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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在模仿一个人,从小我就知道我该以模仿他处世为人的方式来生存,我必须成长得和他一样,这样他才会爱我,才不会丢掉我。我始终在扮演他。他停一停,又道:“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以为的我,是另一个人。”洛蒂看他,像是笑着:“很巧,你看到的也不是我。”“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怎麽会呢,我猜你是想说你‘性本恶’,你的‘善良’是建立在恶意上,比如说你想要讨好某个人,所以你才善良,是这样吗?如果确实如此,那就巧了,因为我也是,”洛蒂抬手撩起碎发,将一缕别到耳后,“我mama至今脸上都有块疤,是我抠掉了她的一块rou,当时我七岁。我不知道我为什麽会动手,但我确实那样做了,站在我mama面前,手里是她的血和rou。开始我不能理解那种畅快,只是跟着本能,后来我就明白,是因为我怪她没有,在我还活在她肚皮里的时候就拿脐带勒死我,这样,我就不必成为她用来讨好自己丈夫的工具。”向迩眼睫一颤。洛蒂还在说:“或许你要反驳我,但我还是认为你的那些念头其实很可笑,与其说那是念头,倒不如说是借口。人可以伪装一辈子,那就是他,谁说伪装不能成为现实呢。或许,你也不过是伪装成讨好某些人,以各种身份。”他声音干瘪:“你的意见很特别。”“是吗?我总要在某个时刻特别一点,”洛蒂笑着,耳后细碎的头发拂过她纤细的脖颈,使她美丽得像场席卷冬日的春风,“比如现在。”那晚聚会结束,向迩和洛蒂没有特意给对方留下联系方式,他们在正门前分别,向迩随一位同路的男孩儿走进路灯光圈,听他用挑衅的语气陈述:洛蒂是妓女,说得好听些,叫应召女郎,一切始于她那恋童癖的父亲……向迩一声不吭,而纵容夜色将这位新朋友扇得晕头转向,最后倒进草丛咒骂不休。等电子日历跳过数张,一天清晨,向迩在噩梦中醒来。他浑身冒汗,这会儿趴在枕边等待日出,晃动的脚断续触碰那面挂毯,迷蒙间意识到自己和爸爸已经脱离联系十多天。趴着导致呼吸不畅,他索性坐起身,两手撑着窗沿在那儿坐下,户外冷风吹得他嘴唇干燥,还险些把脸皮撕开一角。他不想承认自己梦见父亲。那只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和几团朦胧刺鼻的烟雾搅和在一起,其中伸出只手来,目的明确地往他身体攀爬,每处起伏,每点凹陷,叫那手捻过,都变得guntang灼热。那是令人讨厌的,于是他醒了,又因为尚未从梦境脱离的大脑混沌不堪,于是爬上窗沿,依靠每日从地平线底升起的太阳驱赶这阵黏腻。再接着,他听到一声雷鸣。自昨晚九点起,名为“演艺圈瓜田”的爆料贴,于网络投下一枚前所未有的炸弹,贴子记载详细,以“影帝向境之猥l亵男童的始末”和“卓懿曾遭性l侵迷ljian”两项为噱头及压轴,立时使帖子占据各大头条,网友震惊的同时兴致盎然,诸多论坛旧帖再被起底,一夜之间,网络开始狂欢。此时卓懿正在医院待产,她这年纪生子已是高龄,因此必须格外注意,两个月前她便交接了公司的所有事项,仅有的念头是安全把肚里的孩子取出来,自己也不用再遭罪。今早八点,她例行做些适当的走动,不料房门猛地被人从外砸开,她瞪着莽撞冲来的女儿,肚里的小东西也跟着动动手脚:“你做什麽,懂不懂规矩,这是医——”郑如年声音发抖:“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她困惑:“什麽网上,那里胡乱编东西的多了去了,你管这些干什麽。”“那照片呢,你跟各种男人在一起的照片,那些也是假的?”“胡说八道什麽。”“你不知道是吧,好,我给你看!”一边保姆早得令必须将太太照顾至平安生产,见郑如年真抖着手调出截图,当即将她拦在身前,喊门口束手无策的保镖将人拖走。一个小姑娘哪是这群大男人的对手,她又哭又闹,甚至鞋子都蹬飞一只,送到舌尖的话却最终没能问出口,她明明是可以喊的,可她到底没有。自己闺女的脾性卓懿了解,小姑娘虽说鲁莽刁蛮,但懂得利益轻重,如果只是像前几次那样,不过是一堆捕风捉影的芝麻谷子烂事,她肯定得把天捅个窟窿才肯罢休,因明知那是假消息,接着在父母面前闹些存在感才是正事。这回却破例听了话,走前那双眼睛让卓懿坐立不安。她明知自己给全这事态面子,也猜到那绝对不是一纸公关能够协调解决的问题,而她自己作为将临盆的产妇,理该冷静些……“哐当”一声,保姆惊得肩膀耸动,抬头看她面沉如水,条件反射要解释,却被打断:“手机给我。”“太太,不是大事。”“给我。”“……”“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雇主。”饶是提前做足心理准备,等见着那组被网友疯狂转载评论的系列贴时,卓懿仍忍不住晃了一晃。她明知自己不该再看下去,可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一张又一张,她看到里头自己在笑,那时候多少岁,恐怕不过二十,那笑可能是真心的,谁知道呢。她不止看到多年前的自己,还有顺着这方窄窄的屏幕,爬来她身体的数只手掌。他们喊她小夜莺,嬉笑着揪扯她身上每一根绒毛。小夜莺,小夜莺,他们喊着,要听她笑,听她叫,叫得好听了,就能见见明早的太阳。小夜莺,小夜莺。保姆心惊胆战地看她坐在床边,正考虑着这会儿宅里是否收到了消息,转眼却见那太太弓腰朝前,肚皮挤得冒出数点凸起,像是被胎儿的手脚紧贴,立马就要从里头钻出个四脚怪物来。“太太,太太——来人!来人!”卓懿进产房前紧拽着保姆掌心,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眼窝有水迹晃荡。保姆极力想要她放稳情绪,是以一遍遍地应着: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向先生,您放心,放心。现实却是向境之已经失去联络,保姆致电郑宅的同时,陈冬青摔烂了第二只手机。同一时间,向迩预备出门前往同学工作室,他一出门便被史密斯太太拦下。老太太头发花白,脖间挂着一副老花眼镜,支在鼻间望着信封,又看两遍,她确定地点点头:“是你爸爸的。”向迩问:“我爸爸?”“没错。这封信寄来大概有些时间了,我日子过得模糊,把这信放进报纸堆里,昨晚收拾才发现,但愿没有耽误你爸爸。”“谢谢。”向迩将信封揣进运动包,原想到时再给爸爸寄去,可走两步又停下,他满心疑惑,重新取那信封左右观看。寄信人名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