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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周卫极,蓝怡的身份由新寡变作新妇,是需要早起拜年的。一家四口睡下没两个时辰便再爬起来。周卫极和蓝怡在堂屋落座,宇儿和文轩规规矩矩地给父母磕头拜年,领了压岁钱,随后又给贾氏和苏永珅拜年,再领两份压岁钱。两个小家伙拿着红包,美滋滋地放进挎包里,过年永远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作为新婚夫妇,周卫极带着蓝怡给周老爷子,叔伯以及族内长辈拜年,最后来到周五德家。在布置一新吉祥喜庆的大堂中,见了连笑模样都摆不出来的周五德和眼睛浮肿的薛氏,并未见到周兴家夫妻,旁边伺候的仆从俱是小心翼翼的,气氛十分压抑。周卫极和蓝怡依理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出了院子,这个年,他们家过得最糟心。蓝怡回到家,年氏正坐在堂屋与贾氏聊天,说着登州城里过节时的热闹,“不像咱们这里初一到人日除了走亲戚不出门,在州城里可不将就这个,初一岁首天亮开始,大伙穿着新衣裳出门道贺,州府放关扑三天,运气好的,花几文钱也能得着好东西,去年就有人在彩棚里花三文钱投中一辆马车呢。”关扑,就是以商品为诱饵赌掷财物的博戏,大周禁赌,但是对关扑却网开一面,每年大年初一到初三三天、寒食三天以及冬至三天,各州县城中心地带彩绸搭彩棚,棚里设各类货物的关扑摊铺,供人游玩投掷。黄县城内也有,冬至节时蓝怡和刘氏、贾氏去看过,并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热闹些罢了。年氏感慨玩,又拉着蓝怡问,“你五德叔那里,去了没有?”蓝怡点头。年氏两眼放光问道,“柳姨娘撞死了,也不知道尸身还停没停在家里,真是晦气啊!”她与周五德同辈,不用登门去拜年,段氏回来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年氏心里憋得难受。蓝怡皱眉,“大伯母,慎言。”新年最忌讳各种不吉利的字眼,年氏被蓝怡这个晚辈说的讪讪的,心中很不痛快却不能发作,甩手回了西院。贾氏拉着蓝怡坐下,劝说她莫与年氏一般见识。蓝怡眨眨眼,狡黠道,“瑶姨,我是觉得她太聒噪,扰得耳朵不得安宁罢了。这样不是清净很多?”贾氏一点她的额头,“就你鬼点子多。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恩,周家的各位长辈家里,王二叔二婶那里,连里正叔那里都去过了,现在就等着各家的孩子们过来拜年了。”蓝怡揉揉腿,已有些困倦。“牛家的孩子们、大福还有飞雨他们都来过了,再来也没有几个,你进屋去歇会儿。”贾氏叮嘱道,“孩子们身边有于燕跟着,你就放心吧。”贾氏自亲眼见证了于燕单手举起铜盆大的石碾子,双脚一纵跳上墙头后,对她一改怜悯为器重,再加上于燕年纪虽小性子却十分沉稳,有她跟在两个还身边,她是放一百个心的。蓝怡摇头,“天全亮了咱们再歇,我刚才去二全嫂家拜年,她的肚子看着挺吓人的,三弟妹生之前也没这么大肚子。”八婆二嫂的肚子越来越大,冬天衣服穿得厚,蓝怡看着她走路都觉得胆战心惊的,想着八婆二嫂送自己出门时,背着婆婆和周卫极还忍不住和自己八卦了几句周财主家的事儿,蓝怡不得不佩服她的好心态。虽然才过去一个晚上,经由周满囤的大嘴巴,大年初一一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周财主家的事儿,蓝怡也从刘氏嘴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贾氏听完后,得出了和周卫极一样的结论,让蓝怡离薛氏远一些。初一之后的这几天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男人们不用出去做工,女人们不能动针线,周财主家的这点事儿就成了大家的关注热点,周老爷子更是召集族老开了好几次碰头会,商量该如何处置此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到周四,周月娥带着丈夫儿女回娘家拜年时,也问起了周财主家的糟心事儿,“我听说周财主的小妾跟周兴家鬼混还有了孩子,这事儿被周兴家的媳妇儿发现后把那孩子整掉了,事情败露后那小妾碰死了,那周兴家现在咋着呢?”蓝怡扶额,前天传出张婆子是周兴家派人推下井的,昨天传出柳姨娘摔倒被撞都是周兴家的妻子徐氏下的手,周财主家大门紧闭,但消息还是一个个的传出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真的不得而知,“他家大门关得严实,今天倒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待到正月初八,周长发一家带着赶考的周卫海返程回登州时,周财主家的大门还是闭着,仍没有传出最后怎么处置周兴家,周老爷子去了几次周财主家,出来时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正月初九,周财主带着仆从灰溜溜地回了州城,临走时给周老爷子放下一百两银子,捐修周家祠堂。“柳氏和张婆子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国法之下不过是罚银示警,周五德在气头上打骂儿子是一回事,还不至于逐出族谱。”周卫极看得明白,“不过,经过这件事,周兴家在周家人面前再难抬起头来。”蓝怡在准备去梅县的行李时,薛氏登门拜访。虽说周卫极和贾氏都不喜欢自己和薛氏往来,但是也没有将来客拒之门外的道理。蓝怡迎了她进门,薛氏让周兴祖去寻宇儿玩,独自和蓝怡在堂屋闲话,“这次的事情,多谢你和卫极帮忙。”蓝怡实话实说道,“我们没做什么,五婶客气了。”打了胜仗的薛氏脸色也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焦躁,“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做的这些事儿,可我不过是搭了戏台扇了几把火,让他们现行出来罢了。周兴家和柳氏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们都该死!”前世,自己和柳姨娘斗得厉害,自认为处处压她一头最后却被她和周兴家算计了,死了儿子,自己也身败名裂跳崖。重生后,她没想过去报仇,只想避开他们带着儿子在老家安稳度日,是他们揪住自己和兴祖不放的。蓝怡不想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评价薛氏的做法,“五婶,我们没说什么,是你想多了。”薛氏急欲找人倾吐内心的不安,而蓝怡是唯一的一个知道她活了两辈子的人,她觉得蓝怡该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上辈子就是周兴家和小贱人柳氏狼狈为jian,害死我的儿子,把我弄晕放在小厮的床上,让老爷误会我,逼得我跳崖求死。这辈子我躲着他们,不跟他们争,他们还是不放过我,我这么做有什么错?!他们害了兴祖,我就让柳氏怀上孩子,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打掉,他们让我背负不节的名声,我也要让他们遍尝个中滋味儿!”见薛氏脸上狰狞的恨意,蓝怡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说你做的对,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么?”“难道你觉得他们不该死么?”薛氏反问道