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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翻了进去。落地后,俞礼拍了拍衣摆上的尘灰,捧着莲子羹转过身,却是吓了一跳。除了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房里暗得犹如黑夜,商炽便处在这黑夜的中心,披头散发犹如厉鬼般,脸上凝固着未干的血迹,整个人死气沉沉没有活气。要不是开窗翻进来时光透了进来,刺得商炽偏了下头,俞礼还以为他被仇家谋杀在这个屋子里了。商炽撩起眼皮子看了俞礼一眼,又重新阖上,甚至懒得动口赶他走,反正他也是个瞎子,看不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俞礼也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瞎子,端着莲子羹摸索地放在桌上,朝虚空喊道:“商炽我知道你在的,送你的书你不爱看也不打紧,别把自己关在房里呀,你那些侍卫可都快急死了。”商炽不理睬他,满身疲惫地坐倚在床榻下,俞礼走近了些才看到,他旁边躺着一只猫,跟商炽一样,奄奄一息的。那只猫俞礼见过,正是常去他府里蹭吃蹭喝的小黑猫。商炽不时会抬手抚摸下那猫,神色比之俞礼这假瞎子还空洞,俞礼磨磨蹭蹭地摸索过去,轻轻碰了下商炽,道:“我煮了莲子羹,你放心,我没那个胆子在你吃食里面下毒。”“你来做什么?”那声音枯朽得很,如迟暮老人般喑哑。俞礼看着他这样,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就算是任何一个无关之人此番模样,都难以让人不触动。没有天生的恶人,或许商炽这个未来的暴君,在原本也是想过要好好治理天下的。原文提及,幼时商炽是整个商王朝最出挑的一位皇子,聚万千光环于一身,不过九岁便写下治理水患的策论,被朝臣们争相传看。忠武孝仁皇后在他十岁那年病逝,随后不久,商炽便性情大变,有传言称,商炽并非皇后亲子,他的母亲,是一位见不得光的人。如果光是如此,商炽不可能会崩溃,这背后必有隐情。“我煮了莲子羹,还是热的,可等会就凉了。”俞礼摸回去拿了碗,又回来,露出个浅浅的笑:“我听人说,你爱吃的。”钱公公收了他的金叶子,却没告诉他有用的消息,俞礼便缠着钱公公问东问西,才听来的。俞礼舀了勺朝前递了下,商炽将头偏到了另一边,明显不配合。俞礼收回手,坐在旁边抱着自己的莲子羹,借体温让它能凉得慢点,一边说道:“说个笑话给你听,你要是笑了,就乖乖把莲子羹喝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商炽理也不理他,俞礼便当他默认了,自顾自说道:“有天葡萄太冷了到太阳下晒太阳,晒着晒着,他就成了葡萄干。”一连说了好几个,商炽没笑,俞礼反倒自己憋不住捂嘴笑了,商炽沉脸看着他,俞礼渐渐也觉没了意思,悻悻地闭了嘴。可大概是刚刚笑得太急,把肺里的气笑岔了,紧接着俞礼打起了嗝,试过喝水憋气都止不住,最后泄气道:“你不喝……嗝……的话,我就……嗝……自己喝了,嗝。”[正能量值:加二,累计:3%。]恍然间,他看到黑暗中的商炽勾了下嘴角,如同冰消雪融,沉寂在黑暗里太子爷触到了光。俞礼欣喜地张了张嘴,想说你笑了,可奈何他装的是瞎子,不能戳破商炽,正抓心挠肺地思考要怎么让他自己承认时,商炽接过他怀里暖着的莲子羹,一口口灌进胃里。俞礼屏息看他喝完,眼中溢出淡淡笑意,正要开口说什么时,一张口却又是一声:“嗝~”俞礼:“……”“我旁边躺着一只猫。”商炽喝完莲子羹,往后倚靠在床沿边,将剩了的那点食物放在小猫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小黑猫睁开眼,这才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叫唤。“嗯?”俞礼状似才发现,朝叫唤处伸手,摸到那软乎乎的一团,小猫的肚子一起一伏,抬头蹭了蹭俞礼的手。小黑猫已经没力气吃放在它面前的食物了。商炽道:“我原本是想比比,我跟它谁先死的。”“为什么要这样?”俞礼拿自己做参照物开解他道:“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光是活着就已经身心俱疲了,但他们也是想要好好活着的。”他望着虚空眉眼忧郁:“我虽不知道花是什么模样,天空是什么颜色,但也是想要活着的。”商炽眸色幽深地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不是七岁才失明的么?”“……”完了,给我三分钟,让我想想怎么圆。俞礼急中生智道:“我说的是不知道开在我面前的花这会是什么模样,不知道这会儿的天空是昏黄色,还是青靛色,亦或者深蓝色。”商炽收回目光,掀起嘴角嗤笑了声:“有什么可看的,瞎了好,才看不见那些恶心事。”“你走吧。”商炽突然就出声下逐客令,刚刚那点温情就好似俞礼的错觉。但商炽看起来,确实有了点活气了。俞礼走之前顿住脚步,壮着胆子问道:“那猫可以给我养着么,兴许它还能活。”商炽闭着眼不说话,俞礼便当他默许,把猫抱走了。出来时雨已经停了,经执书提起,俞礼才想起忘记把那封信也拿出来了。李向隐约听到一两句他们的对话,问道:“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我去给你取来。”“没,对了,能否带我去一趟祠堂。”那间祠堂从来只有商炽能进,但李向承了俞礼的情,没多问便带他去了,俞礼让他们等在外面,入到祠堂里关上门,取下黑纱后他在房里转了一圈,并没任何特殊的地方,如果忠武孝仁皇后并不是商炽的生母,按理说,他没必要再单独立个牌位出来供奉。俞礼满腹疑问,目光落在那尊牌位上,一个想法凭空冒了出来,随即大步上前取下那尊牌位翻转过来,背后赫然刻着三个字:无名氏。之后几日,俞礼一直呆在自己院里照顾小黑猫,拿药给它吊着命,刘常时不时会告诉俞礼些商炽的近况,这日刘常道:“自那天主子去过后,太子爷好了不少,今日还出门去了。”刘常以为俞礼让他盯着太子,是想传消息给恭亲王那边,是以问道:“王爷那边许久未见了,是不是要见见了?”“是该见了。”俞礼戳了戳小猫软乎乎的肚子,决定与恭亲王彻底说清楚自己的立场,并且,他还要让整个俞家从皇子斗争中脱身。小黑猫抽搐了几下,口中吐出白沫,刘常大惊地将俞礼的手拿了回来,道:“主子别再碰它了,可别过了病气。”“它真的活不了了吗?”俞礼眼中流露出不忍,医师说小黑猫是误食了毒药,因为吃得少,且那毒药属于积于体内慢慢挥发的那种,所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