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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志作者:越书东台戏一江州的冬日一如既往地湿冷,清晨的大街上空无一人,竹之词拢紧了家里刚送来的大氅,赶往城北刘字书斋取他前几日当掉的砚台。正走在半道上,竹之词瞧见前方驶来南郡王府的马车,陈岳南在车队的最前方,骑着一匹黑鬃毛的马,原来他不见的这几日是陪南郡王外出了,想起这几日江州有传言说明年初老太妃六十大寿的时候要把她的孙子接回来,竹之词猜这次南郡王亲自外出很有可能就是去接回那位小公子。陈岳南看见了他,朝他点头示意,竹之词也同样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人都朝各自目的地继续前行。等竹之词取回砚台回到南府已将近午时,他先将砚台放回卧房,再去大厅吃饭。到大厅的时候,他发现陈岳南身边坐了个他不认识的人。他在往自己座位走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人。这人眉目清秀,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不像是习武之人,不过竹之词是不会凭这个就去断定他的身份的,就像卢州,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用起暗器来确是一把好手。“诸位,这位是刚来的陆今晨陆先生。”陈岳南见人都到齐了,就向众人介绍了这个人,“陆先生是习武之人,今后会住在东院。”南府是历代南郡王的门人居住的地方,分为东院和西院,东院住武士,西院住谋士。竹之词住的就是西院。陆今晨起身,向众人微微颔首,众人面上皆表示欢迎,心里却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大家各怀心思地吃完了一顿饭,竹之词与好友言宓慢悠悠地挪着步子往后花园去,却被陈岳南截了道。“言先生,王爷请您去一趟王府。”陈岳南这人,对别人都是随意得很,对言宓却总是异常地尊重。言宓在南府的时间比竹之词和陈岳南都要长上几年,但比言宓早来的人也有,竹之词却不见陈岳南对他们那么小心翼翼地尊重。“可知是何事?”言宓面带微笑,礼貌地询问,竹之词内心忍不住吐槽这只笑面虎。“不知,可能与良川回来的那两位有关。”良川是北郡的地盘,据陈岳南透露,这次南郡王外出,就是去良川接小公子陶轶和他的生母云夫人。不过陶轶不是南郡王的儿子,南郡王陶铖只有两个女儿,陶轶是他的弟弟陶涉的孩子。当年陶涉从京城带回云夫人,想娶她做妻子,老太妃不同意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媳妇,把陶涉逼得带着妻子去了北郡良川定居。那时的云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在陶轶即将出生的时候,陶涉却去了当时正值战乱的东郡,再也没有回来过,云夫人一人抚养儿子长大。明年年初就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老夫人不满陶铖只有两个女儿很久了,趁此机会逼着陶铖去良川接回孙子。听了他的话,言宓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竹之词:“你上次不是调查过那位云夫人,可有什么消息?”“说实话,除了知道她是京城来的,还真没别的了,不过以前伺候过她的下人说,听她的口音不像是京城来的。”竹之词摇着他的扇子道。“嗯,我知道了。”言宓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波澜。言宓到南郡王府后直接被领进了书房,在书房里等着他的除了南郡王,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这大概就是从良川接回来的小公子陶轶。陶轶一身素衣,面容疲倦,许是舟车劳顿所致,他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站着,透着一股书卷气。“本王的意思是,轶儿今后由先生来教。”陶铖在说完一些客套话后,道出了真正目的。言宓观察了一眼陶轶,陶轶也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这个小公子的眼中有寻常小孩没有的平静和沉稳。“既是王爷的决定,那臣定会好好教导小公子。”说完后,言宓朝陶铖行了一礼。陶铖缓缓点头:“那以后便麻烦先生了。”陶轶跟着言宓走出书房后,言宓转过身,对他讲道:“以后臣每日都会来王府教您课业,您做好准备了吗?”陶轶盯着前方,在很长的沉默之后,言宓听到他干净清脆的声音,“嗯”。而此时,南郡王的夫人正在房中给自家兄长写信。南郡王妃姓荆,本家是京城宣平侯世家,现任宣平侯是她的哥哥荆青平。这荆夫人近几日因陶轶的事情一直寝食难安,因为她生的两个孩子,全是女儿,大女儿陶管彤,二女儿陶洵美。因着这,老夫人早就开始惦记着云夫人生下的儿子,终于在她快六十大寿时命陶铖去接回了他们母子。陶轶的到来让荆夫人感到了威胁,即使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陶轶奉陶铖之命送言宓出府,途中路过后花园,碰见了自己的母亲,连忙行礼,言宓见到云夫人,却是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陶轶和云夫人都略带诧异地看向他,幸好言宓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朝云夫人行了礼。云夫人与言宓客气地聊了几句后便吩咐陶轶送言宓出府。在南郡王府大门处,陶轶似是想要询问刚才的事,却终究没有问出口,言宓也不多说,向他行礼后就自己上了马车。这晚的言宓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还在京城,还是孩童的模样,还是少年得意的样子。他又梦到自己在宫里,他的jiejie带他见各种王公贵族。“这是西郡王的长女,白云县主。”“我们今晚也要出城,正好可以带上你,等到了临安,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好吗?”画面又转到他出逃的那一晚,白云和那个男人私奔,正巧在城门口碰上了他,三人一起到了临安,他要往西走,他们要往南走。“那你记得,遇到麻烦了,就拿着这块玉佩去甘城找我meimei白月,她会帮你的。”他梦到了更多的东西,丞相和东郡王的谈话,囚禁他的黑屋子,他jiejie在刑场的哭声……所有的一切都像鬼怪一样围绕着他。言宓在黑暗中突然睁开了双眼,满室寂静,待他缓过神来,他的枕巾已湿了大半,额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在往下滑落。言宓起身,借着月光去桌边倒了杯水,直接灌进了喉咙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了,毕竟都过去了十二年,直到今天再见白云,那些刻意回避的事情又像洪水猛兽般朝他涌来。如果他没有推测错,当年白云身边的那人就是陶涉,估计是因为两人也是私奔,就没有告诉他陶涉的身份。他打开了藏在床底下的木盒子,又在盒子的最底下找到了那时白云给他的玉佩,他当时拿了玉佩,最终却没有去找白月。因为在他往西走的途中,传来了丞相和东郡联合叛乱的消息,丞相被捕,不日后行刑。他赶回了京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