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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8

    “陛下,妾还在孝期呢。”

皇帝好似当头被浇了冷水,微笑凝结在脸上,“元脩这样的人,你也要替他守孝?”

阿松笑道:“亡国灭种这样的大罪,妾怎么担得起?”

皇帝一想起梁庆之那些胡言乱语,便气得要发笑,“若真是要亡国,那也是男人的事,又怎么能怪到女人头上?”沉吟片刻,他说:“元脩不值得。我可以再给你一个身份,檀涓的女儿,或是谢羡的女儿……这几个人口风都还算紧。”

阿松未置可否,听见外头内侍通禀,“薛将军到了。”阿松蓦地粲然一笑,往殿外一瞟。

“怎么找到这来了?”皇帝也是疑惑,“进来说话。”

薛纨进殿来,没看阿松,他正色对皇帝道:“陛下,雍州蛮族作乱,杀了一名郡守。”

“胆敢杀朝廷命官,这还得了?”皇帝勃然大怒,侍从忙去请周珣之、樊登等人来面圣,此时又有雍州刺史加急战报送至行宫,皇帝拆开看了,果然战情危急,君臣商议过后,莫衷一是,只能传令下去,命所有随扈人等匆匆收拾行装,即刻回京。

天黑之前,御辇停在了行宫外,皇帝正要起身,内侍火急火燎地赶进殿来,叩首道:“陛下,禁军分派人手,将整个伏牛山都翻遍了,不见闾夫人踪影,那些柔然人也都不见了。”

“什么?”皇帝脸色都变了,不及细想,先脱口而出:“阿奴呢?”

内侍吓得浑身震颤,“皇子殿下也被带走了。”

皇帝大怒,一把将案头的茶盅都拂落地上。殿上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外头预备起驾的侍卫则急得团团转,纷乱之中,皇后一身素服,快步到了殿上,肃容道:“闾夫人兴许只是天色暗走迷了道,雍州战事要紧,陛下先回京,妾在这里等她和阿奴。”

皇帝无奈,只能点头,“那便交给你了。”一行人快马加鞭离开了伏牛山,奔赴京城。

第61章、双飞西园草(二十一)

皇帝携带着心腹重臣与精锐禁卫,隐匿行迹,微服离开了伏牛山,到夜幕低垂时,行宫里华灯初上,一如往日的静谧祥和,宫婢们缓缓摇着纨扇,在庭院里仰望星空,全然没有意识到郁久闾氏的莫名失踪。

皇后自来了行宫,起居不适,染了微恙,略显苍白的脸颊在高燃的烛火中显出一丝异样的晦暗和沉郁。

阿松被宫婢领进殿来,镇定地对皇后拜了拜,“殿下。”

皇后开门见山,“闾氏去了哪里?”

阿松摇头,“妾也不知道,夫人那时只说带着小皇子去山脚转一转。”

听到小皇子三字,皇后怒气上涌,冷笑道:“哦,你们整天用柔然话唧唧哝哝的,你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她扶案起身,缓步到了阿松面前,垂眸冷睇着阿松皎月般的脸庞,眼里闪过一阵毫不遮掩的厌恶,“又是谁指使你勾引陛下,替她掩饰行迹,好拐带皇子私逃?”

阿松抬起脸来,笑道:“妾光明正大地在殿里,是陛下自己的脚走了进来。只要说两句话就是勾引陛下——宫里成千上万的女人,总之除了殿下,剩下的人在御前都得装聋子瞎子了?”

“还狡辩。”她那得意的笑容刺目之极,皇后大怒,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见阿松惊愕地捂住脸,皇后顿觉的畅快了许多,指着外头冷道:“你滚去外面给我跪着,直到阿奴找回来,要是阿奴有半点磕碰,我饶不了你。”

阿松寒星般的眸子盯着皇后,竟然咯咯笑起来,“殿下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

“滚出去!”皇后忍无可忍,尖声斥道。

阿松微笑睨了皇后一眼,拎裙起身,退到殿外,笔直地跪在了青石板地上。

皇后发过了这一通脾气,指尖还在微微地颤抖,一阵恶心欲吐的冲动在胸臆间翻腾,她轻轻□□一声,宫婢上来替她慢慢捻着额头。皇后漠然凝视着夜色里那道倨傲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宫里形形色色的女人,我也见了许多,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龙附凤的——可都没有这个人让我厌恶。”

“殿下最近是病了,用碗热羹吧,别气坏了身子。”

皇后揉了揉肩头,说道:“去请檀祭酒来。”

那宫婢领命,着人去请檀道一。皇后才用完一碗热羹,檀道一便穿过庭院,快步到了阶下,对宫婢拱了拱手。

“郎君稍等,奴去通禀。”宫婢轻声嘱咐着。

檀道一称谢,静静在阶下等着,猜测着皇后的用意——熏人欲醉的春风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袖,幽兰的清芬在夜色里流动,纷乱的心绪渐渐沉寂下来,他往阿松的方向淡淡一瞥,正要开口,那宫婢便迎了出来,“檀祭酒,请吧。”

檀道一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抬脚走进殿里,垂眸对皇后施礼,“殿下。”

“都下去吧。”屏退了左右,皇后用绢帕揩着手,打量檀道一——对方闻名于世的英俊并没有令皇后有丝毫触动,心事重重地沉默了片刻,皇后说道:“安国公他们都奉旨随驾回京了,我这里有件事要找个人办,安国公信你,想必你是个谨慎的人。”

“殿下是指闾夫人的事?”

“哦?这事连你也听说了?”皇后语气似有些不快。

檀道一字斟句酌,“臣是听闻夫人带皇子出游,走失了,到这会还没找回来。”

“不必找了,”皇帝一起驾,皇后便将出去寻人的侍卫们撤了回来,这会耳目清静了,皇后放下绢帕,嗤笑一声,“她跟那个叫做车鹿赫的侍卫私奔了。”

檀道一眉头微扬,有些意外地看着皇后。

“堂堂的嫔妃,和侍卫私奔,奇怪吗?”皇后唇边仍含着捉摸不定的微笑,“柔然人,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一个在深宫寂寞度日、夜夜只能望着重重宫墙嗟叹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们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可这宫中的角角落落,藏了多少隐秘,我身为皇后,怎么会看不见?”皇后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声,“我本来不想管,是因为闾氏是柔然公主,怕伤了两国的和气,败坏了陛下的颜面,可她要拐带皇子私逃,那我也不得不管一管了。”说到后一句,皇后的面容冷硬起来。

檀道一静静听着,说道:“臣听殿下吩咐。”

皇后道:“薛纨负责行宫警跸,闾氏私逃,这事追究下来,他讨不了好,倒是给了你一个出头的好机会。我拨给你几名得力的侍卫,今夜便往柔然方向去追,切记不要伤了小皇子,至于闾氏和那名胆大妄为的侍卫……”皇后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裙带,云淡风轻道:“悄悄地把他们处置了。她是阿奴的生母,留着性命只会后患无穷,但也不要惊动柔然人,免得引起两国不和——这会雍州蛮族作乱,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