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x髭切/我家本丸髭切人设崩坏了怎么办1-3(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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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将窗前人的身影模糊。 膝丸在睡梦中感觉到那个人。没有光,风吹起窗帘也吹起那人披着的衣衫下摆和柔软的发丝,那人坐在窗台上,抱着自己的右腿,左腿下垂。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茫然地注视着空气。 膝丸想叫他,却张不开嘴,忽然有光照亮那人,他清楚地看到和自己颜色相近的发,以及那发丝下与他相似的脸。 那人对他张嘴,但是他听不到;他只知道那茫然变成了哀伤,那人的眉垂下,眉心皱起,睫羽覆住了眸子。 他还在说话。 “你的名字……是什么……?” 膝丸惊醒时阳光洒了满室。 审神者坐在案边写着什么,黑色头发挡住了脸。“醒了?”他的主人头都不抬地问,“昨天晚上抱着我哭得很伤心嘛。” 这个丸没有寝当番这种东西,虽然膝丸一直觉得如果审神者真的想,他们不会抗拒。但审神者一般都是让新刀当近侍,一直到刀剑彻底适应身体、灵力稳定再放出去。这中间的过程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所以膝丸估计是审神者看自己哭得太厉害把他从屋子对面的床上带到了这边,稍微给他一点安慰。“谢谢,”他哑着嗓子说,“我……” “想你哥哥了?” 膝丸发现自己的注意重点竟然是审神者那无法被确定的性别和性格特征。审神者完全无视窗外艳阳高照的夏日晴空,把自己用毯子包得严严实实,一米七加黑长直以及看不出有没有的胸和中性的音线,审神者整个人都可以标一个未知生物的记号,“我昨晚……?” “啊呀,一直抱着我,‘欧尼酱欧尼酱’——乖,蜂须贺他们还在捞你哥。” 髭切确实没有让他久等,当晚他就看着自己的欧尼酱披着外套向他走来,拍拍他的肩,转身就去拉审神者的毯子,“主人啊,男的女的?” “疑问驳回,自己猜。”审神者无动于衷地拍开他的手,“来啊,既然是一对兄弟……那晚上我们三个好像不适合盖着被子纯聊天啊。” 虽然也是刚来到这里两天,但膝丸已经完全明白了审神者一切停留在口头的特性,他淡定地点了点头,“哥哥,我们——” 髭切在审神者的卧室里慢慢走了一圈,打量着这并不算宽敞并且有不少杂物的屋子,“很温馨呢。”他淡淡评价道,“看起来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当然做一点运动也很好嘛。” 膝丸:“……” 他哥哥也有那么点搞事属性,并且意外的似乎和审神者颇为合拍。审神者一边点头一边指着自己的床,“来髭切,让我抱抱?” 面不改色的髭切就这么上了审神者的床——虽然感觉这个形容哪里不对但他一时也只能找出这个形容——而审神者伸出了罪恶的手。 “哥。”在审神者碰到髭切之前,膝丸几乎温柔地说,“一起睡吧。” 无视审神者的挤眉弄眼,膝丸把自己哥哥抢回自己床上,髭切的头发被他的动作弄得乱作一团,他把脑袋靠在膝丸肩上,声音和头发一样软绵绵的,“这里挺好玩的。” “这里可不是用来玩的……”膝丸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才是当哥的,“以后就又要上战场——唔?” 髭切用一根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温暖的触感,轻微的压迫力,还有近到极点的眼睛,金棕的虹膜中心是黑色的瞳孔,深邃到无法分辨。髭切懒洋洋地在他耳边说:“很想我?” 膝丸想也不想地点头,“兄长的话——” “那个,”髭切越过他去看审神者,“主人……啊,弟弟……弟弟……不管了,总之弟弟还请多多关照啦。” 膝丸:“……” 这种分不出该感动还是该抑郁的奇妙感受。 审神者看了他一眼,膝丸总觉得那黑眼睛里滑过什么他并不知道、但十分重要的东西,“好啊,”审神者平静地回答,“那么……我先出去一会。不用等我了,先睡吧。” 膝丸能感觉到那个人类的目光慢慢滑过髭切的脸,隐晦,温和,带一点让他不爽的了然。 他抱紧了靠在他怀里、几乎已经睡着的人。 哥哥记不记得我的名字才不重要呢,哼! 真的! 膝丸和髭切是兄弟刀,源氏的重宝,一刀攻击面门一刀攻击膝盖,双刀开合,鲜血飞溅。 他们砍过人,砍过鬼,砍过山妖树怪,参加过自己也不知有多少次的战斗,经历了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岁月。 但他们从未失散,最多不过短暂的分离。 膝丸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人,那人习惯性地握着他的手腕,像是怕他跑丢那样;额头贴着他的肩骨,看起来并不是个很舒服的睡眠姿势。膝丸拉了拉自己的手腕,就立刻被对方在梦中加力拉住,每到这种时候膝丸总知道自己是对的:就像自己不愿离开哥哥那样,髭切也不愿离开他。 他们相处的时光,又怎么是旁人可以抹消的。 膝丸从不觉得自己有表示什么的必要——虽然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是三句话不离欧尼甲了——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没什么可说的吧?他的生命太久以来经历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所谓的“重要的事情”早就已经分不太清了,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而已——其实和对方是谁、是什么、做过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是那样漫长的生命,有一个人和他一样记得。 流淌在刀纹里的岁月,一寸寸浸透了他的气息。 “你在看什么啊……”髭切闭着眼说,“搞得我以为有妖怪呢。” “没什么,”膝丸拢了拢对方的头发,手指擦过柔软的耳垂,“睡吧,现在的躯壳不像灵体,很容易就会疲惫的。” “确实很奇怪。”髭切摇了摇头,“……”他顿了有一会,才问,“主人没回来么?” “还没有。”膝丸也有点意外于这一点,审神者的属性很奇怪,宅的时候像硝酸,仿佛见光就分解;活跃的时候又像磷,室温就能燃烧得轰轰烈烈。但无论如何,没有夜不归宿这一条。 “……”髭切又顿了一会,“夜不归宿丸,睡了。” 膝丸一口血哽在喉咙里,他的欧尼甲却已经闭了眼,用头顶的软毛在他侧脸蹭了蹭。“膝丸。”他自己都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小声说,“嗯……晚安,哥哥。” 审神者知道些什么呢? 膝丸慢慢走过长廊,从莺丸背后路过,从五虎退面前路过,从蜂须贺身边路过,然后忽然回头,“蜂须贺?” 蜂须贺回过头,平静地看向他。 似乎所有和审神者相处时间比较长的刀剑都多少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主人很了解我们的历史吗?” 丸里资格最老的刀非常淡定地回答他:“他能弄清楚坂本龙马和土方岁三是一个时代的人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膝丸:“……” “但他很了解我们。非常了解。”蜂须贺加了个重音,“所以你想做什么找他助攻就可以了,不管你是想追莺丸还是想追你哥。” 膝丸:“……” “如果你想知道他知道什么,”明显被审神者拐带得有点不正常的蜂须贺绕口令一样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习惯了源氏那一句话四层意思的说话方式的膝丸顿时觉得是他把审神者想复杂了。于是他听从了初始刀的忠告,单刀直入地问审神者:“关于哥哥,您——” “他是不是记性很差?” “他只是,”膝丸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性格有点随意而已,觉得……” 审神者一本书丢在他脑袋上。 膝丸看了一眼书名,《森林病虫害与防治》。 “你还好意思说你了解你哥,”审神者摇了摇头,“他脑子有问题你到现在都没发现?” “主人!”就算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主人膝丸也想打他,他几乎被气得发抖,“哥哥——” “你自己去看。”审神者耸了耸肩,“我指的不是精神问题——是神经问题。” 所谓精神问题和神经问题的区别是什么? 一个是思想问题,一个是记忆本身有问题。 膝丸被迫藏在一边看自己的哥哥找自己——髭切依旧记不住他的名字,从药研问到乱,一直是“看到我弟弟了吗”。有些行为他很熟悉,比如髭切第一个问的就是药研,转了一圈回到原处,又问了药研一次。 髭切的性格一直不靠谱,绝大多数事都不会刻意去记,总给人一种很不可靠的感觉。膝丸早已熟悉这样的哥哥,但直到此时审神者指出,他才意识到这是“不正常的”,而不是“不靠谱的”。 他是真的忘掉了,不是没有记。 膝丸忽然暗搓搓地心情好极了——你看哥哥不是不想记住我,他只是真的记不住我! ……好吧,就结果而言没什么区别。膝丸木着脸看着自家哥哥第三次问药研:“看到我弟弟了吗?” “没有。”药研依旧平静,“也许你可以回屋子等他。” “那你看到主人了吗?” “……您连主人职位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啊呀,那种事没有记住的必要嘛。” 药研终于扔下自己手里的药剂,转头看向髭切:“您弟弟的话……”他的眼睛一转,短刀的高侦察瞬间启动,“就在您后面。” 膝丸:“……” “主人的职务,是审神者。”药研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髭切这三个字了,“您弟弟的名字,是膝丸。” 膝丸:“……” “还有,”药研推了推镜片,理了理白大褂,隔着实验室的门对膝丸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早治疗比较好。虽然阿尔茨海默的治疗概率——” “哥哥没有老年痴呆!” “这么说很奇怪啊。”髭切,“只不过是老年痴呆而已……反正有你在嘛。” 膝丸默默被自家哥哥安慰到了。 但是。 他握了握拳,坚定道:“哥哥你不是老年痴呆。” “我知道啊,因为我很久之前就这样了嘛。”髭切从他身边擦过去,头发软软抚过他的脖子,“总不能说我很久之前就老年痴呆。” 很久之前…… 膝丸摇了摇头。 哥哥的性格,确实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 久到他几乎忘了哥哥之前的模样。 最初的髭切其实也不是多可靠的性格。他一直有点恶作剧心理,无论多重要的事情都要拖到最后一刻再说,无论多紧张的战斗都能打个哈欠,但这不仅意味着他的性格特征——这还意味着他一直游刃有余。 他会拖到最后,说明他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后一刻。 他能打个哈欠,说明这样激烈的战斗还不是他能力的上限。 哥哥啊,是强大到可以笑谈生死、戏耍命运的人。 在膝丸最初的记忆里,那个总是站得笔直、并不比他年长多少却始终面带微笑的付丧神,是“不可超越”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他跟随着自己的哥哥,追逐着对方的脚步,沿着对方的路向前,从遥遥望着他到站到他身边——从未想过超越,只是想要成为他的助力,想要看到他的那个世界,想要像他那样微笑,想要学着他的样子在长廊里漫步,忽然俯身缩成一团,戳戳一朵刚冒出头的小花,然后遗憾地看着穿过它的手指。 那时候哥哥似乎就记不住,他们是碰不到实体的,手张得再大,抓住的也只有虚无。 但他们可以触碰彼此。 他们的手可以交叉握紧。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兄弟。 “膝丸,”那个人在午后的晨光中偏头看向他,眸子里流转着介乎金色和红色间的光,“过来,离我近一点,对。” 然后那人吻了他的侧脸。 “膝丸……”他的声音轻得像随时会散去的烟,“我爱你……” 膝丸拍了拍自己的脸。 又拍了拍。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有印象,这段记忆像是被抹除了,只在沉眠中忽然出现——或者根本就是他的某种幻想而已。 但他为什么会幻想这种东西啊!难道是被那个恶劣的审神者影响了吗! 膝丸有些懊恼地按着自己的太阳xue,不断深呼吸着。他眼前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一会是深夜抬起头问他叫什么的髭切,一会是靠近他说爱他的髭切。 这种事、太不尊敬哥哥了吧…… 但那时的髭切真的很美,那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沉沉的像是膝丸能掌控他的全部,他为了膝丸露出那样痴迷甚至是不安的神情,轻柔的呼吸洒在膝丸脸侧,他想拥抱那个人,或是推开了那个人。 “哥哥——” “干嘛?”髭切在屋子里问了一句,“厕所里有什么足够让你触景生情的东西么马桶丸?” 膝丸:“……” “怎么了,马桶丸?”可能是因为他没回答,髭切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有什么好哭的?” “我没哭啊。哭的是哥哥——”膝丸卡住了,那梦境好像在镜面上延伸上演,那人咬着下唇,刘海几乎挡住了眼睛,只看到泪水流下,打湿了白色的衣襟。膝丸似乎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像那样颤抖:他伸出手,却只碰到了冰冷的镜面。 “我?我记性还没差到那个程度……自己没哭我还是知道的。”髭切懒洋洋的声音靠近他,“等等哥——” “怎么了?”已经出现在厕所门口的髭切扶着门框,膝丸有点尴尬地站在门口的洗手池前,对着再正常不过的镜子,“哥哥——” “还说没哭啊。”髭切用食指擦去他的泪水,舔了舔,“咸的。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啊?” “抱歉……”哥哥的话,是不喜欢自己哭的。髭切从未这么说过,但膝丸有种模糊的认知:髭切厌恶他的泪水。 但髭切不知道膝丸只会为了他哭——其他人再怎样,对膝丸而言都算不得什么,没有髭切的一句“你叫什么”重要。 哥哥。 髭切的瞳仁转了转,又转了转,最终那人转过头,随着头的转动转身,“真麻烦啊……你叛逆期吗?” 膝丸摇了摇头,虽然髭切看不见。他按着自己的太阳xue,再摇摇头,“哥……” 要问什么呢?“你有没有和我表白过”?这听起来真是找死的不二选择。 髭切的脚步声顿了顿,“有话快说。” “……我爱你。” 膝丸总有种针对自家哥哥的敏锐直觉。果然髭切没有生气,他用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不然呢,你想爱谁啊?” 膝丸心里有种东西骤然一动。尖锐的、刺痛的、带一点愤怒的,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剧烈情绪,但他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他脑海里滚动着破碎的画面,微黄的发丝,慵懒的眼睛,还有那无论何时都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的哥哥,他的—— “膝丸,”髭切忽然压低声音道,“想和我,做么?” 膝丸的世界被这句话彻底劈开,像一道闪电撕裂漆黑的夜。 “哥哥——” “膝丸爱我啊……是怎么爱的呢?” 那人的声音轻柔平静。 “我只是……” “想要看着我?想要跟着我?想要帮助我、想要靠近我?还是,想要征服我?”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那你想要什么呢?” 又是梦。破碎的、混乱的梦境,分不出是真实存在的过往还是虚幻的空想。 膝丸,想和我,做么? 膝丸到现在也不确定那是一句玩笑或认真的询问,他只知道自己的呼吸很快,思维完全无法运转,以至于想要追着那个人问清楚,而那个人此时就躺在他身边,放松地沉睡着。 哥哥。 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他是哥哥啊…… 膝丸撑起自己,这个动作引来了对面床上审神者的目光,“怎么了?”他的主人用唇语问他,“还在做噩梦?” 膝丸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像是……” 或者说,今天的可能只是梦,但前几天的,更像是遗忘许久的回忆。 在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里,有髭切缩成一团茫然地看着黑暗,有阳光下颤抖的花朵,有坐在窗台上问他的名字的青年,也有对他表白的哥哥。 审神者看向他的时候神情似笑非笑。 “膝丸,”那人用他不会分辨错的口型说,“为什么丸里的大家能注意到髭切的异常,而你注意不到呢?” 为什么丸里的大家能注意到髭切的异常,而你注意不到呢? 你才是最接近他的人,但蜂须贺能看出,药研能看出,我能看出——为什么你看不出呢? 因为你习惯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面对一个记不住东西的哥哥呢? 膝丸拿着审神者给他的有点像出阵令牌的东西,那东西在他手指间来回旋转。据审神者说这个东西的作用也和出阵很像——回到过去——但只能用虚影的方式旁观,与其说是回到过去,不如说是回溯自己的记忆。 即使自己已经丢掉了那段记忆。 他经过的岁月太长,不记得其中的一部分似乎是很正常的,但绝不会是哥哥对他表白的那部分。 真的要想起来吗? 审神者很严肃地这样问过他,真的要想起来吗? 遗忘往往是有理由的,并且很可能他的遗忘不是来自给新的记忆腾空档这种理由,必然有什么事情让他想要忘掉,他才会忘掉。 真的要想起么? ——真的。 他没有更多地犹豫,把那块令牌放在心口,闭上了眼。 光肆意地洒在地面。 模模糊糊,又是一个春天。 髭切坐在长廊边,逗弄着一颗刚露头的草芽,对于“春天”他们其实都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感受,只知道这是个地里长草的时节。 时间对他们而言没有那么多意义。 恍恍惚惚,那人低下头又抬起头,微笑的一瞬间,便是几百年。 “膝丸,”那人声音里带着热切,“怎么在那站着?” 膝丸从拐角挪出来,拘谨地坐在自己哥哥身边,“哥哥……在做什么呢……” “等你哦。” 有风从他们中间吹过。 “哥哥、等我?”膝丸睁大了眼,“为什么?” 为什么? 髭切笑起来,他刮了刮膝丸的鼻子,“说起来,你这次改叫什么了?” “啊呀……那种东西没意义的啊。”膝丸摆摆手,“比起那个……哥哥等我做什么呢?” “等你啊……”髭切犹豫了,这在他身上极为少见:他靠近了膝丸,“膝丸,我……” “我爱你。”那个犹豫着的人轻声道,“我想……也许是……那种……” 膝丸的眼睛睁大了。 紧接着,他做了个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狠狠推了髭切一把,抬手便打在髭切脸上,一拳拳对着脸打,每一次下手都直冲着鼻子和眼睛,“膝丸——”髭切短促的闷哼被膝丸强行压下,他向后缩,没有还手,“我——” 膝丸忽然松开他,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真恶心,”他说,“我是你弟弟!” 髭切怔怔躺在地上,眼睛睁大,瞳孔里毫无光彩。膝丸皱着眉,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嘲讽,“你在做什么?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你弟弟,我是个男人!你在搞什么?” “……”髭切撑起自己,坐在地上,“……我们是付丧神,为什么要管人类的规矩?” “这是你爱上我的理由?”膝丸又退了一步,“哥哥、你是——你怎么能——你怎么会——” 髭切看着他,慢慢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而膝丸落荒而逃。 膝丸不明白自己的哥哥怎么了。 哥哥应该是强大的、会保护自己教导自己的、有点腹黑但是可以相信的、自己最亲近的人。 而不是…… 一想到那些相处的时光带着某种目的,膝丸整个人都不太好。他试着避开髭切,去和其他刀混在一起,向他们吹嘘自己曾斩杀过什么——或者并不是吹嘘,只是既定事实而已——整日整日地离家在外,完全不顾家里的情况。 然后他就听说自己又被换了名字。 起因是他斩杀了土蜘蛛。 这件事后来变成了很多版本,但最初的版本就是这样的:土蜘蛛试图破窗而入,摆在主人枕边的膝丸本体直接跃起斩鬼。这并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万物有灵,刀剑有神,付丧神紧急时刻保护主人是理所当然。 但只有非常强大的付丧神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付丧神没有实体,想要触碰到实物,哪怕是挥动自己的本体也要耗费巨大的灵力。 而这传说之中有一个矛盾之处:膝丸根本不在家中。 能挥动他的本体的是谁? 还能有谁? 膝丸匆忙地赶回家,挥动自己的本体尚且不易,挥动另一把刀就更是对灵力的极端考验,膝丸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此时会是什么状态——他冲进屋子,在偌大的宅院中寻找着自己的哥哥。 长廊,庭院,甚至屋顶,然后他想起,应该去找哥哥的本体。 髭切果然在自己的本体边,他昏迷在刀旁,蜷成一团。按理而言本体不断付丧神是不会死的,但膝丸总有些担心:他看着似乎忽然陌生起来的哥哥,后者紧紧缩着,脸色苍白得吓人,膝丸忍不住伸手去抱住他,把他放平。 哥哥。 这个词太沉重,贯穿了他一生的全部,让他心里疼得发疯,想远离对方,却又不舍。 “膝丸……”髭切模糊地吐出两个字,睫羽不安地颤抖,“膝丸、唔——膝丸——” “我在,哥哥,我在——”膝丸顾不上太多了,他抱紧髭切,后者似乎是因为疼痛而试图翻滚,“唔——疼——救救我、膝丸、膝丸——” 哥哥在呼唤他。 但他终究没有成长到足以保护哥哥啊。 髭切醒来后盯着膝丸发呆了足有半个小时。想到对方喜欢自己,膝丸有点说不出话,只能别过头去,任由他看着。 “……弟弟?” “唔。” 髭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像是还在头痛,他皱紧了眉。 “你……叫什么来的?” “膝丸。”膝丸这才回头看向他,“你……” 髭切抱着自己的头缩成一团。他不断地按着自己的头顶,从额头到后脑,力道大得让膝丸下意识拉开他的手,“哥?” “膝、丸,”髭切像是很困难地重复着,“膝、丸……” “哥……?” “你是……弟弟?”髭切又问,仿佛这对他而言是很难理解的概念,“唔……记不清……” “哥哥,”膝丸忽然开口道,他的瞳孔微微扩大,“我是什么?” “……弟弟?” “没有别的了吗?” 髭切茫然地看着他。 “不要想了。”膝丸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别想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记不得也没关系的。” 他扬起一抹可怕的笑。 从把哥哥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不是就在期待这种事发生呢。 期待他放弃——或者干脆忘掉。 “弟弟……?” “没关系,”他安抚着对方的发丝,“没关系的……” “你……叫什么……?” “膝丸,”他平静地再重复一次,“别怕,没关系的,你记不得我就替你记得,总归没什么要紧事。” 髭切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膝丸……唔……” “没关系……记不住也没关系的……记不得再问就是了。” 膝丸的声音像是在把他推入深渊。 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