词尴尬地笑道。谁知许安阳就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倒了杯温酒,慢悠悠地喝完一口,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只管聊,不用管我。”……众人见他真没有走的打算,便都想着上楼去说,不料许安阳先开口道:“竹兄,兄弟把这机会让给了你们,你们总不见得听都不让我听这结果吧?”竹之词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卢州说:“你留下可以,但现在在客栈角落的那些人,你让他们撤走。”许安阳笑了笑,道:“小事。”说完众人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声音就没了。“请吧,各位。”许安阳伸出手示意他们坐下,五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都陆陆续续坐下了。陆今晨把林岁末告诉他的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想不到南郡的陶涉世子是此等重情重义之人,在下佩服,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许安阳托腮微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竹之词拦下他的酒杯道:“许老弟,你喝多了。”许安阳微醺着脸看着竹之词,但笑不语。竹之词不再理会他,直接问其他人:“那林岁末呢,他在哪里?”“他……被我们放走了。”林千业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么做好像不太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什么,放走了?”竹之词内心的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陆今晨倒是很淡定:“反正留也是留不住的,不如让他自在些离开。”“真是可笑,他最后居然是与一个害死他jiejie的人在一块儿。”许安阳突然嗤笑道。“林霜降与陶勋有情,她的死,有很大可能是自愿的。”徐疏解释道。“哈哈哈哈……”许安阳笑得更大声了,“你们看过林霜降和林岁末的戏吗?你们知道吗,他们在台上的动作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民间传说陶勋第一眼就看中了小明台上的林霜降,可是谁知道当时小明台上的究竟是谁呢?”“你什么意思?”众人皆皱起了眉头,顺着他这个说法继续下去的故事太过于扭曲。“不管台上的人究竟是谁,都只能是她。”弘正十六年,东郡永安,小明台。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坐在看台的最前排,饶有兴致地盯着台上唱戏的人。许久,他招来身边的小厮,问道:“这里的角儿叫什么名字?”小厮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