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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师叔替他出头,今日却甘心为他当一回和事佬。“病还看不看?要看就赶紧听医生的去做检查!”严奚如挡在俞访云身前,一直按着他的手。遇上这种无赖不该忍气吞声,但那病人确实情况危急,“不想让他被你活生生拖累就赶快推去做检查!晚一步你爹这口气都攥不紧了!”男人仍昂脖耍狠:“你们这些骗……”被严奚如一脚踢翻:“还挡路是吧?!你不推我推!”这时候大爷的女儿及时赶到,先给了男人一巴掌,然后就风风火火地推病人去做检查。一场闹剧草草收场。严奚如转身瞟一眼这喝了假酒壮胆的豆蔻:“那学生呢?”“怕他害怕,关进值班室里。”俞访云闷闷低头,手往身后藏。“这种人就是看医生年轻才敢挑事,你平时最冷静,怎么会接他的茬?”严奚如强硬举起他手腕,还好只是手背擦破块皮,“还学会打人了,俞医生出息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对学生动手,”俞访云扭开脖子不与他直视,“而且我脱了外套才还手的……”严奚如正蹲下来给他处理,听了觉得好笑:“怎么,披件白大褂就打不得人了?谁规定的?”俞访云答得认真:“有人说过,穿了这件衣服,医生就只能救人。”严奚如属实被他这愣头青的模样气到:“哪个二百五说的?要真有病人拿把刀在你面前画三画四,你还告诉他等等?让我脱件衣服再比划比划?!”对面无辜:“那你还怪我和他动手。”“我没怪你。”严奚如擦完一圈碘伏,在伤口上按了张纱布,终于软了态度,“我气的是,明明我就在旁边,出了事,你都想不到先来找我。”俞访云一时无言以对。“俞访云。”严奚如抬头看他,眼里折射灯光,语气都在恳求,“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是你唯一的师叔。以后冲动之前,先想想师叔行吗?”——但世上哪有这样的师叔?一见师侄擦破点皮就心疼得抽气,会在光天化日里紧紧捏住师侄的小手,捏到掌心都冒着热汗。俞访云半张开嘴看他,内线电话蓦地响起。那位患者检查提示胃底静脉破裂,路上就开始呕血,喷射量过大,直接推进了手术室。严奚如立刻站起来准备去手术,走几步又折返,碰了碰那个从来摸不清装了些什么的脑袋:“我等下来找你。”手术室里,麻师见到他便抱怨:“就说半夜怎么又来急诊手术,原来是你这位福星。”又听说了楼下的风波,调侃着,“还好这次这家属手里没带着香蕉。”严奚如不明所以:“什么香蕉?”“多出名的笑话你都忘了,严主任可是被患者的香蕉砸到鼻血狂流过啊。”“……”严奚如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一点。几年前他还是个主治的时候,病房有人起了争执,赶过去发现那患者正揪着几个来见习的学生不放。严奚如看不过去,拦在了前面:“你是来看病的,有火气也要冲着我们医生撒。”“什么时候都不能对学生动手”,这话也是在那时候说的。患者正在气头上,抓起床边的香蕉就丢过来。年轻又热血的严奚如怔站在那儿,鼻梁挨了重重一击,鼻血迸发。严主任在医院的事迹不少,被人用香蕉砸出血算最荒诞的一桩,太过丢人,他自己先忘了。现在想起当时眼前血雾朦胧的时候,有个学生递上来纸巾,问他为什么站着不躲也不还手。“她就顺手一砸,没想真的伤人,不然也不会是香蕉。”“那要是真的想动手呢?”“那就躲啊。穿着这身白大褂的时候,总不能真的动手,只能救人。”严奚如仰脖止住鼻血,只看得见天花板,“除非是真的抱了害人的心思。要能分清楚对方是恶意还是一时冲动,不然还是先跑为上。”师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他这个二百五。手术顺利,严奚如从手术室出来,病人家属等在门口,男人也向他鞠躬道歉。他只摆手:“你们该找的人不是我。”男人握住他的手;“是是是,刚才那位帅哥医生呢。”“还想打人?”“不不不,我给他道歉,我不懂事!我无知!我对他造成的伤害一定负责到底!”严奚如用帕巾擦擦手:“不用你负责,我负责就行了。”走上楼梯的时候,窗外月牙已经挪到了另一边。诊室里的俞访云才看完所有病人,准备下班,叮嘱着学生回去的路上小心。“好,俞老师再见。”严奚如在门口听见这一句,难免空落,以前日日跟他身后的小人,摇身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师。这太快了。俞访云出门撞上他,视线闪躲:“我还想去楼上等你。”严奚如自然地蹭了下他额头:“我答应会来找你,就多晚都会来找你。”两人一同出了医院,依稀几颗星星挂在晨光背后,草埔正柔软。他择一处水池边的台阶喊俞访云坐下,肩贴肩地坐着。“上次摔了你的笔夹,已经修好了。我试了很多办法都不算牢固,这样也勉强。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小心着用,不会再弄坏了。”俞访云接来一看,那两片花瓣用胶水粘好了,最外缠了一圈透明的手术线,果然是外科大夫粗陋又精细的手艺。“还有这个。”严奚如递来一窄窄纸盒,竟然装得是整盒白豆蔻,干瘪似核。“这寒冬腊月的,我实在是找不着豆蔻花,只能用白豆蔻代替。你给的那一颗也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上品,我实在是找不到和它一样肥硕的。”郑重其事地说:“糟蹋了你的心意,欠一句对不起。”俞访云拨开花核,下面埋着严奚如用惯的那支钢笔,笔尾端端正正地刻了自己的名字。他这支笔虽然摔得多,但也算细心保护,那天摔出去,杆子上第一次裂了道缝。严奚如便沿着裂隙描了俞访云的名字,一笔一划。“补给你的礼物,这是名章,以后再刻个闲章,凑成一套,总不让你吃亏。”俞访云摩挲光滑笔身。他知道这支笔对严奚如的价值,多矜贵的礼物。“师叔,这样送你也不知道rou疼,不过是逢场交换的礼物。”严奚如牢牢看着这人,温和又笃定:“那就作定情信物。”俞访云握着笔尾的手指一颤,此时天边飘来悠悠一团白云,兜住月光。“你喊我一声师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严奚如认真注视他,毕生从未有此刻温柔。“那我这师叔多当几日,当一辈子,够不够算数?”“……你还要当我爸爸?”“我给你当爱人,行不行?”☆、只喜欢你严奚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