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博x玛恩纳/快进到结婚(非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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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涌动着水。金色的雨水打在地面,辉光跳跃如同音符,血迹散在满溢的光中,倒映天花板上华美的枝形吊灯。 金发游侠坐在不知谁的椅子上,慢慢擦着剑刃。他一条腿蜷起,脚腕搭在另一侧膝盖上,整条腿放平,用脚侧面撑着剑身。那样子漫不经心,就像这里倒下的人们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个路过的旅者;然后他抬头对来人笑,笑容被金光照亮,在满室血色里,凌厉得像把出鞘的刀。 他放下腿,起身快步走来,水在他脚下漾起波纹,鞋跟撞击地面的闷响连成一线。 他在光中抬手—— 博士捏了捏玛恩纳的耳朵。从前面压,贴着耳根转到后面,用力把往后躲的耳朵按下去,再整个握住,顺着耳背的毛抬手,又逆着毛转回去,再把毛理顺。在他想进行第二遍时,玛恩纳抬手按住他的手腕,冷冷盯他。 博士对玛恩纳扬起灿烂的笑意,快速抬起另一只手,两手一起捏两只耳朵。再下一刻,博士的肩膀被迫撞上椅背,整个人被玛恩纳按在椅子上。 罗德岛的会议室一片寂静。 “……抱歉。”玛恩纳及时收住动作,“请继续。” “请道歉,博士。”阿米娅头都没抬,就确信是博士的问题,“好,那我继续。” 博士偷偷对玛恩纳眨眼。玛恩纳没理他,挨到会议结束,这人果然蹭上来:“玛——” 玛恩纳抬手按在他脑袋一侧,捏得人类耳廓通红。 “你是对多少人发过疯。” “重点问题是这个吗?!”博士大为震撼,“不应该先问‘你发什么疯’?” “你发什么疯。”玛恩纳从善如流。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 玛恩纳没什么兴趣地看了他一眼,身体紧绷着,唇向下抿。 “当然现在也很帅。” “……” “还有就是我没捏别人耳朵,我只是会突然犯病抢别人的文件,或者在别人手上画乌龟。”需要理智药维持正常状态的人摊摊手,“别吃醋,我还是只喜欢你的。” 毁灭吧,玛恩纳想。现在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送博士进墓地。 “不生气了?” “……” 博士往他这边蹭蹭。 “不生气了——” “唉……” 博士蹭到他身上,低头用脑袋顶他。 “不生气啦——玛恩纳——” 玛恩纳果断后退两步,和博士拉开距离。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指挥罗德岛作战一边撒娇打滚卖萌的,反差强的人他见过很多,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博士笑眯眯地抬头,表情那叫一个无害。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详细说说你早上提到的那些新思想。”玛恩纳干巴巴地想把话题拐回正道上,“我最后说一次,我没有答应和您交往。” 博士歪了歪头。 博士并没有失智。实际上,就算理智为零时,他也有最基本的自控力。但他就是要撒娇,因为他知道玛恩纳吃这套。有些人需要强硬对待,按着他把思想灌进他脑子里,命令他跟随你的步伐;有些人却要示弱,解说,仔细地陈述利弊,光明正大地让对方选择你的阵营。 不过一部分内容是一样的。你需要让面前的人明白,你会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部分。 “真是的,和我交往会少块rou吗?” “不会。”玛恩纳简短地回答,同时转身开门——绝对不能和博士浪费时间。上岛短短三天,玛恩纳已经完全明白,和博士一对一是没有好下场的,除非他真能咬着牙把博士砍了。 博士笑嘻嘻地跟上来,贴在他身边,亲他的肩膀。 “唉……” “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啊,比如你。 “让我看看你的源石技艺好不好?”博士一边说一边把他往自己卧室拽,“我们可以钻进被子,关了灯,做点偷偷摸摸的事。” “……虽然说是很淡的光,也没到这种程度。” “就是说不用钻被子关灯也能看,太好了,现在就请给我看。” 玛恩纳推开博士。两人目光相交,随即博士耸了耸肩。 “别一副我要拿你取乐的表情。我是战术规划,我得知道你能做到什么。” 理由很充分。所以说什么来的,和博士一对一是没有好下场的。 没有好下场就放弃抵抗,玛恩纳充分发挥十年工作经验,鱼这东西能摸就摸,烂这东西能摆也可以摆。他跟着博士进宿舍,关门关灯,往椅子上一坐,假装自己是个地灯。 确实很淡。那种光芒在黑暗里都不刺眼,好像手一挥就会像蒲公英般洒落一地。博士挥了挥手,一手的雨水。 “把你宿舍泡烂可不怪我。”对方低笑道,“感觉如何?” 博士捧起一把光,光从他手指间落下,连成一串珍珠。 玛恩纳将手搭在自己的尾巴上,用柔软的皮毛遮挡指尖无意识的颤动。 “真漂亮,”博士捧着他的源石技艺对他抬头,瞳孔映着两团光斑,“真闹腾。” “闹腾……?” “嗯。在不停地跳啊跳……一副精力旺盛很想立刻再去杀一群莱塔尼亚术士的样子。”博士拨弄手中的水,指尖画着圆圈,故意弯起指节,用力按向另一只手手心,“难怪你的朋友那么生气。” “别再说已经过去的事了。”玛恩纳移开视线,“其实你最好别说话了。” 博士蹲下来,跪坐在金色的雨水里,抬头看椅子上的玛恩纳。光从下往上延伸,照得博士的发丝一片湿润。 玛恩纳静静看着他。 那感觉就像用自己的一部分去包裹博士,感受、同化、吸收,将与自己本无关系的人变成自己的“内部”。 “我喜欢你,玛恩纳。” “你说过很多次了。” “真想把你的水舔干。” “我可以针对这句话申请劳动仲裁吗?” 博士低头舔手心的雨水。当然,源石技艺没有神经,更没有感觉,但热度还是顺着满地的光雨烧到玛恩纳这边。他不自在地交叉双腿,皱眉道:“你怎么总在看着很正经的时候突然……” “因为喜欢你啊。”博士站起身,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抱住玛恩纳,于是玛恩纳自己的源石技艺弄湿了自己。 “因为我有利用价值?还是因为我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博士笑了。他抬手,指尖搭在玛恩纳额头,一点点向下,触碰高挺的鼻梁,再扫到眼角。那种触感是软的,有点时间带来的松弛,好像可以轻松分开皮肤和血rou,剥下皮囊,看到这个男人更深处的一切。 玛恩纳动了动,想从他手下滑开。 “好多水啊,玛恩纳。” 自己的源石技艺似乎潮湿又闷热。博士带着水的手指碰到喉咙,慢慢地,整只手覆在脖颈。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开始的这方面的话题。” “都跟我回宿舍了还莫名其妙。”博士小声抱怨,但手移开了,“和我讲讲你之前的事吧。” “没什么好讲的。” 博士贴着他滑下去,再次跪坐在地上,伸手拽他。于是他坐在自己的光雨里,被浅淡的金辉吞没。那片光一如既往,淡得无法照亮黑暗,甚至无法掩藏光明背后的迷茫和逐渐积累的愤怒。 博士说得对。它们很闹腾——它们早已迫不及待地想去做些什么。 博士带着光抚摸他的发丝,他垂下头,让对方的手又一次碰到耳朵。 “现在安心些了吗?” “也许吧。你的想法很有趣……我只能这么说。但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也远比我自己盲目前进要好。” “罗德岛还是不错的,是吧?” 他笑了笑。然后,他意识到这个笑是真心的。 “下一个问题是‘在我身边还不错,是吧’?” 博士有点尴尬地往他这边蹭了蹭。 “真努力啊,博士。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您只是觉得我这张脸和您的胃口?” “那你喜欢我什么?”博士冷不丁反问。 “只是你非要磨着我问而已。” “其实我挺讨厌脑子里有身份差别、张嘴能说出本家分家身份不同的公子哥。”博士耸耸肩,“就像很多平民直接仇视贵族一样。……但你还能感受到普通人的痛苦。对这片大地而言,坚定不移的善良和正义是一种不可多得且极度奢侈的品质。” “听起来就是很容易死的人。”他短暂地苦笑,“而你在试图阻止这群人死掉。” 这就够了。还需要什么呢?对这大地而言,愿意坚持正义,和愿意支援坚持正义的人——仅仅这两点,就已经足够稀缺。 “是的,”博士低声道,“我会帮你。如果你需要身体的医生,罗德岛有很多;如果你需要灵魂的医生……也许不是医生。但我会努力成为柱石。” 他握紧玛恩纳的手,这一次,玛恩纳没有推开他。他们蜷缩在黑暗的卧室里,地上全是水,水面泛起微光,落进他们交叠的掌心。 他们手中握着一点光。 那明明是玛恩纳自己的光。但他感到陌生,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博士引导向哪里,但可怕的不是未知,而是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即使面对未知,他也愿意被博士引导。他如此相信这个人看到了那条路,拥有踏上那条路的能力,并且是温柔、坚定又谨慎的。博士能做到——如果是博士的话,就能做到。 博士吻他的发丝。 “……谢谢。” “啊,不客气。”博士微笑着回答,“没有你我也要去做的。你是我的意外之喜,但也就到这步了。谈不上专门为了你去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在想办法攻略我呢。” “最有说服力的话语就是真诚。你不欠我什么,我们也只是合作伙伴。我们从来都是平等的,就这么简单。我不会挖空心思设计你,玛恩纳,我们是同伴,不是对手。” 玛恩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们不是对手。但他似乎习惯了和生命中的一切对抗。 在这漫长的、也许毫无未来的战斗之中,忽然有个人对他抬手,说,来休息一会,整理你的行囊,规划未来的道路,我会为你的战斗赋予意义,修复你的剑刃,支援你的灵魂,顺着浅淡的月光,我们终将见到太阳。 “收起来吧。” “……什么?”他呆呆问。 “源石技艺。”博士拍拍他的手腕,“顺便做好继续工作的准备。我保证,这一次的工作会有趣很多。” “请容我保留悲观的预期。” “当然。反正事实会让你的预期逐渐偏转。”随着光雨褪去,室内恢复黑暗。博士站起身,拉开厚实的窗帘,月光立刻洒满了房间。 人类在光明中对他转头。他意识到自己还跪坐在地上,只能仰头去看对方。 “现在算是在交往了吗?” “……” 第一次,他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比起爱,那更像面对某种考验的紧张。他的脊背绷直,嘴里发干,手握紧剑柄;博士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到他脸上。 他被裹在对方的影子里。 他很清楚,博士在问的不是他们是否在交往,而是他,骑士玛恩纳·临光,是否愿意献上忠诚。 呼吸变得滞涩。声音难以发出。……但是,犹疑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他能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蔑视卡西米尔的授勋,却无法立刻开口拒绝博士的交往。 “……我们不是敌人。” 他轻声地、慢慢地,将字句整理成话语。 “我们会共事很长时间。维持信任关系对双方都有利……” 心脏跳得更厉害。他在剖白什么。剖白利益关系总是更简单一点。 “……我没有异议。” 耳朵发烫,胸腔里好像在嗡鸣,脑袋也开始晕了。他从未对谁宣誓效忠——他只忠于他自己。 博士坐在窗台上,对他伸手。 他站起身,踉跄着往那边前进。他好像是摔过去的,手握紧的同时,人也撞在一起。于是他越过博士的肩头,看到明月悬空,微芒笼罩。 博士接住他,和之前很多次一样,抱紧他的身体。 “……但我不可能完全忠于你。” 那是他最后的抗拒了。甚至说不上抗拒,他好像在嘴硬。心底有一些东西绝对不能失守,但他不确定自己守不守得住。如果博士想要,玛恩纳确信,这个人做得到。 博士捧起他的脸。 “足够了,玛恩纳。”占据主动权的人将他坚守的事物还给他,“我说过,我们是同伴。不是上下级,玛恩纳,平等的同伴不需要谁完全服从谁。我们交换各自能付出的忠贞便好。” 然后博士吻他。 他颤抖着闭眼,任由博士吞没他的呼吸。 他发现自己不讨厌莫名其妙开始的、这方面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