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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安神,骰子更是十分罕见的七色琉璃石,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帝王如刀的眼神穿透他,燕肇祯面不改色,一腔真诚澹然无比,好似确有其事。“妥,赏。”这是一盘散发奇香的升官图。然升官图此等粗粝游戏,白盏辛不喜,但他对那琉璃骰子甚感兴趣。他时常攥着骰子于升官图上掷来掷去,时间一长,便想找个人一同玩玩。他命小福生寻来昭云,与其下了许多盘升官图。起初,他尚且容易腻,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却越发不可收拾,每日均要与昭云来一盘。昭云发觉此图有异,劝白盏辛勿要再碰,被其反驳,再不召见。东秦盛瑞八年四月,南疆反了,却无一人敢上报白盏辛,只说是南疆的某一官员犯了事跑了,众人正在追击。后来,反旗如火,早有预谋似的,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接到燕肇祯手中,再由燕肇祯,亲自交托给邹曲临,任其要职。当年,邹曲临应被迫流放,然佟杉姗哭着要与其一同前行,燕肇祯不忍,便打点了一应人等将其留下,藏匿在燕王府中,共谋大计。如今他参与谋反,披甲峥嵘,率军突破天德门。后东秦盛瑞八年六月一日,直到京城沦陷,战火延绵至皇城之下,小福生方得知消息,连滚带爬跑来禀报。然白盏辛虽神志清晰,却四肢瘫软无力。此时,他才发现,那盘升官图有问题。升官图上涂有慢.性.毒.药,由指尖逐渐麻痹人的神经,配合每日正崇殿里点的早有问题的沉香,一日日侵入心脉。等你发觉时,已然没了知觉。于平常人等,此等毒药发作极慢,然白盏辛只能用一只手,方中毒极快。“燕肇祯!”他愤怒甩下桌上的贡品,听得门外连声震天的呼喊,火光冲天。“是谁冲锋在前?!”他怒问小福生。“是,是邹曲临!”小福生哭得稀里哗啦,“是佟家兄弟,为其开的门!”佟家、邹家、燕家。好一个密谋,好一个算无遗策。他狞笑几声,方澹然坐下,听得头顶似有鹰在盘旋唳叫。“等,等他们过来。”当密密麻麻的士兵脚步声传来,将正崇殿团团包围,密不透风。当一应人等踹开正崇殿的门,却纷纷不敢向前,只等着邹曲临突入。当邹曲临踏入正崇殿,望见手敲着龙椅,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笑容的帝王。这后东秦的历史,已然翻篇。一本虚无缥缈的,也写到尾声。白盏辛悠然自得,十分满意。他似座上看客,等他们上演一出弑君戏,而他正坐在最完美的观戏席位。“白盏辛,是你不仁。”邹曲临捏紧手中的长矟,淡淡道,“这江山,你不配拥有,这皇位,你也不配再坐。我们绝不会像你一般,毫无人性。”他说什么?他说他毫无人性。闻言,白盏辛彻底笑了,抑制不住地大笑。此声惨厉,令征战沙场的将士们都为之一振。“这天下,究竟谁有人性?你与朕谈人性?”他起身,摇摇欲坠般,缓步而来。走到邹曲临面前,帝王用尽力气,方略微攥住他的衣襟,“邹曲临!你告诉朕,究竟什么,才是人性?!!”后来,邹曲临等人将白盏辛抓入天牢,等候发落。从皇城而出,转移到天牢的那天,万民均守在中央大街,朝这前朝帝王扔了许多该扔的不该扔的,谩骂一通,呼杀声遍地。当二十七岁的白盏辛,穿着囚服,胡子拉碴坐在牢车里,昂着头直视刺眼的阳光时,众人都道他绝不会悔过,联名上奏新帝请求将其处死。燕肇祯为显仁慈,区分他与白盏辛的不同,自不会明着将他处刑。昭云拒不归降,被燕肇祯困于万华殿,不得出入。六月六日。白盏辛在牢内迎来第二十八个生辰。清冷的月光从牢房的小窗户投下来,淡淡照在他的面上,轻抚他如今已瘦骨嶙峋的面颊。他一心求死,不吃不喝多日,却还是没死。靠在肮脏的牢房墙壁上,他仰着头,晦暗的眸子染不上光。他想他的小金鱼了。纵观一生,他好似都在痛苦中度过,从没发自内心正常地、温柔地喜悦过。但那些日子,他在朝堂上,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捉弄那只小鱼,下了朝便满心期待地往正崇殿跑,迫不及待用新方式逗弄它。一开始,他只是单纯想虐它,后来,他生怕它过得不爽利。但它还是没了。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早早地就把它从碧水潭里捞出来,放到正崇殿好生饲养,再不敢捏它,更要教它控制饮食。若它知道撑就好了,怎么会这么蠢呢?鱼饲料真有那么好吃?念及此,他不禁“噗嗤”笑了。手抚上额头,却忽涌出两行热泪。怎么也擦不尽。人生又苦又涩,下辈子,真不想再做人了。若可以,当个寻常人家的农夫,有一个妻子相伴,一儿一女围坐身侧,种种田也极好。但做人,就必得承受黑暗。他怕黑。怕极了。倘若佛祖在天有灵,就该把太阳摘了送给他,方可缓解他这辈子被黑暗划出的伤痛。吱呀牢门开了。白盏辛转过头,望见一披着斗篷的黑衣人缓缓进入,手里端有一瓶药:“陛下派我赐药予你,还不谢恩?”谢恩?他接过小小的白瓶,瞥一眼兜帽下,下巴上有一条深深伤疤的青年,冷笑一声:“既是杀手,为何不给我个痛快?”“你不配。”揭开小白瓶的红塞,白盏辛嗅得刺鼻的气味。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他将瓶子扔回盘子上,瞪向青年:“滚。”青年讥讽地摇摇头,转身而去。待脚步声远离,待周遭寂静。强烈的温热涌上他的喉,一阵阵涌出他的唇,洇湿囚衣。由腹部四散开来的剧痛难忍,他坚毅地挺直腰板,不希望自己的死状那么难看。可反正,也没人会看。等他死后,会不会留全尸还是个问题。眼前的一切,渐渐的看不见了。他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哀嚎,眼眶流出混着血的泪。扑通一声,他的头贴在冰冷的石床上,压在毫无知觉的右臂。不知来生,可有天光。不知过了多久。了无边际的黑暗,似乎被烫了一个洞,照进一束光明,刺得他眼疼,刺得他落泪。“环纡?”一听来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