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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栖对她一月吃一个手机的行为也有些诧异,但转过身看向余棠的时候又温声说:“没关系,家里还有很多。”“……”朴实的实习医生小卢立刻因为这句话抬了一下眼,但看大家都很淡定的样子后,又开始低头准备消毒棉签。唯一闲杂人员的江鲤在旁观余棠抽液的时候还在叨逼叨:“让你平时莽吧,什么事儿都冲,看这次抽了胳膊下次还得抽腿……”段汀栖立刻凉凉瞥了她一眼,余棠却很无所谓:“你当时要是在的话,我一定第一个把你填上去。”江鲤:“……”林西陵和卢为又去准备消炎针了,江鲤问余棠:“所以这事儿怎么着,这家人也姓程,搞不好跟朵朵八百年前是一家,你有没有再去管闲事儿的打算?”她这句就有点认真问的意思,但余棠往椅背上一靠,闲话家常地说:“我们家的祖训是,达则兼济天下——看心情,穷则独善其身——无所谓。所以我哪怕一会儿又去管闲事儿了,日后也天天管闲事儿了,你也不能嫉妒我日常心情好啊。”江鲤:“……”这话乍一听,还有点等闲生死的高人风度,但实际一琢磨,余棠这门的人完全就都是些浮踪浪迹还随便瞎来的混子!“虽然我现在心情也一般般。”余棠又说。江鲤:“……”段汀栖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听着,偶尔眼里浮起一点笑意,也不说话。余棠这才转向她,瞧了瞧后忽然问:“你跟孟羡舒有联系是吧?”段汀栖笑问她:“怎么发现的?”一个第一时间就在蒋秀敏身边指点,一个顺手捞走了程勇母亲,起码一开始就在信息曝光层面让这件事有了可控的余地,要是无意帮她们一手的人犯不着这样。余棠安静看着她,她眼睛好端端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像一潭清澈无波的镜面,对方很容易被吸进去。段汀栖忽然捏了一下她的脸:“别这么看我了。”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消息,“孟羡舒跟我倒不是很熟,但互相有联系方式,离开箭竹山的时候她就跟我联系过了,问了下程勇母亲的情况和我的意思。”余棠脸好端端被捏,于是目光很快在段汀栖手上扫过了一遍,转而看了看江鲤。其实她们两个都对孟羡舒有所了解,但毕竟已经没来往很多年,而且有些事是受到个人主观因素的随时影响的。段汀栖说:“孟羡舒应该是以前碰到过一件类似的事情,所以想要随手捞一把程勇的家人。”余棠点点头,“那你是怎么想的?”段汀栖双手拢着一次性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其实这件事很普通,但社会性质非常恶劣。而且从程勇所采取的手段以及过程来看,大巴没有翻下悬崖完全有运气成分的因素,而且最后的结果是取决于公职人员的挽回,也就是你套住了那辆车。”余棠:“……最后这句可以不说。”怪不好意思的。段汀栖好像是觉着她可爱,又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江鲤则是又翻了个白眼儿。“要说,这点很重要,因为不是他主动回头,没有类似‘自首’的情节。所以当时只要有了任何一点别的变故,这车孩子已经没命了,加上老师是二十三条人命。”段汀栖继续说:“所以在量刑和法理上,程勇受再重的刑罚也说得过去,甚至死有余辜。”段汀栖说得很认真,但转而多聊了一句:“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司法的量刑中,过于以‘既定结果’为准也并非很合理,因为很多案子其实可以有很明显的情节判定。就像程勇这件案子,当事的人质没有死亡并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当事人’自己命大而已。”江鲤知道她说的是个什么东西,连连点头,显然很赞同这个观点。“但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因为情节过程的判定并非条规可以做到,需要人为的参与。而人心复杂,很容易被钻空子,现在的法律设定只能做到规范既定的行为,希望以后进步吧。”段汀栖倒不care她赞同不赞同,转而说:“只是程勇受再重的刑罚都不为过,可他的家人可以得到善待,从人类的同理心来说是这样。”余棠听到这儿其实就已经大致了解段汀栖的想法了,她觉着程勇罪有应得,但她的家人应该可以少受波及,尤其是舆论这种无形的刀。而且就像宋端说的,程勇在过往的四十多年里始终处于一种社会底端的挣扎状态,他有很多在犯罪边缘跨出的契机,但并没有那么做。所以在情理上,这家人也不是需要同情,她们需要的是解决问题。但是这种事,余棠其实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余棠,”段汀栖忽然将她的手轻轻包了下,放在手心说:“这世上的事很多很杂,许多复杂的社会问题并非朝夕间可以解决和完善,但由此导致的具体事件却一定可以尽力而为,再复杂的情况也是能做些什么的。”余棠“嗯?”了一声。段汀栖揉了揉她的手指,“我的意思是你想帮一件事就帮,不想参与就不参与,都没有问题,也无所谓。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顺其自然和开心就可以,不要想太多。”余棠忽然觉着段汀栖也是一个很细腻很温柔的人,而且很会哄人。所以如果不是江鲤现在还炫目地待在这里……她其实,也不会怎么样。于是她转头问道江鲤:“你今天跟宋端打电话的时候,她怎么说的来着?”“宋端这个人还能怎么说,”江鲤摊摊手,“这事儿害她抛头露面的,被那些记者追了一路,可能还得堵上两天。她不甩冷脸都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能捐两块吗。”余棠倒不是指望她捐两块,而是想到了孟羡舒,也想到了这俩人没在一起之后,做事也是南辕北辙。“问题是这件事真的很莫名,”江鲤也喝了口水,“这是哪颗脑袋能想到这种劫车卡悬崖的法子?最佳办法难道不是把这事儿挂上微博,然后买水军冲上热搜吗?”余棠:“……你是机灵了,但程勇这个层面的人不一定能想到,而且他的情况有特殊性,不一定能实cao。”她说着说着老感觉哪里不对,忽然撩了一下眼皮儿,段汀栖也思索了很久,这时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余棠柔和地转眼看向她,“你怎么这么能干。”“夸我还是损我呢。”段汀栖今天第三次捏她脸了,余棠也已经习惯了,对她好看地一笑,“夸呢。”江鲤却一脸懵逼,打岔道:“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的脑子呢?”余棠嗯了声:“你不是当初嫌贵,没买这个东西吗。”“……”江鲤打了她一下,“快点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