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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可惜,他是个瞎子,斯年从未见过他睁开眼睛。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吃过了。”又突然想起来,“还从老头那里拿了几颗果子。”他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三个小梨子,仔细地用里袖擦了擦,再塞到简守的手里:“我来之前已经用清水洗过一遍了。”生怕他不愿吃:“你莫看它小,其实可甜了!”简守摇摇头,但到底没有还回去:“你莫要再偷拿你师父的东西了,小心他生气就不收你这个徒弟了。”“切,我还不稀罕当他的徒弟呢!醉鬼赌徒一个还贪财!”要不是听说这老头是正一派里有修为的道士,再加上简守的劝说,他才不愿意去天天给他当苦力,就为了那一个不确定的徒弟身份。“胡说!人要有一技之长才可,不然怎能独自立世呢?”“可你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嘛!”斯年一时嘴快,说出口就后悔了,两个人都奇异地安静下来。简守在这太守府中过得并不好,住的是偏院,穿的是洗得发白的布衣,平时只有一个哑巴姑娘照顾他。明明也是少爷,过得却和下人差不多,连自由都没有。斯年只知他的窘境,却不知他为何活成这样,简守不怪他,十一二岁的孩子哪有什么不好的心眼。只是心中难免发苦,堂堂男儿被束缚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渐渐失了斗志和活力。如果他和常人一般无二,就好了。斯年见他不说话,懊恼极了,恨不得锤自己脑袋几下!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觉得,那个老头人不怎么好……”简守嗯了一声;“快回去吧,若是他以后将你招为了徒弟,好好地跟着学本事就可以了,为人之道自己心中要有数。”被下了逐客令,斯年心中闷闷的,但是更不想再惹了他不开心,于是答应了一声:“那……我走了,你要吃果子啊!”简守扬了扬手中的果子:“去吧,这个我留着饭后吃。”斯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翻墙离开了院落。斯年回到城角的小破庙里,刚踏进去就是一阵破风而来的攻击,他反应灵敏地侧过头,粗陶碗就落在身后,砸了个稀巴烂。斯年双手叉腰,也不怕他:“老头,你发什么神经!?”穿着破洞道袍的长须道士,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骂:“该死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将我的梨子都偷吃完了!?”他痛心疾首地来回踱步,“你这个娃子知道果子有多贵吗!?”斯年嗤了一声,就是贵他才会给阿守吃啊。无为道人简直想将这一脸赖皮的小子赶出破庙,可是他的一日三餐都是这小子在张罗。重活累活也全部推给了他,他也舍不得放弃这个免费劳动力。只好开口威胁道:“你要是再偷吃一次,你的试炼期就结束了,我绝不会将你收为徒弟!”斯年“哦”了一声,用脚踢开了碎片,免得以后踩到。完全没有将无为子的威胁听进耳朵里。无为子眼珠子一转:“你这一天天的去哪啊?赚点钱回来没有?”斯年收起不屑的眼神:“没去哪,没钱。”说完就往角落里的草垛里走,“我睡会儿,你要出去赌钱就出去吧,输光了就没饭吃了。”无为子冷哼了一声:“这些钱,不就是抓几个小鬼的事,你可莫要小瞧我!”斯年背对着他不回话,其实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临走前看到的,简守落寞的表情。就如树上的晚枫,再有风吹,就会飘零下来,最后埋入土里。、、、、、、、、、、、、、、、斯年走后,又剩下简守一人了,椅子里单薄的身躯显得颇为寂寥。他叹了口气,自己此生再无可能有所作为,但是他希望这孩子能好好的,能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纤长的手指紧了紧薄毯,天晚了,确实有些冷了……好在小怜没有让简守等多久,只是回来的时候从嗓子里发出的嗯嗯声透着焦虑。简守听出了其中的愤然和委屈,想是灶屋里的人又为难她了。“小怜,可是受了欺负?”“嗯嗯啊……”挥手。“那就是饭菜的问题了,是粗米稀饭吗?”“嗯嗯!”点头。小怜是提前去等饭的,不可能只剩下隔夜的冷稀饭。显然是灶屋里的人看不起这个窝囊少爷,故意要给他难堪。小怜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家少爷呢?少爷这么好!“无事,难为你了,扶我进屋吧。”小怜连忙握住简守的小臂,扶着他往屋里走,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几次大病也无钱去买药,都是他自己生生熬过来的,就留下了病根。扶着简守在桌前坐好后,小怜才将两碗稀饭从篮子里拿出来,还有一小叠咸菜,是她厚着脸皮赖来的。稀饭因为隔夜了,都成坨地黏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寒碜。小怜觉得自己无用,将筷子递到简守的手上,嗯了一下。自己就想端着另一碗蹲墙角那儿吃。简守叫住了她:“不是你的错,为何这次就去那吃了。”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吃,斯年拿了三个果子来,等饭后我们就吃了它,莫要难受了。”小怜顿时红了眼眶,再一次觉得她家少爷这么好的人,别人怎么就舍得这么欺负他呢?她是少爷偏要留下来的丫鬟,一个哑巴哪里有人愿意收留,出去也干不成活,说不定就会活活地饿死。是少爷心善,当时从姨娘手里拦下了自己,她还记得少爷当时说的话——“哑子而已,又不是做不得事,若是你们嫌弃就留给我吧。”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淌过玉石的清流。“你们不是但是我身上的祸患会成为家丑暴露出去吗?一个哑子又不识字,伺候我正好。”那时候的她就只会一个劲儿地哭,既是害怕被赶出府,又是感动。她被留下来了,姨娘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满是恶意的话,眼里全是忌讳:“你那邪门的眼睛克死了你娘,小心也会害死这个小姑娘!”小怜跪在地上,去看逆光站立的简守,他的脸色一片苍白。像是不忍心她再哭,便朝她伸出手来:“莫要哭了,跟着我回院子吧,到时候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他的手又软又凉,小怜却觉得心安。她不懂得这样好的少爷,怎么能用邪门和祸患去形容呢?直到她跟着少爷来到偏院的房间里,他关上了门和窗,然后睁开了双眼……一黑一红,一只像最浓的墨,一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