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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之的脸完全沉了下,他冷声道:“坐稳。”他话音未落,车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不仅如此,他径直跑上了逆行车道,时速飞快,前方的车灯打在脸上,响亮的鸣笛声此起彼伏,每一辆车都几乎贴着车身擦过。在雾气里躲避逆道车辆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顾念寒脸色苍白,有无数次自己已经前脚踏入鬼门关的错觉。裴鹤之车技是真的可以,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交待在半路了,他神情沉静,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有条不紊,但顾念寒能明确感受到他周身隐忍的压迫感。若压迫力有实质,裴鹤之应该已经黑透了,是真的被惹恼了。空气中隐隐的侵略性Alpha信息素令顾念寒头晕目眩,即便是在裴鹤之的压制下仅仅泄露出一点,这浓度也足以令Omega如坐针毡,恐惧异常。顾念寒喉头微微一滚,双手不可控地哆嗦了一下。这一路颠簸的够呛,顾念寒好不容易喘匀一口气,忍着不适坐直身子往后张望:“裴哥,后面的车不见了。”原本以为对方不会这样就此罢休,不知道是真的甩开了,还是对方有意为之,刚刚紧追在后面的两辆车不见踪影。他语气有些磕绊,似乎有些始料未及。裴鹤之皱了皱眉,终于回归了正常车道。此时路上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车辆,离山顶也越来越近。不知为何,他并未因此而放心,相反,一股更为不妙的预感迅速自心头飞升。氛围并没有因为两辆车的失踪而缓和,反而愈发凝重压抑,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讲话。过了一会儿,裴鹤之突然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顾念寒一愣:“什么?”“就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顾念寒显然注意到了他阴郁的脸色,眉头拧紧,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通常只有在裴鹤之怒到极致时才会出现的表情。“裴哥,怎么了?”顾念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裴鹤之目视前方,沉声道:“刹车失灵了。”并非是完全失灵,虽然在踩住刹车的情况下车速会明显下降,但无法完全停住。车被人动过手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在茹恩的会所?这个认知令顾念寒脸色煞白。他不相信Adrian的人敢在满是监控的公共场所做这种事情,除非那两个人早就有所联系。他们两个人难不成联手了?顾念寒脑子里乱成一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没有显示号码,通话来源未知。裴鹤之控制着车速,视野里顾念寒接起通话,也不知道究竟听见了什么,哆哆嗦嗦地将手机放下,眼底的惊恐无所遁形,几乎满溢出来。裴鹤之看见他的神情,也感觉到估计有更糟糕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掩盖了眼眸里的波涛汹涌,努力使得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尚且平缓:“怎么了?”“裴哥……”顾念寒四肢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Adrian的电话,说车底盘装了引爆器。”顾念寒话音才落,车厢里一度陷入坟场般的寂然。裴鹤之面色还算平静:“什么时间引爆?”顾念寒瑟缩着抽了一口气:“两分钟。”足以要命的坏事接二连三地重磅砸来,在Adrian眼里他们就如同握在掌心的玩物,一边被折磨一边被尽丑态,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枪毙命来的痛快。“我知道了。”片刻过后,裴鹤之道,“山路越来越窄,车上离不开人,一会儿我开去观景台,那边地面平稳,有草地。我尽量减速,你找机会跳下去。”顾念寒哑然,几秒后眼眶通红:“可是…”“没有可是。”裴鹤之毋庸置疑地落下结论,打着方向盘改变方向,向这观景台的方向开去。现在这种情况,估计Adrian正在不远处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不相信以Adrian的执念,对方会这样把顾念寒置于绝路。Adrian必然是十分笃定自己会有所动作,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顾念寒下车。以目前车行驶的速度要跳下去不死也残了,只能通过主驾驶座的人将刹车踩至最低,努力将车速减弱,才有一线求生的可能。至于他自己会怎样,这都要看命了。Adrian是牢牢地掐住了裴鹤之的弱点。观景台地面平淡空旷,空无一人,栏杆下便是树木葱郁的山崖与河流,再加上山里起雾,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如同深渊地狱,正常人往下看一眼都会腿软。顾念寒打开车门,剐蹭在路途上的树木上,接触传来刺耳的撞击声与摩擦声,他试图借此来将车速降低。风带着雾的水汽扑面而来,十几秒的功夫冷风便将顾念寒眼角分泌的泪水吹干,冷风刮在脸上,像是划开一道道干裂的口,疼痛如刀割,难受的厉害。裴鹤之踩住刹车,将车速减至最低,沉声道:“跳吧。”顾念寒咬咬牙,手紧紧放在车门上,转头看着他,瞳孔急剧骤缩。“没时间了,念寒。”裴鹤之看向他,神情里携着焦急的愠怒,“听话,我不会出事的。”“别让我说第二遍,下车!”他没见过裴鹤之这副模样。印象里顾念寒从来都没见过裴鹤之窘迫狼狈的样子,哪怕是在巴厘岛炸毁的高楼上,他也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灾难绊住脚,神情冷静的寻找出路,依旧显得游刃有余。那时他错误的认为,好像没什么能让裴鹤之露出此时这番神情。顾念寒胸腔极速地鼓动,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疼的都像是胸口从刀口上硬生生地磨过。“你别出事。”风吹乱额发,他轻声道,“你…答应过我的。”眼看着那片草地马上就到了尽头,顾念寒纵身一跃,耳畔是风的呼啸声,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草地上,紧接着他抱膝侧滚的两圈,借此来减少身体直接撞击地面的冲击力。但即便是如此,背部依旧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石头上,一口血瞬间涌上顾念寒的喉头,他嗓子里腥甜一阵,咳出一口血来。顾念寒翻了一个身,眼前黑暗一瞬,脑海里浑噩非常。“咳…咳咳…”这一摔他感觉整个脊柱都被摔断了,浑身都要散架重组一般,他侧身躺在地上,疼得浑身哆嗦,被灰尘呛得直咳,咳得骨骼都在剧烈的打颤。顾念寒才刚下来,右侧车门便被树撞断下来,斜斜地砸开一段距离,报废在土壤上。他掩着口鼻,勉力从草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