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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坐了起来。“司令!不好了!”李副官那张惊恐的脸放大在他眼前:“前方铁轨被人破坏了!怕是要出事情!”何司令眨了眨眼睛,不能适应电灯的光芒。脑筋也很缓慢的开始运作:“铁轨?”李副官很清楚自家长官的毛病,所以也不再多废口舌作解释,只弯腰捡起裤子,接着掀开棉被,扯了何司令一条腿就给他往上套。何司令在穿上裤子后,忽然大惊失色:“什么?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这儿离光华县还有上百里地呢!两边全是山,恐怕是土匪做的手脚!”何司令面无表情,可是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汗。他站在地上,从枕下摸出手枪掖进腰间,然后抓起军服上衣:“李世尧现在到哪里了?”“好像比咱们落后了有八十多里。”何司令望着李副官,脸都白了。忽然他转过身去,“啪”的一声关了电灯。窗外没有月亮,包厢内顿时一片黑暗。李副官听见何司令声音中微微带了颤抖:“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如果有人靠近火车,就狠狠的打。总之熬到天亮,李师长大概也就差不多能赶过来了!”李副官答应了一声,慌里慌张的便往外走。不想他前脚刚离开包厢,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枪响。何司令下意识的扑倒趴在了地毯上,静等了半分多钟,外界却又安静下来。他匍匐着爬过去将床底的一个皮箱拽了出来,打开暗锁后,从里面掏出个细脖大肚子的白瓷瓶子揣进怀里。重新趴回地上,他发觉这瓶子硌在胸口,让人觉着很不舒服;掏出瓶子塞进衣袋里,似乎也不把握,很容易就在行动间磕碎了。何司令叹了口气,把瓶子又塞回箱中,轻声自语道:“你看你有多麻烦!”他话音未落,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回的枪声来的极其密集,车内那一个团的士兵们下了火车就地还击。何司令虽然善于逃命,可是现在面临着这个无路可逃的险境,也只得双手抱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双方交战了十几分钟后,忽见冯副官弯着腰跑进包厢:“何司令,不行了,顶不住了!对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往这边冲了!”黑暗中响起了何司令的声音:“挂白旗!大不了舍了这一车的东西,保命要紧!趴下,有流弹!”冯副官对此决策深以为然,应了一声后,便四脚着地的快速爬了出去。火车前方,火把的光芒烘托出一面白旗。因举旗的士兵当场便被打死,所以暗处的人赶忙大声喊话:“对面的朋友!停停火!咱们有话好说!我们是过路的人,绝不愿意同诸位好汉交恶!现在咱们两边都退一步,我们这车上的东西,你们随便拿;只别再动刀动枪、伤人性命就好!成不成?”四周静了一会儿,有人回应道:“把枪扔了!手抱在头上,全给我蹲到一边儿去!”二十三军的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了一番,心知这是碰上大匪帮了,抵抗是必死无疑,不如老老实实的让这帮人抢痛快了,兴许还能落条活命,思及至此,便纷纷的扔了枪支,在火车周围的一块空地上排着队蹲了下来。这时对面又起了喊声:“点上火!点上火照亮!车里的人也马上出来!否则我们往车里开枪了!”二十三军的大兵们,平时都是阎王一类的存在,此刻则一起变成了温顺的绵羊。一个连长点了几根火把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何司令同几名副官心惊胆战的下了车,却正是停在那丛火把之前。对方见了何司令等人,又高喊了一遍:“缴枪!蹲下!”何司令逃命的经验虽然丰富,然而每次都逃的从容不迫,从未失过体面。如今让他在一帮土匪面前抱头蹲下,那可是让他深觉受辱。身边的部下已经蹲成一片,仿佛是一群静止了的蛤蟆一般。何司令迟疑了一瞬,从衣袋里掏出枪扔向前方,然后也抱着头蹲了下去。土匪们端着枪从四周暗处缓缓走了出来。何司令没敢抬头,就只听到那脚步声轻而杂乱的逼近。一双满是污泥的脚停在了他的面前。何司令虽然不愿仰视这些匪类,可是这人就停在他面前,既不动,也不言语。这就透出奇怪了。何司令挨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好奇,抬头向上望去。何司令猛然站了起来!他一手指着来人,一手捂了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而身后的副官们也抬起头来,一时看清了,就有人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中冯副官颤颤巍巍的开了口,鬼哭似的尖声叫道:“小、小虎?”何司令眼睁睁的望着前方这人,大骇之下,连呼吸都忘记了。火光闪烁下,面前的这个赵小虎微昂着头,依稀可见脸颊上十字交叉的刀疤。那面容是镇定而又狰狞的——赵小虎不是这样子的!但这又的确是赵小虎!何司令后退一步:“你……你……”他大概是真的被惊到了,结结巴巴的就只说出两个“你”来,而后忽然回手摸向腰间,准备拔枪。可惜他的手指尚未触到手枪,赵小虎已经一枪托砸到了他的头上。他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自此便是人事不省。第18章赵小虎的出息赵小虎站在柴房内、木窗前。窗子框架乌黑腐朽,没装玻璃,只蒙了些破破烂烂的黄白棉纸。棉纸已经干燥的发脆,被淘气的小崽子成片的撕开了,偶有风吹,便哗啦啦的上下扇动。晨光透过棉纸和棉纸的缝隙,很明媚的照入房中。房内的一切都像那扇木格子窗一样粗陋破败。地是土地,墙是泥墙,天花板上丝丝缕缕的垂下极长的灰尘与蛛网,柔曼的飘拂着。地上的柴草堆中躺着何司令。赵小虎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同这男人分别了近两年了。两年不算漫长,可是对于年轻人来讲,往往就意味着一次完整的蜕变。赵小虎在这两年里,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从小兵变成了匪头;而何司令呢?赵小虎在何司令面前蹲下,仔细的观察了何司令的脸。何司令没变化,依旧是面色瓷白,眉目浓秀;睡着和醒着差不多,反正都是面无表情。他不过是被自己用枪托轻轻砸了一下而已,没有必要昏迷这么久。赵小虎从屋角提了一桶水过来,对着何司令当头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