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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熬到中午吃完饭,一刻不停地便去了盛珉鸥的律所,早早等在了会客室。“枫哥,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沈小石垂着头,气色比前两天好看一些,但精神仍有些蔫儿。我逗他玩,捏捏他脸颊道:“说这些就见外了啊,我跟你什么关系,还用这么客气?”说着勾了勾他下巴。而就在这时,会客室门被推开,我视线一瞥,就见盛珉鸥与吴伊站在门外,目光齐齐聚焦在我……的手上。很好,继被目睹与莫秋当街相拥后,我又被盛珉鸥当场抓获在他公司调戏小男孩。吴伊看起来也不像个嘴风严实的人,我有预感今天之后自己在这帮律师心目中的形象就要从“老板弟弟”变成“男男关系混乱”了。飞速缩回手,我欲盖弥彰地与沈小石拉开一大段距离。内心戏无法得知,至少表面上盛珉鸥还是相当镇定的,吴伊就差点,笑容稍许有些尴尬。“您,您好,我是锦上事务所的吴伊,这位是盛珉鸥盛律师,你们应该有接触过,我就不再多介绍了,就……开始吧。”吴伊与沈小石握手后,一看盛珉鸥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丝毫没有要给对方面子的意思,脸上表情更是微妙。几人全都坐下后,我拍拍沈小石的肩,轻声道:“来,慢慢告诉他们,别着急。”沈小石处于看着一切正常,其实早就六神无主的状态,轻轻“嗯”了声,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相握,他垂下头,开始述说前因后果。盛珉鸥双手交叉环胸,仰靠在沙发里,一副不想忍受但必须要忍受的不耐表情。虽然看着像时时都在走神,但我知道他有认真在听。一旦决定做一件事,他就绝对会做好,哪怕本身并不乐意去做这件事。两面三刀不是他的风格。沈小石将那天与我说的又全都又说了遍,期间无人打断,完了他紧握着手,忐忑抬头看向盛珉鸥,问道:“我妈……会被判死刑吗?”“不会。”盛珉鸥直截了当道,“长期家暴又是自首,并不会被判处死刑。做有罪答辩,刑期大约不会超过二十年。”沈小石一怔:“二十年……有罪?不,太长了,我妈……她只是杀了一个人渣啊。判个二十年,她出来都要七十了,和后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有什么区别?”盛珉鸥不为所动,冷声道:“没有哪条法律条文规定人渣就该死。你知道法律为什么存在吗?”沈小石被他气势所摄,弱弱摇了摇头。“为了维护社会的秩序。人类进化到如今,已经形成了我们自己的规则,不遵守规则的人,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吴伊一看气氛不对,想要救场:“其实……”“一个好人,一个坏人。好人不杀坏人,好人就要被坏人打死,好人杀了坏人,好人又要受法律严惩。你跟我说规则?要是……要是……”沈小石红着眼,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要是那个好人是你的至亲,是枫哥,你也能说出这种风凉话吗?”我瞪着他,心中错愕不已。小兔崽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怎么这问题问得如此刁钻?一字一句,简直就像是……影射当年的事。我不由自主去看盛珉鸥,想听他怎么说。结果盛珉鸥也正好看过来,一下与我齐齐对视。他的眼眸一如既往,深邃难懂,我无法说清自己是不是有那么瞬间从他眼里看到了“怅然”,但很快,那里面又重新填满对沈小石的讥讽。“那你说又该怎么办呢?”他移开目光,问沈小石。沈小石握紧双拳,大声道:“当然是努力为他/她脱罪,他/她是杀了人没错,但那不是犯罪,只是自救!”第42章有些事,的确勉强不来盛珉鸥看着他,半晌嗤笑道:“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你坚持这样想,那我可能帮不了你,另请高明吧。”说着他站起身,对身旁青年道,“吴伊,送客。”他的扭伤已完全康复,如今行走自如,不再需要手杖帮助。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吴伊有些尴尬地看向我和沈小石,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干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小石脸色煞白,平时谁要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怕是早领子都给揪起来了,现在却只是无助地拉住我的手,让我再去和盛珉鸥说说好话。“枫哥,我……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你能不能再去和盛律师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他低低垂下头,“二十年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我活到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四年。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枫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她……她肯定撑不下去的。”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感到他一直在颤抖,轻叹一声,安抚他道:“行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让吴伊陪着他,我起身往盛珉鸥办公室走去。盛珉鸥似乎早就预感到我会追来,我进屋时,他靠坐在扶手椅内,整个人面对着窗户,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我走到办公桌旁,敲了敲透明桌面道:“小石只是有点着急,不是故意和你唱反调,你再给他次机会。那是他妈,亲妈,你也理解一下吧。”盛珉鸥支手撑着下巴,食指点在眼角的位置,听我说完仍然没有动。我一咬牙,跑到他面前:“这可是你欠我的人情,你现在不是不想还吧?”盛珉鸥抬了抬眼皮,语气轻缓道:“理解?我有没有那种东西,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一怔,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我上一句话。“我没有良知,缺乏共情,不会为了别人的苦难而悲伤,对死亡也毫无敬畏之心。你要我理解他什么?”他并非和我抬杠,只是真的疑惑。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竟然觉得酸涩起来。其实想想他也不容易,谁愿意一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呢?精神的病态也是一种残疾,他勉强亦算是个需要他人关爱的残障人士。那我对他好点,四舍五入就是向特殊人群献爱心了。“那就不理解吧,但案子你还是得接。”我半跪下来,双手搭在他脚踝处,轻轻揉捏,语气有些狗腿道,“脚还疼吗?我给你捏捏?”他没有避让,也无呵斥,只是有些厌倦地看着我:“你对你的朋友可真好,现在像你这么‘正常’的人都很少见了。”我假装听不出他的挖苦,笑道:“那是啊,我人这么好,无论做我的朋友还是做我的男人都会很幸福的。”他唇角露出点笑意,我刚以为他有点软化,就听他说:“只是做你父母实在很辛苦,养了你这么个不听话又烦人的小孩。”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