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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叹,“阿阮,车祸导致失忆,你记不得我,也记不得十年之内发生的所有事。”“那你是…………”“你从前叫我七叔,现在是你未婚夫。”也算不上有血缘,只是认来认去,盘根错节,按辈分叫他一声七叔。“七叔?”她声音上扬,带疑问,娇软之中带哑音,与她面孔一样,不言不语已自有一番滴水温柔。陆慎换个位置,从床位坐到她身边,看着她一双迷茫的眼,沉声说:“陆慎,陆羽的陆,审慎的慎,陆慎。”“陆慎——”小儿学音,她懵懵懂懂重复。陆慎笑,忽而低头亲吻她眉心,“阿阮,今天起,你要重新认识我。”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多开,“家里人呢?我母亲,外公,都还好吗?”他掩藏遗憾,“江女士早已经过世。”“哪一年?”“就在你十二岁这年。”她低低应一声,谈不上伤心失落,仅仅接受事实。垂眼时看清他手中书——,来自大名鼎鼎劉以鬯,正翻到那一篇——井底生活的末日。阮唯说:“她总归是要走的。”又指一指暗黄色封皮的旧书说,“我也读过这一本。”陆慎告知她,“你书房可开刘生展馆。”“比起我更中意。”他合上书,放在床尾凳另一端,书籍贴着边沿,并不折角,他清晰记得页码。“有什么好?”她笑一笑,虚弱无力,“读不懂的才更可爱。如有时间翻旧报纸,才知刘生也曾年轻过。”目光从那本已服帖的封皮上移开,落在他自始至终,温柔微笑的脸庞上。陆慎,她略皱眉,试图在心中为他挑选一个中文词,精准而直接地将他带入。然而这沉默中的对视,她在他眼里看到的,全然推翻先前印象。你无法忽略的是他拥有一张儒雅清癯的脸,眉与眼相溶,再添一笔笑,春风拂面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专注、审慎,魅力独到。她莫名地,感到恐惧,这场景孤独而陌生,一个讲一个听,从来不公平。但至少她仍清醒,他这一刻的从容与温和一并源自于他对她的全盘掌控。权力,他极度渴望、极度享受。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眼睛未离开他的脸。闭塞空间,一强一弱,对峙时刻,任何细微动作都可触发机关。“七叔,我想借电话。”“阿阮想要打给谁?”她咬唇,不敢看他的眼,“至少要告诉外公,我一切都好。”“江老得知你车祸,当天已中风入院。”陆慎勾了勾唇角,还她一个淡漠笑容,衬衫袖子挽到肘弯处,一身居家的自在闲适,他的手这样好看,手指修长、润泽,从起到落,未见宽大骨节,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刚刚好。有的人剪到见rou,有的人邋遢带灰,唯有他的,干干净净仿佛艺术品,陈列在无人参观的展馆内,一身孤清。这只手,穿过她眼角视野,将她落下的碎发挽到耳后,轻而缓,并不做多余停留。她眼底的迷惑,他一览无遗。阮唯退而求其次,“和阮耀明通话也可以。”陆慎意外地答应她,找来手机拨通阮耀明电话。阮唯接过来,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醒了?”人人都问她醒没醒,仿佛她这一生都坠在梦里。“爸爸……你还好吗?”“我还好,外面记者太多,在岛上有老七照顾,更适合养病。”“可是……”“你听他话,爸爸不会骗你——”电话来传来一句女声,大约是喊他去帮忙,阮耀明当即匆匆挂上电话。阮唯放下电话,显然失落,“他好像已经交到新女朋友。”“是妻子。”陆慎解释给她听,“阮先生五年前与秦婉如注册结婚。”“秦婉如?”陆慎一顿,“以后你会见到。”她心中似乎对秦婉如、对陆慎都有一个模糊印象,但都隔着一层雾,看不清也想不明白,索性放弃。“在想什么?”陆慎问。她什么也没想,只是习惯性地发呆,放空,但他似乎连一刻的留白也不批准,他必须掌控她、了解她,时时刻刻。小腹上微微的痒,还有一些细微的痛被掩盖在腿伤之下。她忍不住伸手去碰,小声疑惑,“肚子上动刀?怎么总是痒痒的。”他却不答她,等始终走到八点整,他听见钟摆来回,敲响古老覃音。手表与座钟对好时间,分秒不差。他通知她,“到时间洗漱。”并不等她回答,他掀开被子,一手扶在她背后,一手穿过膝盖,将她横抱起来,走向浴室。浴室内设有休息区,他将她放在凳上,伸手要脱她身上浅蓝色睡裙。她害怕,向后躲。他勾一勾嘴角,笑一笑说:“还是小孩子?洗澡还需要哄?”“我自己来。”“伤口不能沾水,你要怎么自己来?”“难道没有护工吗?”“医院被记者堵住,走得匆忙,来不及去请。”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有无数理由去接。到最后她恼羞成怒,“你根本就是敷衍我!”“阿阮。”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我们是夫妻,我照顾你有什么不可以?听话,七叔喜欢你干干净净的。”“是真的吗?”“这种话我只回答一次,床头抽屉里有结婚证明,你可以慢慢看。”他皱着眉,将裙摆一点一点向上推,渐渐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腿、淡蓝色底裤以及平坦的小腹。两面胯骨之间,有一道黑色纹身,似咒语,横在她原本无暇的皮肤上。他忽然间变得痴迷,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阿阮——”亲昵似做ai时、滴汗时的沙哑呢喃。他的唇微凉,落在这一串咒语似的纹身上。阮唯问:“这是什么?”陆慎答:“这是我们的婚姻誓言。”她侧过身,从落地镜中看清这一串花体字纹身——“s”s。☆、第4章清洗第四章清洗她眼底的迷惑,他一览无遗。他望住她,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