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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忽略,导致人吞咽困难——往常举办沙龙,沈士明二楼工作室的观光者总是络绎不绝,而今天,除一位特意上来同他问到的老菲佣,他再没见过另一张面孔,他就像一株被路人摘掉后丢在下水沟里的花,无人再需要他的装饰,甚至连楚阔这种货色都能踩上一脚。意识到这点,他搭着栏杆的两手紧握成拳,额角暴起青筋,下颚攒动,隐约发出哒哒的声响。旁人离他一层楼的距离看不分明,向迩却近,而清晰瞧见他双眼赤红,眼窝里更是攒着两束波动的光,颤动间几乎要淌下血来。沈士明这幅样子实际并不陌生,当年画室和他本人陷入四面楚歌的难堪境地,他也是这样,暴躁易怒,见着鲜少几位前来劝慰他的同行好友也一脸防备,如同一根绷紧的钢丝,两头都被死拽着,极大可能下一秒就会应声崩断,嵌进血rou没处去寻。但现实偏巧袒护矛盾,任它大行其道——沈士明最艰难的时间,却是向迩受他恩惠最多的时间。是向迩打破僵局:“我只给你十五分钟。”“向迩!”楚阔不可置信。沈士明和他对视,慢慢收手放在腿侧,面上浮出半点柔和的笑意:“足够了。”闹剧收场,楼下赴宴者轰然而散,独留楚阔气急败坏。他扭头见周乐意手持竹签插着水果,满脸的悠闲自在,手指紧闭的二楼房门要她去瞧;“你看!”“看见了。”“向迩在里面。”“我知道啊。”“向迩和沈士明在里面!”“我也知道啊。”“你就不担心啊,沈士明那副样子,说他半夜做贼杀人了都有人信。”“是啊,就你咯。”楚阔气得原地打转:“我刚才还说狠话刺激他,他万一趁机报复向迩怎麽办,那我就是罪魁祸首之一啊。向迩要是掉了根头发,我回去怎麽跟他爸交代,今日要遭——”周乐意倚靠沙发后背,对他的担心嗤之以鼻:“向迩是瓷娃娃吗,一碰就碎,用得着你这麽担心他?”“如果沈士明换成你,我也担心。”“怎麽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周乐意点点头,“啊,我心里,你居然能猜到我在想什麽,难不成你大学不仅兼职做了小老板,还兼职算命呢?”“胡说八道,不跟你说了,”楚阔转头要走,正面对上几步远的男模特,连忙喊停,“也不跟你说。”望着小老板蹬蹬走远,男模特插一块周乐意盘里的水果,咬半口嚼碎,剩下的放回盘里,笑眯眯道:“倒是很单纯,感觉很好骗。”“你真中意啊,中意就去追,省得他管着管着,自己变成第二个老妈子。”周乐意笑着,咔嚓咬一口苹果。和楚阔预想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向迩自进门后就被安排坐在长桌一端,面前摆着两盘小蛋糕和一杯柠檬茶,沈士明自己则坐在另一端,背后墙上挂着一面巨幅海报,是。向迩没有动甜点:“你想说什麽?”“我刚看你在楼下一点都没有吃,就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份,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口味,我让菲佣再拿一块上来,可可的好吗?还是抹茶,我记得你喜欢……”“还剩十四分钟。你想说什麽?”沈士明笑意凝滞,沉默半天后道:“你讨厌我。你和他们一样不信我,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抄袭,我偷拿学生的创作概念,我所有作品的价值都是假的,是不是?”“我没有这麽说。”“对,你没有。”沈士明的情绪来去如风,他收起咄咄逼人,重新变得斯文有度,双手合掌抹一把脸,却叫以发胶固定的额发落了一缕在眼角,他想把它再压回去,可每回都只能保持一会儿便又重新掉落。他很焦急:“怎麽了,它为什麽总是掉,耳朵,你帮我看看,它为什麽总是掉啊,我放不上去,它还要掉,我好难受,要怎麽解决它。”向迩看他揉弄额发不成,开始搓眼角,又由眼角搓至眼窝,半只眼睛落在他手里,指节像要塞进眼眶似的扭曲,生生要将眼珠子给挖出来。“你别弄了,”他忍不住开口阻止,“就是头发而已。”“头发,不是,不是头发,是我,向迩,是我,”沈士明终于放手,露出爬满血丝的眼珠,玻璃球似的咕咚一声滚来,向迩下意识将椅子往后挪一挪,没有接住那颗玻璃球。沈士明喃喃自语:“我完了,全完了——你看,,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跟我一起画的,你帮我打底稿,我问你能不能把这个创意借我看看,我就看一看,你同意了。但是是我!是我把它完整地画下来,是我成就了它,是我!”“所以呢。”“所以,所以这些都是我的,他们凭什麽说我抄袭,啊,我每天日夜颠倒地画画,熬夜通宵几千几万次失败谁能看见!所有人只靠一张嘴就把我打成水货,他们凭什麽,你说,凭什麽?”沈士明紧贴着墙面,手指摩挲着画面中男性躯体的下l身部位,“你瞧他多漂亮啊,多灵动,像鱼一样,谁都捉不住他,他就藏在水里,水后面,没人捉得住他。”“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向迩说,“这幅画除了概念雏形来自我之外,和我还有没有别的关系?”“和你的关系,”沈士明回头,“当然和你有关系,你也那麽漂亮,你比他更像鱼。就是你,都是因为你,鱼是你,水是你,所有都是你。你知道我喜欢你什麽吗,因为你漂亮,像躺在男人怀里长大的娃娃,你比养在温室里的小女孩更纯洁,更剔透,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永远看不到别人眼里的你。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漂亮,你天生依附着男人,才长成男人都喜欢的样子,你多漂亮,你多漂亮。可是你变了,你为什麽一定要做一个男人,你比任何人都脆弱,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本领,为什麽不要它,为什麽不要脆弱,为什麽非要成熟——不是的,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你别走,别走别走,我说错话了,我不说了。”向迩握拳的右手隐隐颤抖,他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念头,直言道:“你疯了。”“我没疯,我只是第一次把我想说的话彻底说出口,你否定我,是因为你觉得羞耻,因为你被我幻想。我早就知道如果你确定画里的人是你,你的全身上下都在我梦里被侵犯过千万次,你一定恨不得要动手。来啊,揍我,打我,或者杀了我。”“你以为我不敢。”“你当然敢,我说过了,我能为你做任何事。”向迩手腕以下的部位都在打着哆嗦,尤其嵌进掌心的四指,可随即他又忽地松下肩膀,周身蓄势待发的紧迫感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