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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勾起一连串被深埋于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像是河道里被卷起的淤泥,泛着腐烂的腥臭味。叶迦微怔。他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站在他的背后,胸腹处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缓缓地向外流淌着黑色的血液。叶迦认得这张脸。这是他第一个副本中的队友——同时也是第一个死在他面前的人。虽然时间久远,但是叶迦仍旧记得那一幕。怪物丑陋的口器将从男人的胸膛穿过,就像是用手指捅穿一块豆腐一般的轻而易举,男人惨白的脸直直地对着他,他的脸上混合着恐惧,疼痛,绝望,茫然,他挣扎着,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救……”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男人的身形就被口器吊起,然后被嚼碎咽下。那时的叶迦呆立在原地,脸上沾染着被溅上的鲜血,浑身无法自控地颤抖着,视网膜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恐怖的影像。——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个游戏何其残酷。不是赢,就是死。那个男人以一种仇恨的眼光注视着叶迦:“我们因你而死。”头顶暗黄色的灯光打下,落在青年的发梢和眼睫上,如同为他镀上一层金粉,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苍白平静,表情淡到几乎无法捕捉。“……不。”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在那个男人旁边,一抹纤细的身形缓缓浮现。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长卷发,鹅蛋脸,神情温柔而恬静,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她的胸口横亘着一道巨大而平滑的伤口,仿佛是被什么极度尖锐的利器穿胸而过,浓郁暗红的鲜血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我不是因你而死。”她的面孔变得扭曲而狰狞:“我是被你亲手杀死的!”那次围剿。数十个玩家伏击了ACE。不仅为了他身上的积分,更是为了那据说是完成游戏隐藏任务所赠的武器——重利之下,必有勇夫。不过,他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他们在ACE身边有内应。一个被买通的队友。她告知了他们ACE会在什么时间经过什么地方,他身上有什么道具,他的弱点是什么……最后,她和那数十个玩家一起,张着无声的眼,永远地倒在了那片漆黑的滩涂之上。鲜血染红了地面,浸透了土壤,空气中飘散的血雾数日也无法散去。在断肢残骸间,青年沉默地立着,鲜血从他紧握镰刀柄的指缝间滴滴答答地落下,他举目看向眼前仿佛人间地狱般的场景,然后转过身,拉上兜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从那日起,没人听说过ACE再找任何队友。一个接着一个。更多的身影从虚空间浮现出来,惨白的脸,凄惨的死状,仇恨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那个站在房间中央的青年。曾经的同伴。曾经的敌人。因他而死的。被他所杀的。叶迦环视着这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就像在检阅着自己的过去。终于,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给他平添了几分苍白和脆弱。无数的魂灵步步紧逼,面孔变得愈发的狰狞,一种近乎渴望的贪婪从他们的眼底溢出,一双双手向着站在房间中央的青年伸出——突然,一声轻叹响起。那声叹息就像是一个休止符一般,沉沉地坠落在地上,令整个房间猛地安静了一瞬。叶迦抬起那双浅色的眼眸,定定地看向远处墙壁的上的一个点,犹如晨雾般眸底泛起一丝平静的笑意:“所以,就这些?”他抬起手,指尖的一点寒芒划过。那如同铁箍般叩在他手腕上的手指犹如粉尘般飘散开来。叶迦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苍白的腕间还隐隐浮现着一点淡红,被袖口迅速地遮盖。他向前迈出一步,一股凌厉森寒的气息骤然爆开,将他面前所有的身影骤然横扫一空。房间里终于变得清净许多了。“啊啊啊啊——”一声惨叫过后,墙壁上,一张诡笑着的脸浮现,那双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叶迦,眼珠里的怨毒几乎无法掩盖。下一秒,它向后一沉,消失了。叶迦挑挑眉:“这就想跑?”他几个跨步迈出房间,向着阴气波动的方向追去——但是,还没有跑几步,叶迦的步伐就猛地顿住了。眼前是狭窄的走廊,灯光昏暗,忽明忽灭,在闪烁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小男孩沉默地立在那里,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叶迦,纤细的身形仿佛能瞬间被黑暗吞噬。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哥哥。”第16章一抹怔忡在叶迦的眼底划过。这是他的表情在今晚第一次发生变化,就像是在一张完美的面具上陡然裂开的一道的细小缝隙,泄露出一丝半点真实的情绪。走廊中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头顶声控灯发出的“滋滋”声。小男孩从走廊的尽头向他迈步走来,黑暗的漩涡在身后翻卷着,仿佛在一点点地侵蚀着灯光下:“哥哥,我好想你。”叶迦一动不动。他没有后退,也没有上前,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那小男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一句一句地诘问:“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地缩短,终于只剩下一步之遥。男孩仰起一张苍白的小脸,用那双幽暗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叶迦,声音中带着少年变声期独有的沙哑:“你为什么丢下我呢?”叶迦垂眸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颜色浅淡的眼眸深处暗潮汹涌,犹如暴风雨袭来前阴霾晦暗的海面。“哥哥,我好冷。”小男孩悲伤地望着他,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漆黑的眼底闪烁着点点的泪光。——终于,叶迦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然后张开手臂,将小男孩轻柔地拥进自己的怀中。小男孩尖尖的下巴搁在青年瘦削的肩膀上,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眼白和眼瞳都被染成漆黑的颜色,淡色的嘴唇缓缓地被染上血一般的鲜红,诡异地向上翘起。这时,青年的贴着他的耳边开了口,他的声音带着无数的情绪和慨叹,以及一丝难言的悲伤:“你知道吗……”猩红的嘴角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