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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魔教走狗,那时候他还年轻气盛,一怒之下闯上魔教,把魔教教主撂下宝座,过了把“千秋万代”的瘾。不是说我是邪道吗?那就邪给你们看!贺洗尘每每想起都神采飞扬,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笑眯了眼。对着冼方平这个魔教教主,生出一分惺惺相惜的既视感。屋外的雨停了,灶台上的鱼汤沸腾着飘出浓香,枸杞子在白汤里翻滚,旁边倒扣着一盘青菜,辣椒、蒜片、姜丝和小葱混在一起,将兔rou炒得色香味俱全。哑女在炉边看火,忽然听见屋内的贺洗尘叫了她一声。“你去帮里面那个换一下衣服,给伤口上点金疮药。”哑女探着头看了眼床上惨白着脸不知死活的冼方平,虽然对贺洗尘的吩咐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点了下头。贺洗尘转动轮椅,背对柴门,一动不动地看着水滴从屋檐滑落,不由得摇摇头。他一摸脉象,便知道里头那个叱咤江湖的魔头是个女娇娥,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虽说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男女,但既然病情还在可控范围内,讲究一点也不碍事。冼方平的脉象乱得很,明显是真气走岔道了,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长生崖的讲究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生生不息,疗养内伤最适合不过。但贺洗尘双手一掐,觉得这样也太亏了。且不说冼方平与华秋意的恩恩怨怨,单论把人救活之后,这厮会不会拔刀相向也不是个定数,到时候变成农夫与蛇的故事,便不太好玩了。岂止不好玩,简直是要把他和哑女的老命搭进去。贺洗尘到底只练了大半年的武功,华秋意的根骨也算不上天纵奇才,比不得从小就锤炼筋骨、如今名扬天下的魔教教主。他摸了摸下巴,得想个招啊。这年头,连救人也难!冼方平身量高挑,哑女的衣服太小了,只能给她穿上贺洗尘的窄袖长衫。敷上一层金疮药后,哑女轻轻掩上门扉,到了厨房,贺洗尘已经摆好碗筷,盛好饭等她。两人用了一餐安静的晚饭,洗碗的时候,贺洗尘问道:“丫头,要不要跟我去江南看看?”“江南有秋露白、竹叶青,还有数不胜数的翡翠朱钗、绫罗绸缎,丫头你不是喜欢钱吗?江南的岐枝馆每四年逢八月十五便有一场比试,胜者可得黄金百两。”贺洗尘絮絮叨叨地列举着好处,却见哑女没有半分犹豫地点头。贺洗尘还以为倔强地守护着这个小木屋的哑女会不愿意离开,准备的诸多说词噎在口中不上不下,随即畅怀。决定了去路,贺洗尘便没有丝毫负担地开始给冼方平调理身体。长生崖弟子都有一手好内息功夫,看似柔和,却无形中透着一股霸道。气息绵长如蓄水之池,看起来只是涓涓细流,一旦释放便是洪涛巨浪。冼方平的真气同她的为人一般桀骜不驯,狂傲不羁,遇到外敌便要欺身而上硬碰硬,贺洗尘被缠得没耐心了,直接按着她的真气在地上摩擦,揍服了才一缕一缕给她梳理。也就是冼方平现在意识不清、经脉逆流,才被修炼了大半年的贺洗尘钻了空子,要不然谁揍谁还不一定。把最重要的部分弄好之后,贺洗尘苍白着脸从床上挪到轮椅,从暗匣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咽下肚后才感觉好点。哑女早已麻利地收拾好行李,两人都是行动派,一场说走就走的江南游势在必行。至于冼方平醒来后看到桌上的字条是如何暴跳如雷,坐在驴板车上的贺洗尘早已把这等小事抛到脑后。***正是五月鸣蝉,百草茂盛,水岸河边,菖蒲碧翠含香。哑女坐在驴车前头,时不时调整缰绳,不让这匹又懒又丑的癞皮毛驴走错路。贺洗尘背靠哑女,顶着太阳撑一把破烂的油纸伞在哑女头上,自得其乐地看着车轮底下滚起的沙尘。一路风餐露宿,两人专门往人群里凑热闹,靠赚官府发布的悬赏令为生,过得还算滋润。码头上泊着许多货船,香料,大米,盐,大都运往繁华的江南之地,其中还有几条载人的渡船,装饰得比货船华美点。商人、书生、侠客在船老大的催促下纷纷登上甲板,忽然听见杂乱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转头看去,一匹丑得惊人的毛驴嘶鸣着,以一种不要命的架势朝码头狂奔。驴蛋儿跑得口吐白沫,舌头拉在外面,打着响鼻雷声阵阵,驴屁股后连着一辆板车,车上一位俊俏公子喊道:“驴蛋儿!你行的!加油!胜利就在眼前!!”然后又喊,“且慢!且慢!船老大等等!”板车上的少女一言不发地抓着车沿,被颠得直皱眉头。这一幕奇特的场景实在令人发笑,甲板上的船工们起哄:“驴蛋儿!快跑!后面有老虎追呢!”船老大瞪了他们一眼,粉雕细琢的小女孩咯咯地笑出声,连不苟言笑的老学究也弯起了嘴角。“公子慢点!船在这候着!”船老大吼了一嗓子。“多谢!”贺洗尘也吼回去。累瘫的驴蛋儿被托付给码头的船夫,给了足够的银两,保证能让它顿顿吃上玉米谷子。哑女搬着轮椅先跳到甲板上,回头要去扶贺洗尘时,一个英姿飒爽的白衣少年沉默着越过人群,一言不发搂着贺洗尘的腰跃到船上,将人扶到轮椅坐定。他腰间佩着一柄乌鞘长剑,身形挺拔似竹,清冽的眉眼间稚气未脱,未等贺洗尘致谢,便沉默着回到船舱。哑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接着望向贺洗尘,贺洗尘摸了摸鼻子,耸了下肩,语带笑意扬声喊道:“多谢少侠!”少侠理都不理。贺洗尘竖起大拇指:“酷哥!”哑女白了他一眼。*夜色下的运河涌动着起伏的波光,巴掌大的鲫鱼跃出水面,划过优美的曲线落回水中,月轮悬挂在山间,树木的黑影似乎延伸到了广寒宫。甲板上竖着一根桅杆,上边挂着一盏灯笼,散发出暖黄的光。距离临安府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待在船上难免无聊,贺洗尘却没有丝毫厌烦之意,时常驱着轮椅在甲板上看山看水。身强体壮的哑女却败在了小小的游船上,扒着船舷吐了个天昏地暗,现在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宛若一条咸鱼。明月入水,千帆竞航,如此良辰美景却无知己共赏,贺洗尘还是有些失落的。他觑了一眼几米远的酷哥少侠,自得其乐地想道,也算是有人相伴。有家仆踮着脚迈着小碎步从船舱里跑出,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健步来到扶着船侧吹风的父女旁躬身说道:“老爷,夫人说就寝了。”富商刘老爷摸了一把羊胡子似的胡须,将仰头看自己的小女儿抱在手上:“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白让我陪你吹了这么久的风!”他嘴里埋怨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